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帝城观天监,狂风猎猎作响,伴随着丝丝细雨狠狠地打在了一名老人身上,不过布满皱纹的脸上却是笑颜逐开,一颗火红色的流星正从他眼前划过一条斑斓的线条,老人连忙拿起一旁的狼毫奋笔疾书。
嘴里边念叨着:
“可惜那兔崽子一准假就跑去找他那群狐朋狗友瞎混了,不然这百年千年都难得一见的奇观,我可得给他好好讲讲这其中的卦象意涵”
那划破夜空的猩红光芒转瞬即逝,不时片刻,老人也停下手中毛笔,挥了挥手,满意的看着自己的杰作,接着转头对坐在地上昏昏欲睡的女童说道:
“婉儿,快把这奏折交到你皇帝叔叔那!”
女童揉了揉眼睛,又擦了擦嘴边的口水,一副刚睡醒的样子,就直接被老人拎出观天监,摇摇晃晃的走向皇宫。
那道猩紅的光芒來得快,去得也快,看到那道光的人了了無幾,仁帝在收到那幅當代主祭的奏摺之後,連忙發出數封密信,整個後景的兵馬在這仁帝百年大壽的後半夜忙的不可開交。
众多出城的统帅中,数骑黑压压的兵马在夜色笼罩下出白帝城,统领这只黑岩军的校尉赵修年自小便被父亲丢到边疆磨砺,今年年初才受旨归来领了个校尉的头衔,打从定居白帝城后,便成天找人比武誓要成为后景第一的武者,如今有机会与同龄的曹玄兵切磋自然见猎心喜,更何况夜王府大公子当初在靖南学府,得了个惊鸿天下的称号,就算冒着受军法处至的风险也不惜与之一战。
年轻校尉无所事事的把玩着虎符,一边朝城门口大喊道:
“曹玄兵,听说你对你弟弟曹余庆极为袒护,今日正好夜王大人不在府上,你若不出来,我便直接杀入夜王府,擒住曹余庆。”
城门口缓缓走出一道人影,只见他一袭红色大衣,双眼前的一匹黑布甚是令人印象深刻,腰间佩着一柄发出阵阵龙吟的长剑,还系着一个酒葫芦,径直朝赵修年走去,轻声说道:
“校尉大人,黑岩将军与家父并无恩怨,白帝城与殷绯城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何苦如此相逼?”
少年卸下金甲只留白袍,示意身后铁骑退下,紧握着手中枪身说道:
“你不是曹玄兵?枭鹰的情报明明说这夜王府大公子滴酒不沾也没瞎……不过不重要了,我不依靠修为只用体魄,你能接我几枪?”
随即咧嘴一笑,挥舞着长枪向前奔去,长枪在他手中宛若一条游龙,枪尖为龙头,白缨为龙须,张开倾盆大口直朝红衣而去。
那一袭红袍纹丝不动,问道:
“谁说挂着葫芦就是要喝酒了?”
随着腰间葫芦一阵晃动,红袍喊道:
“血炼,红缨”
葫芦中顿时飞出两柄长剑一长一短,只见红衣只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便轻松挡住了那条气势恢弘的游龙。
那身穿红色大衣的男子并无敌意,只是又甩了甩手,两柄长剑便飘在空中也不反击,向年轻校尉提议道:
“我急需出城,你我一招定胜负可好?”
赵修年点了点头同意下來,接着深吸了一大口气,卸下战甲的校尉双瞳逐渐被一抹蓝光包围,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顿时被乌云覆盖,滚滚闷雷在云中翻涌,一道苍蓝色的雷霆直直落在枪尖上。
曹玄兵笑道:
“不是说好了你不用修为吗?”
“见猎心喜,收不住力!”
随着枪尖上的电光不断跳动,赵修年身后缓缓浮现五面擂鼓环绕,不时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泼墨染黑的天空逐渐化成一张人脸,宛若雷公怒目。
曹玄兵卸下腰间葫芦,在手中摇了摇,念道:
“蝉鸣、六宫、余年、湘南子、陇西行”
又飞出五柄利剑围绕身旁,每一柄剑各有不同,或长或短或粗或细,但无一例外皆是神兵利器,七柄剑在半空中画出弧线。
看似毫无章法,实则以红缨为阵眼,其余六柄剑紧贴四周,每一柄剑又自成小剑阵,若有不支其余剑阵便会递补而上,若非一次性将四周六剑或者阵眼破开,只破其中之一便是徒劳。
天空中的雷公紧握双拳面色狰狞,赵修年单手持枪朝那剑阵疾驰而去,伴随着令人胆颤的雷鸣,身后紧握的双拳也随之挥出。
剑锋与枪尖碰撞在一起,霎时间天地为之色变,湛蓝与殷红的光芒笼罩住他们二人,赵修年的狞笑中带着毫不隐藏的兴奋,枪剑相争激荡起一阵阵狂风,毫不留情得将红衣吹起,猎猎作响。
一道刺眼白光劈下,只见红衣的主人嘴中吐出几个字,原本不相上下的局面转瞬间倾向一边,剑阵的力量突如洪水猛兽般直接将赵修年击退。
年轻校尉感到胸口一闷,一股酣甜涌上喉头,吐出一摊鲜血,不过赵修年却不气恼,比武对他来说就是一件幸事,不论生死更不论胜负,只要是让他满意的强敌,皆可一战。
赵修年擦了擦嘴角的血液,笑道:
“嫁衣剑阵?你真是曹玄兵?这一架算我输了,可惜连你的佩剑都未曾出鞘,下次见面再打一架,总有一天能赢你的。此战之后,你就是我赵修年的朋友了!有任何需要说一声便是。”
七柄飞剑在赵修年身旁转了两圈,似乎也很高兴,随即又飞回曹玄兵腰间的葫芦里。
曹玄兵的脸上看不出喜怒,只是习惯性挂了一抹淡淡的微笑在脸上,说道:
“既然校尉大人如此大方,那在下也不客套了,可否请您借一匹骏马给我,匆匆出城,把马匹落在了府里。”
赵修年吹了声口哨呼向那片黑壓壓的軍隊招呼,说道:
“既是朋友便无须如此客气,前些日子陛下赐给我的坐骑倒是不错,曹兄若不嫌弃,拿去便是。”
一匹血汗宝马从身后的军队中走出来,那袭红衣又朝赵修年拱了拱手,随即翻身上马,直直朝北而去,这一骑通体赤红的宝马,配上马背上那袭红袍,纵使在这黑夜下依旧引人注目
殷绯城门口,一个稚嫩的少年悄悄推朝城门的口探了探头,正好看到兄长绝尘而去的背影。
一袭褐色布衣的老人走出城外,朝曹玄兵离去的方向拱了拱手,又朝那正准备离去的赵修年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赵修年看那人面熟,便问道:
“你可是夜王府的高手?一战可否?”
那袭褐色布衣却回道:
“在下不过夜王府奴仆中的一个无名小卒,还请校尉大人手下留情。”
年轻校尉见对方身上并无玄气波动,悻悻然转身招呼着弟兄们返程。
老人随即转头将那厚重的城门缓缓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