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见笑了,我额娘在我十岁的时候,便已经去世了,一尸两命。”
傅悦君垂眸淡淡地说:“也不瞒您说,我这二十年的岁月里,也受过无数的苦,或许您觉得难以置信,可事实上便是如此,这些苦您是没办法和我比的。”
“我虽受万千宠爱,可享受这些的同时,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满身伤痕,便是代价。”
她慢慢地撸起了袖子,兰贞老夫人眯着眼睛瞧了过去,便瞧见姑娘那如藕节一样的手臂上,有着很淡很淡的伤疤。
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像傅悦君这样常年在外征战的,身上多多少少会留下一些伤痕,她这个体制也算不错了,倒不是什么疤痕体制,只是免不了会留下一点点。
虽说季先生开了去疤痕的药,但是她也懒得去涂抹,嫌麻烦,倒是靳霆枭一直说姑娘家身上留疤不好看,一直坚持替她抹药膏。
这倒不是嫌弃她。
傅悦君明白,他是怕看到那些伤疤,心里疼。
“可你要比我幸福。”
兰贞老夫人转过头去,语气倒也温和了许多:“温静出生那年我还去看过她呢,那丫头身上自有一股狡黠劲,想来她替你选的夫婿,是不会差的。”
她起身,把香炉里头的灰烬拿小铲子摆弄掉,却发现原先盛香料的盒龛里头,已经没有香料了,想要起身去拿点,看到傅悦君的动作却顿住了。
“其实老夫人过得也是极幸福的,您身边后来,不也是有人相伴了吗?”
傅悦君盘腿坐在垫子上,手中摆弄着几个瓶瓶罐罐,那里面,都是各种散发着淡淡馨香的香料。
兰贞老夫人看向这些香料的眸光,也多了几分寻常没有的温和,这会儿她终于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傅悦君来了。
傅悦君抬眼看了一眼老夫人跟前的东西,淡淡笑道:“这是梅树根吧。”
“梅花香我是知道的,但是没听说过梅树根也香。”兰贞老夫人和颜悦色地说:“你既要调制香料,不是应该选梅花么,为什么要用梅树根?”
傅悦君眸光潋滟,淡淡浅笑道:“梅花香寒彻骨,夫人怎知梅树的根无香?”
确实没有人特意挖出梅树的根来闻一闻,但是就连梅树本身都没什么问道,树根又能有什么香味?
见老夫人脸上的笑容深深,傅悦君悠然道:“有的东西,闻不出味道,并非代表他就真的没有味道,梅香虽然醉人,但是若混入别的香料有些失了其韵味,这梅树根却是最好的融合之料。”
他们家现在用的香料,都是她亲自调制的,比原先买来的,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兰贞老夫人垂眸,细细看了香料,微微点头:“不错。”
“我尚在闺阁之时,便喜欢摆弄这些物件儿,长姐特别喜欢我调的香,现在是民国了,她们都用香水,想不到咱们家也有个调香的高手。”
兰贞老夫人一眼就瞧出,傅悦君调香的技艺,十分高超。
这细腻如灰的香料还未点燃,香味比之前她点的少了几分清甜,多了几分清雅,仿佛豆蔻年华的女孩慢慢长大,成为正当芳华的妙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