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红的长甲深深掐进皮肤里,把手掌心掐破流出些许更艳的红。
Larry深呼吸几下平复内心的怒火,抬脚直直向前走。
她答应过小孩们会解决这件事,所以现在不止是为了沈姝,也是为了他们。
走廊的左边有一条同样另一侧的通道,那边有休息室和洗手间。
Larry路过那里时眼里突然映入一个人影,那人也同时看到她,脸上有片刻的慌乱。
“小余,你怎么在这?”Larry狐疑地盯着她。
一般来说没人会站在这里的,因为会挡别人的路。
余初将手机放进口袋,牵强地笑了笑:
“我刚刚去找了李总,本来想让公司为姝姝发声明的。”
“你找了李总?”Larry注意力被吸引过去,语气急促起来:
“李总怎么说?”
余初想到自己听到的那些对话,眸色不可见地暗了几分,摇摇头:
“李总说公司是不会为姝姝发声明的。”
“为什么?!”Larry不可置信,几乎快尖叫起来。
余初抿着唇,从她身上移开视线,轻声道:
“权衡利弊,不理会是最好的选择。”
澄清?怎么澄清?
难道说陈锦悦借着自己的身份占少年们的便宜,而公司却碍于陈春会选择无视?
“操!”Larry忍不住爆粗口,狠狠踢了一脚墙壁,像是要将自己的怒火全都发泄出来一样。
她死死盯着李飞办公室的门,沉默片刻后转身离开,背影决绝。
少了一个人,余初才终于松口气,右手抚上一直颤抖的左手。
她拿出手机,屏幕依旧亮着没来得及关,上面赫然显示的是大草屋的粉丝群。
-
熟悉的车内装饰,熟悉的路边风景,熟悉的人。
沈姝坐在车里仿佛回到了上次被朱儒柏接回家的时候。
那时候朱儒柏劝她和婕连好好说话,不要跟她对着干,现在依旧这么劝她。
沈姝听着他的话,难得感受到那其中微弱的关心。
不再像以前一样孩子气地反呛他,而是笑着说道:
“朱叔叔,我跟她永远都只会是敌人。”
朱儒柏头一次听到她这么平静语气,在过去婕连这个名字都算得上是她的忌讳。
他眼底闪过一抹震惊,透过内后视镜看到她正在看窗外的景色,噤声不再说话。
时隔这么久再见,她好像长大了。
车子驶进小区停下,沈姝主动拉开车门下车,朝驾驶座的朱儒柏挥挥手:
“路上小心。”
朱儒柏感觉有些复杂,微微点头算是应下。
车子没动,人却已经走向大门,输入指纹开门关门一气呵成。
朱儒柏愣愣望着空无一人的车外,记忆中那个吵着闹着让他带她走的小姑娘,好像不复存在了。
唇角的弧度越来越大,朱儒柏笑着摇摇头,发动车子进入停车场。
第一次这样,他还有点不习惯。
进到房子里,沈姝没换鞋直接朝客厅走去,罗淑艳正拿着洒水壶给阳台外的花花草草浇水。
听到有开门的动静,她疑惑回头望去,看到沈姝后瞪大眼睛,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水哗啦啦浇在绿叶上,如同要将它淹没般气势汹汹。
沈姝瞥了一眼提醒道:
“再浇它就要被浇死了。”
罗淑艳立马回过神抬起水壶,将水壶放在桌子上,局促又开心地抽张纸擦擦手。
“小姝你怎么回来了…”
上次她和夫人大吵一架后,已经几个月没有回家了。
虽然以前她也很少回家,但是长大了就该多回家看看。
沈姝给了她一个见面拥抱,然后环顾四周问道:“她人呢?”
罗淑艳被问懵了:“什么?”
客厅除了她没有别人。
沈姝忍不住想笑,故意大声道:“费这么大力气把我叫回来,不会让我在这里干等她吧。”
“罗姨你跟她说一声,让她下次有事找我的时候,麻烦动一下她那尊贵的身体。”
“诶小姝…”罗淑艳伸手要拦向外走的人,一道声音打断她。
“在家说话声音放轻些。”女人捧着书从后门进来,阳光洒下一片金色,照得她黑色的长发如金子熠熠生辉。
罗淑艳见到来人连忙收声,小声呢喃:
“夫人…”
“你先去忙,我跟她说几句话。”
婕连摆摆手,客厅很快只剩下她和沈姝两人。
婕连阖上书,自顾自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像是在等待沈姝先开口说话。
沈姝幽黑的眼睛一动不动盯着她,周遭安静。
“…”
婕连莞尔一笑,抬手将刚倒好的水递给她。
距离突然拉近,沈姝都可以闻到她身上暖洋洋被太阳晒过的气味,就像小时候晒干的被子,躺上去满是幸福。
沈姝皱眉后退一步,耸着鼻子很是厌恶,甚至有点想干呕。
“叫我回来干嘛?”
婕连也不恼她的反应,轻轻抿一口水,语气平常:
“在外面荡这么久,现在该回家了吧,那个公司不是你的归属。”
听出来她话中的意思,沈姝自嘲笑道:
“果然,你喜欢偷窥人的习惯还是没变。”
“你在家发脾气没人管你,在外面可没人会惯着你。”婕连抬眼看过去,沈姝透过她琥珀色的眼眸看不到任何情绪波动。
淡定自若地将杯子放在台面上,婕连往里拢了拢身上的披肩:
“现在回来,以前那些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毕竟我们终究是一家人,一家人哪有两家仇可说。”
她胜券在握的模样刺痛了沈姝的眼,话里话外的主导地位更是让她觉得可笑。
以前的事可以既往不咎?
那谁还她外婆致死都未了的心愿和期盼?谁还她周眠本该快乐无忧的高中生活?谁还她一个没有黑暗没有控制的童年?
“你多虚伪啊,明面上说着我是你女儿,实际上你想要的是一个挥之即去召之即来的宠物,你觉得我会是那只宠物吗?”
沈姝死死咬牙,眼里迸进出坚毅,坚毅到可怕:
“我就算是死,也不会和你待在一起。”
她最恨的就是婕连这副什么都在她掌握之中的样子。
“你真是无法无天了!”不知道哪个字戳中了婕连的痛处,脸色忽而难看起来,连她一直教导的礼仪都忘了维持。
“你是不是出去把脑子呆坏了?不回家去哪,去你那个公司吗?”
“我真的不明白那个公司有什么好,像保姆一样去服侍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子,出了事都已经把你往外推了,还要怎样才能让你清醒一点?”
“不是公司好,是我身边那些人,都是我想珍惜的人。”
她的恼羞成怒和沈姝的平静形成截然不同的态度。
摇摇头淡然道:“像你这种没有心的冷血人,是不会感受到身边的爱意。”
这就是为什么她极度渴望有一个人永远忠心于她,不会离开她的人。
沈姝颤抖的手放松下来,肩膀上轻若鸿毛的中间消散。
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许多回忆,受了伤少年担忧的面孔,出了事挡在身前宽厚的肩膀,闹着被骂的风险大声怒斥私生,开心时候纯真阳光的笑容,相处时的欢声笑语。
快乐是会传染的,所以她和少年们在一起的时光里,时常会笑,那都是发自内心的笑。
他们单纯善良的心,就是治愈她的最好的良药。
看沈姝离开直到关门声响起,婕连都没再说过话,过了好一会才传来声冷嘲。
“愚蠢。”
透明纯净玻璃杯里液体静静浮起涟漪,然后天旋地转伴随着清脆的响声。
“!”
怎么了?!
罗淑艳隔着一段距离都听到屋内发出的声音,心下一惊,匆忙从外面跑进来,玻璃杯砸在地板上四分五裂,水打湿一片深色。
她战战兢兢看过去,婕连不知道在给谁打电话,脸色阴翳,说出的话更是让人惊恐。
“把小童的事透露给她,马上去办!在顺势帮她一把,免得那个蠢货把事情搞砸,这次必须把她逼回来。”
她语气罕见的暴躁,罗淑艳知道,这是她发怒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