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申时,援军到达,远瞧足有二千人,加上原来队伍,拢共三千余人。李顾内心大惊,以为对方援军可能有几百人,没想到竟有倍数之多。
副将见状,急忙下楼,去到后方军营,向将军与墨子报告此事。
墨子默而不语。将军十分慌乱,不停在房间游走,自忖城内楚兵与苗人总共五百余人,加上巴人守军也就六百人,对方却五倍于己。
李顾走进屋内,三人都不说话,气氛压抑,惟道:“敌人肯定会集中兵力攻打城门,我们严守此处。”
将军既道:“此策可以拖延破城,但最终还是难挡敌攻。”李顾思考一下,问道:“距离这里最近的城池在何处?”
副将言道:“东边楚国太远,南边更甚,西边巴地有座小城,却有二百余里。不过不远处有高山,径深林密,可藏身此处。”
李顾昨日就看到那几座高山,险势巍峨,遂道:“我们先守城,再图避退山林。”
墨子闻言,开口道:“为今之计,只能如此。”说完行出房间,前往城门楼。
守城楚兵瘫坐地上,愁眉苦脸,萎靡不振,见墨子与将军到来,全起站立。
既然墨子亲临,那就是还有一线生机。将军召集兵众,一番激词,坚守城门。士兵随即投入战备。
二刻时,敌方援军没有停歇太久,便大举进攻,想要入夜前破城,毕竟夜战难打。
十几辆投石车袭来,仍旧准度不高,石头没有多少砸中城墙,但是能够起到震慑效果。
后排敌军朝城门楼射出弓箭,守城士兵见状,急忙拿起事先准备好的块板挡隔,几轮下来,却还是有人中箭负伤。
千余人组成的前锋队伍,疾攻而去,到达墙底时迅速架起木梯。墨子令苗民使用水攻,阻碍敌方上来;而后倒下食油,扔去燃物,多人连同木梯都烧起来,反复攻守,直至油燃物用尽。
期间有不少敌军陆续爬到墙头,尖刺挡住一部分人,其余均被守城士兵化险,己方亦有死伤。
不久,后方敌军聚集上来,人数众多,再次发起攻势。苗民穿上木甲,搬起城内收集的碎石,往下猛砸,城下一片哀嚎。
此战持续到天黑,楚兵和苗人减员严重,恐怕守不住城门。李顾提议趁夜撤城,连即策略述与三人。
将军犹豫不决,墨子望着城下敌军,沉思一阵,遂应允。
李顾、秦慕兰与副将去往阁楼,带领百姓来到后方城墙。他们拆掉几间房屋,取来一些粗大圆木,数名精壮男子将之抬起撞向城墙。生存的本能让他们竭尽全力行动。没过多久,城墙破开大窟窿。
与其同时,墨子与将军到达此处,还有苗民,大约百余人,楚兵只来十几人,身后背着包囊,并且全都换上民服。其余人留在城门楼,阻挡敌军,掩护众人撤离。
百姓迅速出逃,他们混入其中。城外围城的后方一侧敌军见到那么多百姓,急忙吹响号角,前袭而去,可是人数太多,仅杀掉几人,无法阻止其他人,眼睁睁看着离去。
事态紧急,而且混乱,苗民四面而逃。墨子、副将与李顾、秦慕兰、将军失散,进山前,为免人多暴露,令这十几名楚兵分开躲避,他们带着两人走入丛林。
亥刻,三人找到墨子与副将,告予他们敌军正在搜山,不过此处在深山之中,极难找到这里。
墨子走到李顾近旁,却无言语。秦慕兰既问何事,墨子看着二人,还是不说话,过去不久,这才开口道:“你们本可离去,为何而来?”
李顾露出笑容,言道:“既然难瞒慧眼,那就直说了,我要你身上的一件物品。”此前出城之时,他就看出墨子携带贵重东西,只是不知何物。
墨子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潜入城内目的不单纯,与敌军一样。”
李顾身体颤抖一下,随即镇定下来,“我与对方并非同伙,他们是什么人?”
“我知道,不如你怎会帮助我们撤离。”墨子停顿一下,又道:“对方是鬼谷门人,募集多国役民充军攻打城池。”
“鬼谷门?”李顾终于确定自己猜测,“你将‘帝舜遗物’拿出来吧。”语带威胁。
将军与副将立即拔刀冲过来,墨子拦住二人,“你们都别动。”说完从包囊取出一个木盒,放在地上。
李顾没有打开木盒,既道:“你从何得知‘帝舜遗物’秘闻。”
墨子屏退二将与随扈,缓言道出此事。
十年前,我客居齐国。某日,路过河边,救下一名落水之人。后来得知他是齐王府食官,自此相好,常以论苍。二年,他患病去世,临前诉我一事,其为孔门人,潜伏齐国。门里有一传闻,古夏人藏有秘物,拥之可逆天地轮回,寻到公输班,既获索图。
我不信当世能有此物,故而无视。往后几年,我辗转多国,居郑国时,听闻公输班在楚国。此时他已是工匠大师,我亦偿涉略,动身前去楚国求师。
时恰楚国准备攻打宋国,公输班助楚制造马车、石车、手盾和攻城梯。我晓以情理,极力劝阻其莫要继续造器,且言战事祸民。他赞同我的观点,齐往楚宫,说服楚王停止攻宋。
此后我们成为友人,师论习工,齐造民器。时谈国是,邀月欢酒。一日,我忽然想起那个传闻,向其问起此事。他十分惊讶,问道何处得知,我据实答之。
公输班言已为鬼谷门人,当年孔门之人潜入齐国王宫,预谋盗走一物,为其识破,并将此物据有秘藏。
是年,他在秦国找到一名卜师,自称先祖为殷商王宫史官,时值典守,有一日发现一卷尘封已久木牍。记录有舆图引得夏人秘物藏地,再寻《岐山略》,可获此物。且有行法与效用。
却没想到古夏人秘物如此惊世骇然,可其年岁已高,已然退出鬼谷门,无法历地找寻。既言如今问起此事,惟有告之,然此交出《岐山略》卷牍,冀希我能寻获秘物,实现天下太平。
几年间,我周游列国,只为找到舆图,却无果。年初,楚军南下,攻破多个族落,掳走领者,发觉此地苗民竟为古夏人后裔。
耳闻此事,我急往楚国,私自逼问领者,苗民藏有舆图,且知《岐山略》分成两卷,上卷由出走夏人带到南方,如今在神农林;下卷留在原住地。以此避免窃物。
我连忙进宫,单独面见楚王,上禀这桩奇事。楚王大喜,命我不要外传,秘密建立一支楚军,前去苗地与神农林,取得二物,带走几百苗民。
直至五月,鬼谷门人不知从何处探到这事,楚军赶紧带着苗民向西出发,终获秘物。回程途中,经宿巴地,遭遇围攻。
李顾默然看向二将,问道:“除你与公输班之外,还有谁知晓‘帝舜遗物’?”
“孔门和鬼谷门人,楚王以及几位王族,秘军将军与副将,可能还有其他人。寻到藏物地,既令军众与苗民在外接应,我与二位将军带着十几人进入该处,他们全部阵亡,只有我们三人逃出。”
“那么《岐山略》和舆图呢?”
“《岐山略》下卷没来得及取出,留在城内,难逃鬼谷门之手。上卷和舆图装在分开楚军背囊里面,我吩咐他们如若明日午刻前没有汇合,既回楚都,将二物藏于王宫。”
李顾让秦慕兰去到别处取出圆球,严肃道:“你动过‘帝舜遗物’吗?”
墨子心里一颤,既道:“两日前,敌人猛攻城池,认为将要破城,拿出遗物,使手上摸,默念‘天下一统,国民享安’。”
李顾闻言大惊,沉思一阵,据传“帝舜遗物”只能使用三次,现在是第二次,遂道:“天亮之后,你就出发,物归蜀山。再回楚都,禀报王上未能寻到宝物。”
墨子冷笑一声:“你为何觉得我会听从这话。”
李顾则道:“此物一旦现世,恐怕会引来纷争祸乱,这是你不愿所见。”
墨子收起笑容,想到鬼谷门人就是为此攻城,惟有言道:“我将之毁掉。”
“非人力所为,你还是去一趟蜀山罢。”李顾看着墨子,又道:“此事不与外人道也。”
话音刚落,近处传来两声惨叫,将军急奔过来,快要接近墨子之时,副将忽地起刀斩下其后脖,倒地而亡。
墨子吓到退后几步,脚软倒地,只见副将手中长刀沾满鲜血,惊恐道:“你做什么?”
“交出宝盒。”
“你也是鬼谷门人?想要得到‘帝舜遗物’?”
“非也,我只想当上大将军。”语毕,副将迅身袭来,李顾见状,疾步上前,使刀格挡,伸脚侧踢,再刺入其胸,瞬刻破攻。
秦慕兰闻声行来,背着包裹,手里拿着圆球,已然完事。李顾言道:“等会发生的事,毋须惊慌,谨记此话,宝物归位。”
他们同时打开木盒,齐手模去。盒内发出一道光芒,二人霎时消失身影。
这突如其来场景,墨子霎时惊吓住了,呆愣半刻,方才想起李顾为何知晓蜀地,随即埋葬四人。此夜无眠,拂晓时分,他收拾行囊下山,径自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