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3章 十年前

陆珂皱了皱眉，转头看向挂在墙上的纸质日历。

这是十年前。

那个时候，他才十岁。

他爸也刚长出两根白头发。

很快，他爸就放下了照片，认真处理着桌上的厚厚一沓的文件。

没一会儿，桌上的座机就响了起来：

“陆安？能不能和你商量个事啊？”

免提开着，对方的声音很快传了出来。

“你说，我在听。”

是他爸的一贯的口气没错了。

“就是明天， 云城那边最近不是有个连环杀人案，这边想派你过去支援，你看行不行。”

“明天？”陆安愣了下，下意识的看了眼日期。

对方听到他的声音，问：“怎么了？你明天有其他事吗？”

“其他人呢，有没有可以过去的？”

“那边点名想要你过去支援，刚挂电话我就来找你了。”

“好，我知道了。”

挂掉电话后，陆安呆坐在椅子上很久，然后才掏出手机来打电话。

“爸，嗯是我。我明天要上班，回不去了。”

“嗯，你跟小珂说一声，明天我叫他妈妈带礼物过去。”

“嗯，走不开，要出差。晚点等他放学，您让他给我回个电话，我再和他聊聊。”

“好，那我先忙了，您也注意身体。”

电话挂断后，陆珂才呆愣愣的又去看墙上的日历。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到了那圈中的日子。

是他的生日……

他依稀好像记得，那年他的生日，他爸没回来。

本来一早就答应了，可最后还是放了鸽子。

后来他妈妈给他带了生日礼物回来，说是他爸给他买的遥控飞机。

他才不喜欢呢。

很快，陆珂就看到他爸又打了一通电话出去，是打给他妈妈的。

“对，我放在玄关那边了，就是那个盒子。你记得带上。”

“昨天去买的，是遥控飞机。”

“没事，不耽误学习，一个玩具而已。”

“应该喜欢吧，我那天打听了一下，小珂说想要玩具。我听其他同事说，今年好像很流行这个，他们都儿子都吵着要买这个。”

“……”

姜炽抱着胳膊靠在柜子上，默默看着这一幕。

十年前的陆安坐在椅子上打着电话，十年后的陆珂站在墙边的日历旁，面向他爸。

能看出来，陆珂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对劲。

有恍惚，有茫然，漫长的停顿后，随即出现了恍然大悟的表情。

他似乎十年后才理解了十年前的父亲。

“大人……”陆珂视线一转看向了一侧的姜炽。

姜炽一直在观察他，视线没离开他。正巧此时两人的目光撞在一起。

她微微一笑，笑里带着几分安抚：“怎么了？”

“那个飞机被我摔坏了……”陆珂哭着朝她伸出手。

像是个孩子讨着要抱。

姜炽抬手在他背上轻轻拍了拍。

“呜呜呜呜那天我还在电话里对我爸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太坏了！”

姜炽缓缓吐出一口气。

陆珂哭了好一会儿，姜炽也不擅长安慰。

只能陪他去外面透透气。

等他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之后，姜炽才跟他进去。

里面的陆安已经在收拾文件了，看样子今天就要出发的样子。

“爸。”陆珂小心翼翼的上前。

陆安恍若未闻。

陆珂上前， 又叫了几声，他还是没有反应。

见状，陆珂有些无措的看向姜炽。

姜炽上前，咬破指尖滴下去。

陆安的虚影微微一晃。

“爸？”陆珂不知所措，又叫了一声。

下一瞬，陆安身子一僵，抬头诧异的看过去。

见到眼前的少年，陆安有些意外。

但是看眉眼，却又有些熟悉……

和他年轻那会儿倒是有几分相似。

“……小珂？”他不确定的叫了一声。

“是我！”陆珂拼命点头。“是十年后的我！”

陆安有些不解，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看到十年后的陆珂。

但视线一转，他就看到了坐在沙发上淡定喝茶的姜炽。

这倒是个熟人。

见到姜炽，那这一幕，倒是也可以解释了。

称不上奇怪。

“大人。”他叫了她一声。

姜炽淡淡点头，和他简单说明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我现在回不去，我要出差。”陆安说。

“出什么差啊！你自己命都快没了！”陆珂气得不轻。

“你的命和工作比起来，哪个重要？”

“工作重要。”　陆安毫不犹豫的回。

陆珂：　“……”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幸好我是你儿子，你不是我儿子。要不然我早打你了。”

这话一出，陆安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笑了笑：“十年后可不要再胡闹了，二十岁的好年纪，好好读书听到没有？”

“知道了知道了。”

“你对我整天都是这些话。”陆珂小声嘟囔了一句。

见状，陆安顿了顿，又道：“那就先提前祝你生日快乐。”

这话一出，陆珂身子一僵。

他爸每年顶多就是送个礼物，从来不会说什么祝福的话。因为他本身就是很含蓄的人，爱意都在行动里，从来不会挂在嘴边上。

所以他叛逆期的那会儿，真的是烦透了他爸。

他就一直搞不懂，怎么世界上会有他爸这样的奇葩呢？

“我、是十岁的我过生日，你干嘛要和我说啊。”陆珂有些别扭的偏过头，心口不一。

“差不多。祝十岁的你生日快乐，也祝未来的你生日快乐。”

“……”

陆珂唇瓣蠕动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怼他。

“我快不快乐这个先不提，你先跟我回去吧。”

“不行。”陆安有些无奈，“这个案子半个月了一直没有抓到凶手，我必须过去。一分一秒都不能耽搁。因为凶手还会再次犯案，我们不能让民众陷入恐慌，也不能再有下个受害者出现了。”

“可、可是……”陆珂张了张嘴，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是啊，他爸是警察，有自己的责任在。

在他们眼里，群众的利益永远高于个人，国家的安危也永远高于一切。

正当父子俩僵持不下的时候，姜炽缓缓开口：“过去吧陆安。你只是魂魄而已，你的去留影响不到已经发生过的事情。”

“也就是说，你当年已经选择去工作，那你现在无论选什么都不会改变当时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