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因皇上已下旨施粥,裴修远早早的出了门。采凝也早早的起来,想去寻素问的下落。刚走到院中,就看见素问跑了进来。
“小姐,”素问一路小跑,抱住了小姐,抽泣道:“他们骗我,说小姐死了。”
“好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采凝又惊又喜,伸手为素问擦去眼泪。
猛然间,素问被人拉开了。
采凝看向来人,惊道:“肖让。你怎么在这?”
肖让哂道:“那我应该在哪,天牢吗?”肖让看见她就怒气上涌,直欲取她性命,他本就是粗人,此时说活愈加放肆:“你这淫妇,不就是想害了殿下,跟你那姘头私奔。我呸,一对奸夫淫妇。”
采凝毕竟是大家闺秀,哪受得了他如此侮辱,怒道:“是他穆昀萧通敌卖国,怨不得旁人,我不想与你这粗鄙之人讲话。”说罢,就要拉着素问往回走。
“嘶”的一声,肖让将上身衣裳撕得粉碎,采凝有些吓到了:“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我们通敌卖国吗?我让你看看我们是怎么通敌卖国的。”
肖让伸手指向自己胸前的一道长疤,“这是匈奴人的马刀砍的,那一战我砍了他们十颗头颅”;又指向自己的肩头,“这是匈奴人的倒刺剑射的。他娘的,因为这,老子被拖行了半里地”。
他狠狠的敲着自己身上的每一处伤痕,那咚咚的响声,震的采凝眩晕,“这就是我们通敌卖国的证据。”
肖让本不想与她说这么多,但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污蔑殿下。说完这些,他唰的抽出自己腰间佩刀,朝采凝砍去,“今日,我就替殿下杀了你。”
采凝就站在那里,不避不闪。幸而素问眼疾手快,拉了采凝一把,挡在了她的前面。肖让侧移刀锋,急忙避让,但依然砍断了素问一缕青丝。
在三人僵持中,门口传来了穆昀清的声音:“住手。”
穆昀清来到三人面前,看向肖让:“哥说的没错,你果然在这里。”说罢,他拿出了怀中穆昀萧给他的玉佩,伸向肖让面前,“我哥说了,你这几日归我管。”
肖让有些恍惚,“这,这”
“这什么这,”穆昀清将玉佩放回怀中,道:“我哥刚一入狱,你就不听我哥的了?”
“自然不是”,肖让急忙大声道。
“那就跟我走。”要不是为了来找肖让,穆昀清绝不想踏进裴府半步。
“她,我先杀了她。”肖让狠狠道。
“她用不着你管。”穆昀清对肖让说完,转身对采凝道:“我真是瞎了眼,竟叫你嫂嫂。”说罢,带着肖让匆匆走了。
待他们走后,素问扶着采凝进了屋。
采凝拉着素问的手,问道:“这几日你去哪了?”
“小姐,对不起,我没跑出去。肖将军后来去山上找我,把我带回了王府。不过小姐你放心,殿下并没有为难我。”
“那你怎么跟肖让在一起?”采凝不解。
“殿下怕我再逃跑,一直让肖将军看着我。”素问答道。
“看着你,他怎么看着你?”采凝想到那一日,心中不安,急忙问素问。
素问面有羞涩,轻声道:“他把我关到了他的房间…”
还未等素问说完,采凝急忙道:“什么?”
素问急忙摆手,大声道:“小姐,不是你想的那样的。肖将军从未进来过,他就连晚上,也是睡在门外的。”
“那就好。”采凝涩然一笑,看来他还是个君子。她想起了肖让身上的伤,心中难安:裴采凝,周贵妃说他通敌卖国,皇上也查验了证据,你就心安理得的相信了,是吗?你从不知真相,只是为了一己之私,宁愿相信罢了。
素问见小姐一直发呆,道:“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你歇会,我出去走走。”采凝推门而去。
她漫无目的在街上走着,忽见城门方向有烟花放出。紧接着,一声巨响传进了采凝的耳中。
“爹爹!”采凝忽然想起了什么,朝城门口跑去。
城门口,穆昀清正护着人往回撤。不久后,控制住了形势,城门得以关闭。此时,采凝也赶到了城门口,看着退回城内的父亲和穆昀清,急问:“爹爹,你怎么样?”
裴修远摆摆手,“我没事。幸亏七殿下及时赶来,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随后,他问穆昀清:“七殿下,这些难民为何要闯城抢劫?”这位殚精竭虑的老臣怎么也想不明白。
穆昀清由于采凝,连带着也厌恶起来裴修远,讽刺道:“裴侍郎什么都不知道就敢搭棚施粥,本皇子真是佩服。留下一堆烂摊子,让我哥收拾。”
裴修远被他说的哑口无言。
穆昀清看着先前闯进来的流寇,被匆忙赶来的巡捕悉数抓获,放心了。如今,城中没有乱起来,流寇“声东击西”的这招便不起作用了,希望肖让那边一切顺利。
采凝见父亲面有愧色,心疼道:“爹,我们回家吧。”
穆昀清冷哼一声,嘲讽道:“是啊,赶紧回家。我害的人救了我,是他的事,关我何事。”
裴修远有些听不懂穆昀清的话,却依然转身朝穆昀清行礼道:“难民一事,是老臣的责任,老臣无可推诿。但事由如何,还望殿下明示。”
穆昀清看采凝一眼,道:“昨日,我去天牢看我哥。他说城外难民并非是难民,而是江浙一带的流寇。他们前些日子屠村,是想让朝廷去城外剿匪,抽调京城兵力;今日施粥,也是声东击西,制造京城混乱;他们真正的目的是为了盗得兵部的海上防御图。现在潜伏在京城的流寇,估计正在兵部找那图呢?”
裴修远听到这里,急道:“那兵部知道吗?快…”说罢就要去兵部。
“别去了,我叮嘱了兵部,肖让也在那里盯着呢。”穆昀清擦拭着手中宝剑,漫不经心道:“若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今日之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而后,在采凝和裴大人的沉默中,穆昀清带着侍从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