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关外

寒光闪，鲜血出。

完颜德友把马槊收回来，嘟囔一句：“叫你捅你还真的捅啊？你这种没脑子的废物，死了拿去喂狗，狗都不会吃。”

“噗通！”那汉子睁大了眼睛，里面全是不甘和迷惘，身体再也用不出力气，软绵绵地倒在地上，他到死也没有想到，完颜德友从头到尾都在戏耍他。

秦源紧皱着眉头，伸手捂着肚子，鲜血慢慢从手指缝里渗出来，伤口很浅，只是皮外伤罢了，轻微的疼，更疼的地方是内心。

一刀，把自己的“心脏”捅穿掉。

“秦源，你现在什么想法？是不是后悔了？”

“我能说假话吗？”

“不能。”

“那没什么好说的了。”

真的没什么好说的了。

实力！

如果自己有足够强大的实力，可以轻易把这些老百姓救下来。

可以干掉索多姆，不会泄露自己的行踪。

可以打败完颜德友这批人，而不是任人宰割。

没有实力，自己连做个好事，都会沦落到如此地步。

以后，不会再重复这种错误了！

可惜，没有以后了！

“你玩够了！”心中的气泄掉，秦源耷拉着肩膀，眼皮稍稍睁开，又垂下来，整个人无精打采，认命道：“杀了我吧！”

“上马，出关。”

“啊？”

完颜德友说道：“你被中州军污蔑和通缉，不得不往北逃，可是在南周境内，你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想来中州上官家已经和北原公孙家联系好了，只要你一现身，就立刻格杀。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如今你除了出关成为我北契人，你还能去哪里呢？”

秦源眨眨眼，一脸懵逼。

这个峰回路转，实在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北蛮不杀了自己，而是要抓回去做俘虏。

为什么？

暂时想不明白，可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跟着他们出关之外，没有其他选择了。

为了大周朝廷去死？

啧啧！笑话吗？

点点头，秦源伸手往后面一指：“放了这些老百姓。”

“当然，区区几百人，本皇子不在乎。”完颜德友一口就答应下来。

视线和胡八芦轻轻一碰，秦源微微点头，然后翻身上马，跟着完颜德友，逐渐消失在天边。

……

七天后，拒北关废墟。

站在高处，可以看到长长的队伍，少部分北蛮兵，大部分是被掳掠的北国老百姓，拖家带口，还有各种各样的物资。

北蛮兵是逼着这些老百姓，把什么家当都带着，驱赶到关外。

秦源眉头紧紧皱起来，咬着牙齿，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完颜德友见状，轻笑着摇摇头，问道：“看不下去？”

“当然。”

“其实这些人运气非常非常好。”

翻个白眼，视角倾斜，秦源用那种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完颜德友。

这些老百姓被迫拖家带口来到关外，肯定是当北蛮人的奴隶，生活将会悲催无比，在苦痛中死去。

运气好什么？

对于秦源的冒犯，完颜德友一点都不介意，而是询问道：“你知道以前我们掳掠的北国奴隶存活率有多少吗？”

“多少？”

“十之一二。”

拳头下意识捏了捏，心底里冒出腾腾火气，看着完颜德友那无所谓的表情，秦源真的想一拳砸过去。

“那是因为以前的草原养不活更多的人，所以掳掠的北国奴隶就是消耗品，死就死了，没了再去抓就是。”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完颜德友脸上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询问道：“知道为什么吗？”

“猜猜，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足够的才智，配不配得上礼遇？”

沉默几秒钟之后，秦源在心中有了个模糊的想法，开口说道：“因为这次战争草原赢了，拒北关被毁，北原军损失惨重，彼此攻守易形了。”

“对咯！看样子你的才华和名气相符合。”

“再根据你刚才说的话，草原获得了更多的土地，养得活更多的人口，又因为草原人本来不够，所以你们掳掠这么多北国人，填充治下的人口。”

“啪！啪！啪！”完颜德友鼓着掌，露出欣赏的表情，眼神里熠熠闪光，“厉害！厉害！”

“此战之后，北原军收缩不出，没有威胁。关外大片的土地可以进行耕种，对于这种情况，我们草原人并不熟悉，所以要靠着你们。好好干！这些北国人，不不不，这些子民能活多少，就看你的本事了。”

为了这些最普通的老百姓努力？

秦源整个人僵住了。

在跟着完颜德友出关的时候，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要做这件事情。

“带你出关的任务完成了，我该去办其他事情了。”

完颜德友纵马飞驰，在空中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留下，就不见了踪影。

秦源傻了！

北蛮人不怕自己偷摸着逃跑吗？

没等他想明白，就看到一匹骏马飞驰而来，上面坐着个气宇轩昂之人，样貌上和完颜德友有几分相似，还有那一模一样的气质，差别之处在于少了那种高高在上的压迫感，眼睛里多了些怜悯。

一身锦衣华服，头戴高高的玉冠，有几分儒雅之气，少了很多粗犷，不像是纯粹的草原人。

“吁！”停马，轻巧地跳下来，站在秦源面前，仔细打量几眼后，面露欣喜之色，说道：“秦少侠，本皇子真是等你了很久啊！”

说话时，对方快步上前，在秦源愣神中，扶着他的手臂，兴奋不已：“有秦少侠在，困扰我无数天的问题可以解决了。”

秦源迷糊了，这人谁啊？

“你……”

“哼！”旁边的随从一声冷哼，不满地盯着秦源，从鼻子里挤出声音：“见到大皇子，竟然不行礼？”

北蛮大皇子？

“不怪秦少侠，这是本皇子的错，现在自我介绍一下，完颜德堂。”

“在下秦源！”

“秦少侠别这么客气，以后我们私底下兄弟相称即可。”

被对方这么热络的态度弄得那是浑身不自在，秦源感觉鸡皮疙瘩都冒起来了，连忙拒绝道：“不敢。”

当然不敢！

和完颜德堂兄弟相称，和找死没多大差别。

“大皇子以后叫我秦源即可。”

“秦少侠没有表字？”

“贫困人家出身，并无表字。”

眼皮挑了挑，语气稍稍顿住，完颜德堂有几分讶异，他以为秦源有如此才华，肯定是有家传，或者父母有学问，所以才能从小言传身教。

怎么也料不到，贫困人家怎么培养出如此人才？

完颜德堂反应极快，接话道：“如果秦少侠不介意，本皇子可以奏请大萨满，求赐表字，如何？”

“嗯～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吧！”秦源委婉地拒绝了。

让别人给自己起“名字”，那怎么行？

谁啊？

他有那么大的脸吗？

“哦！你看看，本皇子又犯错了，忘记秦少侠年纪轻轻，还没到取表字的时候。秦少侠勿怪，以后关于这南周方面的知识，还要秦少侠多多指点。”

秦源已经难受得憋不住了，把话题生硬地扭开：“大皇子，我们说正事吧！”

完颜德堂眯着眼，内里精光闪烁，紧盯着秦源，淡淡地说道：“取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