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昭手中长剑出鞘,分浪而行。
正要动手,就听后方急促破空之声,他身形不动,任由弩箭自身侧穿过。
鳄兽右眼一层透明白膜覆盖而下,眼皮没能阻挡弩箭的穿透,白膜却起到了不少作用。
弩箭的威力没能将其眼球完全爆掉,只刚好箭头插进其眼球之中。
鳄兽右眼瞬息间便被鲜血充盈,使其低低地再哀嚎一声,在湖中翻滚。
孙昭没说什么,但他身后鱼龙原那位,却是直接转过身来,倒三角的眼中透着凶狠。
“许小旗是想射杀上司,以下犯上不成!?”
许玄笑笑。
“区区弩箭,如何伤得了孙总旗?”
说话间,又是上了一支弩箭。
重弩晃动间,有意无意地对准了说话的这位。
后者心头一惊,惊疑不定地看了面带笑意的许玄一眼,没敢再说。
沈邪凑上来,开声道:
“若是许兄当场射杀了这货,司中也顶多只是责问。”
“毕竟司里正是用人之际,哪里舍得将许兄如何呢?”
“这货得罪的人这般多,定是没人替他说话的。”
沈邪的话语毫不掩饰,他抬起挑衅似的道:
“韩度韩小旗,您说是不是?”
韩度闻言冷笑。
“区区邪门出身的弟子,心术不正,也敢出言怂恿,不如你出手试试?”
沈邪笑笑,身子忽然就窜了出去。
眼见着沈邪冲来,韩度眼皮子顿时一跳,下意识就往后退了一步。
连带着孙昭也身子一顿。
沈邪“切”了一声,从两人身后冲过。
他的身体在空中数次扭动,落在鳄兽脑袋之上。
沈邪脚步如同扎根其上一般,在扭动翻腾的鳄兽头上毫不动摇。
手上轻轻一拍,将从其上抽出丝丝缕缕的白气。
沈邪将其抽出,白气分解消散在空中。
“果然有所防备。”
刚说完,一只爪子便狠狠的砸在了沈邪所站之处。
迎着鳄兽血红的独眼,沈邪落在孙昭身旁。
“却是好险。”
孙昭暼他一眼,手中长剑朝着鳄兽一指。
“分浪。”
下一刻,冲来的鳄兽巨口被细长剑气破开伤口,鲜血淋漓。
不过其巨吻咬合,还是朝着三人站立之处啃了下去。
獠牙碰撞,没有异物被咬碎的触感,鳄兽直接退走,不带一丝犹豫,顺着湖水潜了下去。
孙昭身形落下,看着鳄兽退走,轻声道:
“只是一被催生出来的畜生,皮囊没你们想的值钱。”
沈邪落在许玄身边,无奈耸肩。
许玄叹口气。
“轻信沈兄之言,却是使许某多浪费一支弩箭。”
“你可知一支弩箭造价几何?”
沈邪无奈挠挠头。
“能吓唬吓唬人,该值回钱了才是。”
正说着,一声暴躁的喝骂就传了过来。
“一群兔崽子,真就不管老子了不成!?”
祁百虎身上受创之处众多,但他皮粗肉厚。
苏图手上的招式,只将其血肉打得陷下一寸,并无鲜血流出。
绕是如此,此时祁百虎看着也不成人样了。
颇为可怖。
许玄闻听此言,直接抬起重弩,对着苏图就是一箭,将后者逼开。
祁百虎忽地一伸手,将从身前穿过的弩箭抓在手中。
“滑不溜秋的,麻烦地很。”
说完,他吐出口唾沫,猛吸口气。
身上肌肉颤动,不过片刻,凹陷之处竟又被其逼了出来。
“弩箭不错,莫要浪费了。”
祁百虎将弩箭揣进了怀中。
苏图的面色有些难看。
两人交手,祁百虎的力度不是假的,连他自己都感觉内脏隐痛。
对方看着,却是不曾受伤的模样。
往下看去,石山的泥石已落得差不多了。
一个庞大的,金木结构的转轮显露出来。
其中一截就被埋在水下。
苏图轻吸口气,收拾脸上神色,笑道:
“早已听闻祁总旗实力不凡,书院中不少人皆吃过瘪,苏某这个堂长本想帮着找回场面。”
“如今看来,确是做不到。”
说着,他双手一招。
两人脚下转轮轰的一声,剧烈震颤了一下,带着悠长的金木摩擦之声,运转起来。
湖面被转轮动作搅得浪涛翻滚。
“祁总旗可知,苏某那日是如何解决的关中军士?”
祁百虎闻言,虽心中早有所料,却也不禁面色一沉。
许玄眼睛紧盯着转动的巨轮,在水面之下,大量的蓝光忽然涌现,被转轮带出水面。
随着转轮运转,一具具悬挂在其上的尸骨,方才显露出来。
许玄只大概默数了一遍尸骨的数量,就知原先黄石关中的官兵,该是全部交代在这里了。
尸骨在月光下白的发亮,随着转轮升至最高,又落下。
上面定然没了血肉的,干净得很。
祁百虎在转轮上方跃动,不让自己被带着转落。
就见苏图手掐印诀,怒声道:
“启!”
整个绿洲轰然而动,地面皲裂开来,犹如地毯般被收进转轮中心。
湖水的倒流尤为迅速。
孙昭尚能抵抗吸力,身子晃动间,整个人朝着苏图极速而去。
许玄见着身侧一道黑影闪过,与沈邪对视一眼,两人不假思索地同时跟去。
鬼婴一脸兴奋,已顾不得许多,身子顺着吸力便朝转生轮中心而去。
他身子轻快,直接来到转生轮之前。
面前的尸骨被带着从湖水中升起,湖水在轮中间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内中浑浊,看不清状况。
鬼婴一跃而起,嘴角迅速咧开。
嘴中正要笑出声来,身子却忽然一滞。
回头看去,正是许玄与沈邪,一人各自抓着他的一条腿。
鬼婴大急。
“两位大人劳烦放手,下半辈子鬼婴定做牛做马报答你们!”
许玄轻轻一笑,将适才冲来时顺手上的弩箭朝苏图射出,也不管中不中,就把重弩挂回后背。
“果然是个有心眼的。”
许玄运转气血,微微压低身子,如同木桩般稳稳立在地上。
“这其中有何好处?”
沈邪竖起耳朵,他体魄差了不只一筹,此时正如其他人一般,伏下身去,小臂插进地下,稳住身子。
韩度最是不堪,几乎是趴伏在地上,两手胡乱地抓着突起之物。
鬼婴哇哇大叫,却不说话,只试图从两人手中抽出腿来。
沈邪不管他,看向韩度,不屑道:
“你刚才那箭,就该落在韩度身上。”
许玄不以为然。
“那人不值一支弩箭的价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