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7章 上门要账

肖通判的脸不再绯红，竟有了赤色，斜睨了眼与他并排而坐的崇王世子赵霁。

后者正端着茶盏浅浅品茗，并不打算管教自己的爱妾，竟在这样的场合给他这个渚州新任父母官难堪。

本以为就算不死，也会被幽禁在京城的赵霁，这才几日又完好无损地回到了渚州，还带着数千的人马。

至今也未接到任何文书，他这番回来，到底是个什么名目，也猜不透。

京城也打听不到丝毫线索，仿佛他去‘幽冥界’，只是访友，不但身上无伤，还没有任何说法。

肖通判腹中官司打来打去，决定暂时服软，“说起来，这一切都该算在刘知州身上，毕竟官大一级压死人，本官也不过听命行事。”

随后进来的叁月就没壹月那样的好脸色了，瞪着肖通判，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算算旧账。

肖通判庆幸自己今日为显官威，穿了正经的官服，整个屋子里，除了有世子位的赵霁，若说失手打了自己，还有待说道。

其余的，一旦动手，就算以民犯官，牢底做穿。

叁月倒是没打算动手，“公子，不是让我们来搬银子吗？”

宁仙儿撇了嘴，“世子，我拿三七时，可不曾这样扭捏造作，怕不是刘知州不在，涂御史不得空，账房做不了主吧？”

肖通判被她一激，赶紧接话，“宁姨娘有所不知，如今本官代理了知州之位。待账房来了，即刻算给你。”

“那就爽快些吧。”宁仙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里的丝巾，“这都多少日子了，就算数铜板，也该数清楚了。”

账房姗姗来迟，却带来个不好的消息，说是因为盛将军久驻渚州，原先杜显彰押运来的粮草早已用尽，不得已府衙腾挪了些去，暂时没有那么多的现银。

宁仙儿正欲发作，赵霁宠溺地劝慰她，“体谅些。”

崇王世子的面子她不得不给，十分不情愿地说道：“那就折算成银票吧！”

账房苦恼地看着肖通判，这位世子爱妾莫非不晓得现银和银票根本没有区别，该不该和她说明说明？

肖通判正盘算着如何应付宁仙儿，赵霁已经接话，“别为难他们了。”

肖通判赶紧谢过赵霁，“多谢世子体谅我等的难处。”

赵霁已经看向了满脸恼怒的宁仙儿，“现银没有，自然银票也不会有，你若要他们拿些实物来抵，倒是有可能。”

“实物？什么实物？不赚钱的买卖我可不接。”宁仙儿似极不耐烦，“我看还是肖通判只是代知州做不了主，早知道直接去找涂御史了。”

刚刚代理知州的肖通判自然受不了她一而再地轻视，“宁姨娘，世子说得在理，若姨娘急着兑现，倒是可以用实物来抵。”

赵霁体贴对宁仙儿说道：“先莫急，且让肖知州说说。”

肖通判说了几处地产，宁仙儿等赵霁点明了地点，全都被她否定，不是土地贫瘠，就是没什么发展。

赵霁体谅地看着满脸苦涩肖通判，“城外的地你不想要，那就看城内有没有好了。我记得城南有几处地方，甚是荒凉，但我幼时，其实还挺好。等你好好收拾收拾，说不准还可以开办个什么营生。”

肖通判脸色瞬间变幻，“城南的地，确实不好，世子和宁姨娘，选些别的吧？”

宁仙儿本来一为拿银子，二为替壹月他们出气，实在没想抵什么地，见赵霁提及，猜他必然另有打算。

“就城南吧，肖代知州，我看你这张舆图上，不是空了好些地方，都没主吗？”

肖通判又是一阵贬低，“光那道臭水沟，你们就不该选那。”

宁仙儿有意唱着反调，“我记得幼时，爹曾带我去那里摸过鱼虾，后来是因为住在那里的人不擅于收拾，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肖代知州，不瞒你说，成德堂已经容不下，其余的地方嘛，地太贵，只有城南，地皮便宜，屋子也是现成。”

“既然世子让我退一步，接受以地抵药钱，我就勉为其难答应好了。”

一副我已经十分勉强，莫再惹我生气的表情，让赵霁又开始轻言哄她，“知道你心善，肖知州定会让你满意的。”

接着和肖通判说道：“兵乱后，渚州城内十屋九空，唯城南那边，无主之地最多。”

“我身为崇王世子，也当为渚州做些好事，就让城南在仙儿手里，重新有些生机。”

肖通判还是强调那道沟渠的水臭，叁月已经不耐烦，“那就给银子，总得给个说法啊！”

账房刚怯怯说出具借条，就被宁仙儿堵了回去，“不行。刘知州的事现在就这样艰难，肖代知州的借条，日后换了知州，岂不更不好用。”

赵霁哭笑不得看她，“怎么说话呢！”

肖通判已经无暇计较她言语的轻谩，满脑子都是如何打消宁仙儿被撺掇着购置城南的地皮。

“那边的地，自我接手渚州通判，就少有人经手。世子，我是真怕日后宁姨娘找我麻烦啊！”

赵霁一脸为他打算的表情，“少有人经手，那就是还有入手的了。买卖自来买定离手，况且种种不妥都事先言明，不怕她再找麻烦！”

见宁仙儿独自在那里盯着舆图，似在挑选哪几处中意，悄悄和肖通判说道：“依了她吧，省得她日日缠着我来找你要银子，真是头大得很。”

仿佛自己明知城南不好，却依旧推荐给宁仙儿，是为了他好，若肖通判再不领情，就有些不识好歹了。

“话可说到前头，城南我也去得少，只劝你们选些远离臭水沟的，免得日后后悔。”

宁仙儿嘴角轻扬，毫不客气地吩咐叁月他们，“你们几个哪个帮我算算，府衙欠我的药钱，能抵城南哪几处地皮？”

叁月热络开口，“好巧，我被抓来府衙前，正好想买城南的房子，价都问好了。四姑娘，我帮你挑。”

肖通判看着他点出的几块地皮，脸上的惊慌差点没收住，“你们怎么不听劝呢，什么地皮不好选，非得围着臭水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