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乱臣贼子

李贼残暴不仁,以下犯上。于百官之前弑杀灵帝,改立前太子昭为帝。

自领摄政王之位,独揽朝纲,用人唯亲,为天下之人所唾弃。

——《汉史-孝灵皇帝本纪》

未央宫,祁封再次穿上那身象征着地位权力的天子冕服,十二珠冕旒垂下,遮住了祁封大半面容。

黄图看着因纵欲过度而有些神色疲惫的年轻皇帝,不由得为这个强大帝国感到悲哀。

天色微亮,祁封努力挺直了身子,一步一步朝着中央大殿走去。

垂落在眼前的冕旒让祁封有些眼花,但他还是一眼看清了那个端坐在龙椅之上的高大身影。

嗯?

惊诧过后随着而来的是满腔怒火。

“大胆,你是活腻了吗?给朕从龙椅上滚下来。”

“来人啊!将这个乱臣贼子拖出去乱刀砍死!”

暴怒的祁封犹如一条发疯的野狗,嘶声力竭的咆哮着,双目通红。

怒不可及之下,祁封一把扯下头上的平天冠,狠狠砸在地上,浑圆的玉珠散落一地。

龙椅上的高大身影终于清晰可见,李青禾平静的双眸如图两座深潭,淡漠无情的望着他。

殿内的文武百官竟然产生了一种错觉,似乎李青禾更像是一位高卧云端的人间至尊。相比之下,眼前歇斯底里的皇帝像极了街边撒泼的地痞流氓。

似乎是看够了祁封的杂耍,李青禾终于开口了。

“皇帝祁封,不忠不孝,枉费先帝一片苦心。位居九五,却不识大体,骄奢淫逸,心无百姓社稷。孤,欲废其帝位,立靖王祁昭为帝!诸位,可有何异议?”

这番话如同五雷轰顶,一时间让文武百官愣在了原地,皆是有些不知所措。

原本以为李青禾带大军而来是想要篡位称帝,没想到却是废立皇帝。

这二者之间的区别不可谓不大!

倘若李青禾夺权自立,诸多势力会以此为借口,群起而伐之。但是如今这番话说出,天下百姓皆会相信李青禾是为了大汉社稷,从而辅佐明君登基。

立个傀儡皇帝,然后独揽大权。

但真是好手段!

尚书令王寻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心中暗道,不愧是先帝都忌惮的人,称之为一代枭雄也不为过。

祁封看着闭口不言的文武百官,心中一阵悲凉。

祁封双眼含泪,身形踉跄着环顾四周。

“尔等往日皆称自己为大汉栋梁,如今皇权旁落,奸臣当道,诸位为何一言不发?”

祁封声音无比悲戚,令人心酸。

沉默良久之后,幽州州主大步踏出,对着高坐龙椅之上的李青禾大骂到:“李青禾,你狼子野心,仗着手中兵权胡作非为,以下犯上。大汉立国千载,怎么会出了你这种乱臣贼子!”

“先帝尸骨未寒,你竟然大逆不道的想要废立皇帝。是谁给你的权力?你对的起天下苍生,对的起栽培你的先帝吗?”

“你,乱臣贼子,欺君罔上!早知今日,老夫当初就应该任由你冻死在幽州城外!”

出口之人正是当初搭救年幼李青禾的王承,也正是王承,李青禾才得以在军中崭露头角。

王承对于少年时期的李青禾来说,像老师,更像是父亲。

李青禾眼中闪过一丝微不可察的阴毒之色,笑着开口说道:“义父,幽州距离洛阳万里之远,想必星夜赶路,你也有些累了。来人,带义父下去休息。”

话音落下,殿外边走进四个禁军侍卫,将还在破口大骂的王承拖了出去。

祁封见状,忍不住癫狂大笑。

“李青禾啊李青禾!你还真是狼心狗肺,不当人子!”

“你大逆不道,以下犯上!不怕触怒天道吗?”

祁封说完,突然感觉脖子一凉。

咦!

那不是朕的身体吗?可朕的头哪儿去了?

祁封双眼睁圆,脖颈不断喷涌出鲜血,将脚下的地面都染红了。

李青禾暴起杀人,不过瞬息之间,很多大臣甚至未曾看清他如何出手。

众人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噤若寒蝉!

李青禾眼中杀意散去,淡漠开口:“陛下纵欲过度,暴毙身亡。”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去请靖王祁昭,即刻登基为帝!”

李青武双手抱拳,肃声应到“诺!”

文武百官低着头,强忍住颤抖的身子,心中无比惊骇。

李青禾已经不足以用乱臣贼子来形容了,这简直就是一位嗜杀成性的暴君!

靖王府,原本收到消息的祁昭心中无比兴奋,可当他看到横躺在大殿中央,被鲜血染红的那具身体,和远处死不瞑目的祁封的头颅。

原本的兴奋化作深渊一般的恐惧。

李青禾答应过会帮助自己登上皇位,可他从来没有想象过会是通过这种方式。

祁昭低着头,不敢去看龙椅上的那道身影。

很快,一名禁军托着天子专用的冕服,大步来到祁昭面前,恭敬的低下头。

“来人,伺候陛下更衣。”

李青禾说完,起身走下了龙椅。

宽大的龙袍有些冰冷,头上的冕旒如同山岳一般沉重,坐下的龙椅更是让祁昭有些坐立不安。

一年轻太监出现在龙椅下方左侧,高声喝到:“新帝登基,百官朝拜!”

李青禾肃然一礼:“陛下万安,大汉万年!”

“陛下万安,大汉万年!”

文武百官恭敬下拜,额头紧贴着地面。

祁昭在上面看的清清楚楚,文武百官跪拜的并不是他,而是另一个人,另一个真正的天子!

太康初年,灵帝崩,康帝登基,改元安平,大赦天下!

康帝下令封李青禾为摄政王,总揽朝政。自己则以身体不适为由,长期深居未央宫,深居简出,除了朝会,平时很少露面。

至此,大汉的权力开始向李青禾全面倾斜。

未央宫,祁昭看着李青禾无比平静的面孔,心中万分复杂。

杀了皇帝之后还能如此淡然,李青禾给祁昭的感觉,已经不只是恐怖了。

康帝眼神复杂,“王爷杀了灵帝,不怕事情传出去,天下群起而攻之?”

李青禾把玩着手中的酒杯,不在意的说道:“这对陛下来说,这重要吗?”

康帝沉默许久之后,试探性的问道:“我会死吗?”

“那就看陛下,怎么表现了。”

康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天色渐晚,康帝看着李青禾远去的背影,不由得有些感激。

他自己也不清楚在感激什么,是因为李青禾扶他登上皇位?还是对方并没有限制自己的自由,让自己可以在皇宫中走动,给予了自己最起码的尊重?

康帝也分不清,他转头看向未央宫,往日这个他日思夜想的地方,在此刻却是如同囚牢一般。

日出时分,洛阳城门大开,人群不断涌出涌出。

身负刀剑的江湖侠客,意气风发的书生文人,形形色色的芸芸众生将一条条消息传播出去。

灵帝上位不到一月就死了,李青禾自领摄政王,扶持了靖王上位。

顿时天下哗然,倘若说灵帝的死和李青禾没有任何关系,恐怕没人会相信吧。

曾经的靖王府变成了如今的离王府。

李青禾躺在后院的摇椅上,双眼微微眯着,和煦的阳光洒在他英俊的面庞之上,一切显得安静祥和。

一阵脚步声传来,左丰神色凝重,手中拿着一封书信。

左丰躬身一礼,低声说道:“王爷,青州的祁钰造反了,他自立为帝,国号周。其余三州皆是投入其麾下,祁钰打着为灵帝复仇的旗号,聚集了百万大军,目前已经快到临阳关了!”

李青禾眼皮轻抬,懒散地说道:“跳梁小丑罢了,让白展和林山君集合兵马去平乱。将祁钰的头颅给孤带回来!”

说完,便随手丢出一块虎头形状的令牌。

“诺!”

左丰躬身一礼之后,捡起地上的令牌转身离去。

脚步匆匆的左丰走到门口之时,突然发现两名身穿黑色劲装,脸上带着恶鬼面具的枭武卫拖着一具血淋淋的身体,朝着后院走去。

那是枭武司的人?

拖着的那个人,似乎是幽州州主,王承?

左丰感觉后背发凉,他似乎撞见什么秘密了。

“将军在看什么?”

沙哑低沉的声音响起,王承下意识的转头看去。

一个身着纯白的素洁长袍,腰间挂着一块墨色玉佩的俊秀青年,此刻正在一脸笑意的看着他,那双好看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左丰心中一紧,通体发凉,似乎正午的太阳都驱散不了周身的寒冷。

枭武司的大统领,号称李青禾的影子-上官卿!

此人之心狠手辣,丧心病狂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几乎让人闻风丧胆。

左丰抱拳一礼,“无事,大概是眼睛有些花了。”

上官卿温和一笑,“如此最好,我还有事,将军再会。”

左丰心中一紧,谁要和你这个丧心病狂的变态再会啊!不过还是笑着开口说道:“上官大人辛苦了。”

说完,便转身才匆匆离开。

上官卿看着左丰远去的背影,嘴角轻轻挑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而后哼着不知名的小曲,脚步轻盈的朝着后院走去。

后院中王承,满脸血痕,四肢经脉被尽数挑断,奄奄一息的靠在墙角,他努力睁大了眼睛,隐隐约约看见一道身影慢悠悠的走过来。

两名枭武卫恭敬的低下头,让开一条道路。

王承努力睁大了眼睛,而后嘲讽一笑,“上官卿,你果然和李青禾是一路货色,狼心狗肺,老夫当初真是瞎了眼,居然……”

“啊….”

王承话未说完,就被双眼带来的剧烈疼痛打断,撕心裂肺般的痛苦如同潮水一般涌来

王承痛苦的不断低吼着,这个恶魔的手段让他开始感到恐惧。

上官卿将两团烂肉扔进池塘,引得池塘中的鱼儿一阵疯狂。

轻甩指尖血污,上官卿眼中闪过一丝厌恶。

“拖下去,剁碎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