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论罪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乌云，遮蔽了太阳，不见丝毫光芒，北风呼啸，带着低沉的呜呜声，压在心头上。

在上官则民说出这句话之后，全场为之寂静。

秦源捏紧拳头，视线左右看看，无力感在心头浮现出来，他千算万算，把北衡城上上下下拿捏住，可怎么也算不到中州军会这样。

哈！

看到自己立下了功劳，这是要抢走了，而且还要赶尽杀绝，不留一条活路。

嘴角露出一丝苦笑，长出口气，耷拉下肩膀，无奈地摇了摇头，秦源似乎认命了。

是啊！

外面是中州骑兵，眼前是上官则民，他只是区区一个玄劲境，怎么闯出一片天？

看到秦源这种颓丧的样子，上官则民笑了，笑得开怀，眼神冒出了不屑之色，心道：“本以为能够俘虏北蛮七皇子的人，心智非常坚定，可看这个样子，和废物差不多啊！”

“来了，把秦源绑了！”上官则民下令道。

“是，大人！”在他身后，两个人下马，摸出绳子，一步步向着秦源靠近。

“住手！”徐开远挺胸站出来，拦在了秦源面前，“上官将军，事情还没有说清楚，秦源有什么罪？”

看着石方镜疯狂地使脸色，陈捕头犹豫几秒，也站了出来，挡在正中：“请上官将军明察秋毫，询问清楚。”

许顾友正犹豫时，感受到后背有动静，明白自己老爹的意思，也站出来维护秦源：“秦源的所作所为，我们北衡城上下都非常清楚，绝对没有犯罪。”

见到有人带头，其他人自然纷纷发言：“上官将军会不会弄错了？”

“这里面应该有误会吧？”

“这里风大，要不大家进去一边喝酒，一边聊天。”

北衡城上上下下都很清楚，上官则民是来抢功，秦源没问题，大家都可以分润，起码那两千多匹马，就是巨大的利益。

可要是被上官则民抢走了，怕不是汤汤水水都喝不到。

所以，他们为了自己的利益，自然要和上官则民辩一辩。

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上官则民垂下了眼皮，扫视一圈，赫然想不到有这么多人会站出来，等到视线回到秦源身上时，只见他抬起了头，目标变得颇为平静。

犹豫片刻，上官则民想了想，打算按照规矩办事，于是说道：“好，既然各位有异议，那么我就一条条说出来。”

他有信心，可以把秦源的罪名定死了，然后明正典刑，不脏了自己的手，不留下把柄。

“其罪一，见官不跪。”

“现在正在献俘叙功，按照律令，有功之人无需下跪，所以秦源无罪。”石方镜找出了理由。

眼睛一亮，在石方镜脸上瞅瞅，上官则民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完全没想到，刚才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的人，转眼间就有这么大的变化，敢和自己对着干了。

嘴角上挑，视线往旁边一斜，落在了完颜德律身上，上官则民笑了笑，继续说道：“其罪二，占山为王。”

“秦源身兼主簿职责，是奉了本官的命令，收服秦山上下，实行编户齐民。”

“主簿！”上官则民垂下眉眼沉思片刻，扭头斜睨一眼王蹈天，心情不好，这个消息对方没有提前告诉自己。

有了主簿这个身份，好几项罪名可就加不上去了。

“其罪三，私藏甲胄。”

石方镜愣住，一时间无法回话了，主簿这个身份，可不能私藏甲胄。

不过，还有其他人。

徐开遥站出来说道：“甲胄是我的，临时借给他。”

他是刚体境强者，有资格使用甲胄。

“我也借了！”许宽德说道。

“好好好！你们可真好！”上官则民似乎被气到了，脸上变色，胜券在握的淡然消失。

“其罪四，乱用狼烟，谎报军情。”

陈捕头接下这个罪名：“秦源对狼烟的使用没问题，只是下官不懂狼烟，是下官用错了。”

“你……”上官则民硬是被噎住。

这真的有理有据，让他无话可说。

不同的狼烟可以传递不同的信号，事实上，秦源他们只是点起来向后方示警，根本不知道信号这种情况。

经过陈捕头这么一说，秦山的狼烟很正确，北衡城的狼烟出了错，赫然没问题了。

至于治陈捕头的罪，没有意义。

“其罪五，断绝山道，扰乱运河。”

王蹈天这个时候站出来，甩甩手上的一叠纸，说道：“秦源阻隔交通导致有商人受损，这是他们的口供。”

这就是扯淡了，秦源统一秦山之后，交通变得比以前通畅很多，毕竟山民们有了吃、有了穿，不需要拦路抢劫了。

聚贤酒楼的老板站了出来说道：“我证明，秦主薄有助于南北通畅。”

其他商人纷纷站出来发言：“是啊！秦主薄扫清了秦山的匪乱。”

“临水径根本没有障碍。”

“运河中也没有人劫船了。”

大家都是商人，秦源这边的支持者明显更多，于是这个罪名也不成立。

“好，你们真是好样的！”上官则民咬咬牙，颇为不甘，他继续

说道：“其罪六，操练兵马。”

大家伙左右看看，一时间真的说不出话来。

这罪名可太大了，操练兵马，可以看做是谋反，谁要是牵连进去，那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正当上官则民要放声大笑的时候，兵站林豪松站出来说道：“鉴于兵站势力微弱，勉强保护北衡城，难以顾及漫长的临水径，所以下官请秦主簿帮忙操练兵马。”

漕帮白流广同样说道：“运河穿过秦山，绵延不绝，我漕帮也请求过秦主薄派人维护秩序，剿灭船寇，想来操练兵马就是为了这件事。”

石方镜说道：“是啊！秦主薄是受我所托，一切都是为了保证水路通畅。”

沉默了！

上官则民就这么沉默了下来。

石方镜擦擦额头，长舒了口气，提到嗓子眼的心落下去，秦源保住了，北衡城上下的利益保住了。

大家伙都是这种如释重负的表情。

岂能料到，上官则民突然大笑起来：“哈哈哈！”

无数人脸上露出疑惑之色，渐渐浮现出紧张，上官则民敢这副姿态，明显是拿定了秦源的罪行，可是，还有什么罪名能够扣上去呢？

就在这个时候，上官则民伸手一指完颜德律，慢慢从嘴里说出了无比荒唐的话：“其罪七，谎报功劳。明明是本将俘虏了北蛮七皇子，秦源却说是自己干的。”

完颜德律站出来大喊道：“我不是被秦源活捉的！”

北风刮来，带来无边的冷意，让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在这个时代，口供，是可以当证据的，而且效力非常高。

完颜德律被秦源所抓，心中肯定有仇恨，对于做伪证整件事，想来非常同意。

当这么一份“口供”送到皇帝面前时，真的也就变成了假的，假的变成了真的。

得到了“口供”，得到了“证据”，上官则民下令道：“来人，秦源谎报功劳，欺瞒皇上，罪大恶极，立刻格杀。”

只要杀了秦源，把事情坐实，然后拿出利益安抚北衡城上下，他们这些人面对既定事实，面对大军逼迫，面对上官家的势力，肯定一个字都不敢多说。

至于有胆子多说的人，上官则民眯着眼睛扫过去，心中杀意弥漫，准备一家一家抄过去，不留任何活口。

他之所以要在前面讨论那么多罪名，就是为了搞清楚要屠杀哪些人。

很好，全都主动跳出来了！

随着上官则民下令，身后几十骑将兵器抽出来，慢慢逼近，其中不乏刚体境强者。

这是，死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