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伪满洲国"活人冢"

伪满时期,东北大地上流传着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故事,而“活人冢“便是其中最让人谈之色变的禁忌。

我叫赵文生,祖籍吉林,家里三代都住在松花江畔的一个小村。小时候,村头有一片荒冢,杂草丛生,坟头歪斜。老人们总说,那是“活人冢“,日伪时期修建秘密工事时,活埋了无数劳工。每到阴雨天,冢地会冒出白雾,夜里能听到地底下传来低低的呻吟和铁链拖拽声。村里孩子都被告诫,天黑前必须回家,绝不能靠近冢地。

我第一次真正靠近“活人冢“,是在我十二岁那年。那天傍晚,天色阴沉,乌云压顶。我和发小小宝贪玩,追着一只野兔跑进了冢地。脚下的泥土松软,踩下去仿佛有东西在拉扯。小宝突然摔倒,手掌按在一块残破的墓碑上,指缝里渗出冰凉的泥水。他惊叫一声,拉着我就往外跑。可就在我们快要跑出冢地时,身后传来一阵铁链拖地的声音,夹杂着低低的呻吟。

我们吓得魂飞魄散,回家后一夜高烧不退。奶奶请来村里的瞎子道士,点香焚符,用鸡血在我们额头画了符。道士说:“你们惊了冤魂,冢下埋的不是尸体,是活活埋下去的冤鬼。每逢阴雨夜,他们就会出来索命。“

自那以后,我每到阴雨天就头痛欲裂,夜里总梦见自己被埋在泥土下,身边是无数张扭曲的脸和铁链的哗啦声。梦里,冢地上白雾缭绕,冤魂们伸出泥泞的手,抓住我的脚踝,嘴里发出“还我命来“的低吼。

村里老人说,活人冢是日伪时期的罪孽。那年修建地下工事,日军抓来成百上千的劳工,活埋在地道塌方的地方。有人说,冢下的冤魂白天沉睡,夜里才会苏醒。每逢阴雨夜,村里人都要在冢地边烧纸、撒米,祈求冤魂安息。

有一年,村里来了几个外地的考古队,说要挖掘冢地寻找历史遗迹。村民们极力劝阻,可他们不信邪。考古队在冢地搭起帐篷,夜里却接连出事。有人半夜高烧不退,有人梦游到冢地中央,醒来时满身泥泞。最严重的一次,一个队员失踪了三天,最后在冢地边的泥潭里被发现,脸色铁青,指甲里全是泥土。

考古队吓得连夜撤走,村里人又请来道士做法。道士在冢地四角插上柳枝,点燃黄纸和鸡血,口中念念有词。夜里,冢地上白雾翻滚,隐约能看到无数黑影在雾中游荡。道士说:“冤魂未散,罪孽难消。活人冢,百年不宁。“

自那以后,冢地成了村里的禁地。每逢阴雨夜,村里人都早早关门闭户,门口撒上糯米和黄豆,窗台上插着柳枝。老人们说,只有敬畏冢地,冤魂才不会出来索命。

那年冬天,我娘突然得了重病,卧床不起。村里的老中医摇头叹气,说这病来得蹊跷,像是被什么脏东西缠上了。果然,娘病中经常说胡话,总是念叨着“别埋我,我还活着“这样的话。她说梦里总有人拉着她往土里钻,身边全是哭泣声和铁链声。

爹急得团团转,请来了远近闻名的大仙儿。大仙儿是个五十多岁的妇人,眼神凌厉,手拿一串佛珠。她一进我家就皱起眉头:“这屋子阴气太重,有冤魂跟着。“大仙儿绕着床铺转了三圈,突然停在娘的枕头边,脸色大变:“这孩子惊了活人冢的冤魂,冤魂跟回家了。“

大仙儿在我家门口撒了一圈糯米,又在娘的床下放了一碗黑狗血。她告诉爹:“每天晚上都要烧一炷香,念佛号,直到农历七月十五。过了鬼节,冤魂自然会散去。“可是大仙儿临走前又说了一句让全家人都胆战心惊的话:“那活人冢下面,埋的不止是劳工,还有日军军官。他们生前作恶太多,死后怨气更重。这些年一直在地下厮杀,谁也不得安宁。“

果然,娘的病时好时坏,反反复复。每到夜深人静时,我们都能听到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还有低低的说话声。有一次,我半夜起来上茅房,看见院子里站着几个黑影,身穿破烂的衣服,脸色惨白。其中一个回头看了我一眼,那双眼睛空洞无神,眼眶里好像还在往外渗血。我吓得差点昏过去,从此再也不敢夜里出门。

村里其他人家也开始出事。李大爷家的老母鸡突然全死了,死状奇特,都是朝着冢地的方向倒下的。王二嫂家的井水变了颜色,带着铁锈味和腐臭味,怎么也不敢喝。最可怕的是张木匠家,他家七岁的儿子小虎突然不会说话了,每天就知道用手在地上画圈,画的全是坟墓的样子。

村里的老支书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他年轻时当过兵,什么都不怕。但连他也开始害怕了。他告诉村民们:“我当年在部队时,听老班长说过,日伪时期确实在咱们村附近修过地下工事。那些劳工被活埋时,正赶上腊月寒天,尸体都冻僵了,到春天才开始腐烂。腐烂的过程中,产生了一种毒气,能让人神志不清。“

老支书还说,当年有个日军少佐因为工事塌方被困在地下,最后也被活埋了。这个少佐生前杀人如麻,死后怨气不散,成了冢地里最凶狠的恶灵。“他穿着军官制服,胸前还挂着军刀,每到深夜就会出来巡视冢地,寻找新的受害者。“

就在全村人都惶惶不安的时候,又发生了一件更加离奇的事。村头的放羊娃二柱子,有天傍晚赶羊路过冢地,突然看见冢地中央站着一个穿军装的人。那人朝他招手,二柱子鬼迷心窍地走了过去。等村民们找到他时,他已经在冢地里呆了整整一夜,浑身都是泥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日语。

村里请来的翻译说,二柱子说的都是一些军事用语,什么“挖掘工事“、“不准逃跑“、“统统埋掉“之类的。更可怕的是,二柱子的性格完全变了,变得暴躁易怒,动不动就要打人。他还说自己是日军少佐,要处决所有反抗的劳工。村民们都说,二柱子被那个少佐的冤魂附体了。

为了彻底解决这个问题,村里的长者们商量后,决定请来省城最有名的道长。这位道长姓李,六十多岁,胡子花白,据说能通阴阳、驱鬼神。李道长一来就在冢地周围转了一大圈,脸色越来越凝重。他告诉村民们:“这里的阴气太重了,已经形成了阴阵。冤魂们在地下相互厮杀了几十年,怨气越来越浓,快要冲破地表了。“

李道长决定在农历七月十五的晚上,在冢地做一场盛大的超度法事。那天晚上,全村人都来了,每家都带着香烛和纸钱。李道长在冢地中央摆起法坛,点燃了九九八十一根红蜡烛。随着法号声响起,冢地上的白雾开始翻滚,像有什么东西在地下翻腾。

法事进行到一半时,突然刮起了阴风,蜡烛摇摇欲坠。李道长大喝一声,挥舞着桃木剑,口中念诵着晦涩的咒语。就在这时,冢地中央的土地开始松动,从地下传来了阵阵哭泣声和惨叫声,还有铁链碰撞的金属声。

最恐怖的一幕出现了:从松动的土地里,慢慢爬出了一个穿着破烂军装的身影。那身影浑身都是泥土,脸上的肉已经腐烂了一半,露出森森白骨。他胸前的军刀还在,但已经锈迹斑斑。这就是传说中的日军少佐冤魂。

少佐冤魂一出现,就朝着村民们扑了过来,嘴里发出野兽般的咆哮。李道长急忙上前阻拦,桃木剑与少佐的军刀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两人打斗了足足一个时辰,最后李道长用一张黄符贴在少佐的额头上,少佐才化作一股青烟消散了。

法事结束后,李道长告诉村民们:“这只是暂时镇压了主要的恶灵。活人冢下面还有无数冤魂,想要彻底超度,至少需要连续做七七四十九天的法事。“但村里人已经被吓怕了,再也不敢在冢地附近逗留。

从那以后,村里平静了很多,但每逢阴雨夜,还是能听到从冢地传来的哭泣声。我娘的病也慢慢好了,二柱子也恢复了正常。但大家都知道,活人冢的秘密远没有结束,那些冤魂依然在地下徘徊,等待着有朝一日重见天日。

后来,我听老支书说起了更多关于活人冢的秘密。原来,当年日军在这里修建的不是普通的工事,而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实验室。他们在里面进行细菌武器的研究,用活人做实验。那些劳工不仅被活埋,生前还遭受了非人的折磨。他们被注射各种病毒,有的人身体溃烂,有的人神志不清,有的人变得疯狂暴躁。

老支书说,他年轻时曾经见过一个从活人冢逃出来的劳工。那个人浑身长满了脓疮,说话都不利索了,只是不停地说着“活埋活埋“。那个劳工活了不到三天就死了,死前还在地上用指甲刮出了“冤冤冤“三个字。

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老支书还说,活人冢下面不只有劳工和日军的尸体,还有一些不知名的怪物。那些怪物是日军用人体实验造出来的,既不像人,也不像动物,发出的声音像婴儿的哭泣,又像野兽的嚎叫。每当午夜时分,就能听到这些怪物在地下游荡的声音。

我十五岁那年,又一次亲眼见识了活人冢的恐怖。那天是农历七月十四,鬼门关大开的前一夜。我和几个同龄的伙伴夜里偷偷跑到冢地附近,想要试试胆量。刚到冢地边缘,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腐臭味,夹杂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

突然,冢地中央的土地开始松动,慢慢钻出了一个个黑乎乎的影子。这些影子形状奇特,有的像蜘蛛,有的像蛇,有的像是人的残肢拼凑而成。它们发出尖利的叫声,朝着我们这边爬了过来。我们吓得腿都软了,拼命往村里跑。

跑到半路,我回头看了一眼,发现那些怪物停在了冢地边缘,没有追出来。它们在那里扭动着身体,发出凄厉的哀嚎,声音传遍了整个村子。第二天,村里的动物都显得很不安,狗不停地叫,鸡也不下蛋了。

我长大后离开了村子,到城里读书工作,但每当阴雨夜归梦中,耳边总会响起铁链拖地的声音,鼻腔里弥漫着泥土和腐烂的气息。那些被活埋的冤魂,仿佛还在地底下低语,诉说着百年前的苦难。有时候在梦里,我还会看到那个日军少佐的身影,他站在冢地中央,朝我伸出腐烂的手,嘴里说着听不懂的日语。

多年以后,我回村探亲,发现冢地已经被政府保护起来,立了纪念碑,上面写着“日伪时期劳工殉难地“。但村里的老人们依然不敢靠近那里,他们说,有些历史的痛苦,是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那些在地下徘徊了几十年的冤魂,或许至今还在等待着真正的安息。

现在每当我看到那些关于日伪时期的史料,总会想起童年时的恐怖经历。那不仅仅是传说,而是真实发生过的历史悲剧。活人冢下埋葬的不只是尸体,更是一个民族的血泪和痛苦。愿那些无辜的亡魂能够安息,愿历史的悲剧永远不要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