加兰德手里攥着面包,根本没吃。他满脸伤痕,抬个眼皮都疼,哪来的力气张嘴。族人们自觉地跟他划出一条界线,谁也不会靠近他。
他累了就睡着了,深夜的时候又被陌生人的气息惊醒。睁眼一看,两只人影凑过来,手拿衣服卷成绳子往他脖子上一套,就要勒死他!
加兰德抓住脖子上的衣服,脚蹬着他们的肩膀,用尽全身力气反抗。对方同样拼尽全力要致他于死地,本以为很快就会得手,哪知道有个佝偻的黑影大半夜来视察监牢,从小窗里窥见不对劲,立即拿一根木棍捅进来,将那两个人影打跑。
“古温克……”
古温克每天深夜都会偷偷看望加兰德,这次时机正好,救了小主人一命。他很快就明白怎么回事了,这一夜手持木棍尽心尽力守着,谁也不敢再靠近。
次日,监牢的门竟然打开了,一胖一瘦两个看守带着另两个部族打扮的人进来。其中一个对着人群大喊:“少爷!少爷你在哪?”
鼻青脸肿的夸拉勉强站起身,勉强地回应。那族人是他的家臣,一见少爷这般模样,心疼得声泪俱下。
另一个族人则是旗尔丹的翻译,他对两名看守说:“没错,就是这个人,我们带走了!”
“走吧、走吧!”看守不耐烦地回答。
一见有人被带走,监牢里的众人纷纷站起身。其中一人是夸拉的近臣,大声呼喊道:“我也在这里啊!带我走!”
而领人的那个族人摇摇头,回答道:“唉。我们的少爷,北方人开价五十块金币赎人,夫人倾尽所有凑出这些钱。你们啊……就别想了!”
原来北方人把他们关押在暗无天日的牢笼里,是为了索要高额的赎金!众人一听便暴怒,嚷嚷着绝不让这一行人走出去。胖看守退出门外,拿木棍戳里面的人。谁都拿他没办法。被关在这里面许多天,哪还打得过他!
众人就这样眼睁睁看着小胖子重获自由,离开了监牢。他们自知以自身的家庭条件,无论如何也不会被赎出了。
“等等!”
加兰德突然用北方话喊住两名看守,谁都没想到竟然有野蛮人会讲他们的话,二人回头看了一眼。
“我们呢?我们要去哪里?总不能一直被关在这吧?”
“你们啊,哼!过两天就可以走了!”胖看守答道。
“领主老爷大发慈悲,把你们打包卖给采石场了。十块金币一个人。”
对于一连串完全听不懂的对话,族人们诚惶诚恐,以为自己的死期将至。加兰德便用族语向他们解释。
“不要害怕,北方人不会杀我们。我们被卖到采石场了,那里有饭吃,但是工作也很辛苦。”
众人沉默不语。加兰德又鼓励道:“采石场并非死路一条,我见到过有族人重获自由、活着离开的。”
胖瘦两个看守听不懂这一连串的话,他们仅是注意到这个小野人与众不同。
“你们几个——谁也不许打架了!”胖看守勒令道。
“尤其是你,小杂毛!就是你把他们打伤的!有几个家伙因为受伤,价钱都受到影响。如果再打架、害我被克扣工钱,到时候有你好看的!”
加兰德冷冷地看了他们一眼,不再说话。果然,次日有采石场的人过来清点人数。他们与监牢的看守喋喋不休,一会抱怨这个人重伤不治,怕是没有几天活头了,一会又抱怨加兰德这小孩年纪太小,根本不能干活。
加兰德一一听着,心里都有数。
这时看到古温克给他打的暗号。采石场那一带,二人再熟悉不过。伺机脱逃易如反掌。如此,自己就可以与这段时间的恩怨一刀两断了。逃走以后不能在城堡久留,或许可以去教堂那边,找间农舍当个农民……
心里满满地打算好,少年跟着战俘的队伍往前走。哪知道一只大手突然从背后逮住他。
“小家伙,往哪跑!”
?
回头看,是个陌生的北方人。微胖,一脸焦黄的胡子。看打扮地位比普通士兵略高,或许是个士官长。他认定了加兰德,一把抓住他,不让采石场的人带走,
“这个不卖,别的人你们带走吧。”
采石场的人并没有异议,带着大群战俘离开,只留下加兰德一个人站在原地。
“忘了谁也忘不了你啊,你这个小野人!”
可这人是谁?加兰德并没有印象。
“我听他们说,有个白头发的小野人会讲我们的话,顿时就想起你了。你这个小杂种,野蛮人都是黑头发、黑眼睛的,怎么就你一个是白头发的?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你这个白脑袋啊!”
他一把揪住加兰德的头发,把他整个人都拎起来。
“你、还有那个奇丑无比的丑八怪,可把我害惨了!我一个月的薪水都被扣光了!更别说损失的那些武器装备了!”
一提到古温克,加兰德暗叫一声不好。同时知道他和古温克两个人,而且还是北方士兵,莫非……
“好小子啊,你一口气杀了我手下两个人,还把我打成重伤!你这么大的能耐,我可得把你送去一个长能耐的地方!”说完,那人将加兰德拎回空荡荡的监牢,继续关押。
至于那诡计多端的古温克,早已逃之夭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