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雪灯堂的四小姐在镇口闹事,过路的镇民们纷纷都围了上来。
“这不是雪灯堂的四小姐嘛?又来找堂主麻烦了呀!”
“谁知道呢,听说是昨日的立冬日萧夫人托堂主帮四小姐的忙,结果堂主没理会,估摸着今日这四小姐是特地蹲在镇口向咱们堂主讨说法来了。”
“啊?竟有这事!”
“堂主日理万机的,这一点小事也要她来解决,这四小姐未免有些太不懂事了。”
“......”
围观的镇民开始对这一幕议论纷纷。
从镇民口中,在听到冰枳是雪灯堂堂主时,晏浔眼里全是难以置信。
“你们懂什么!再乱嚼舌根,信不信本小姐通通把你们抓起来关雪牢里!”冰瑶眼里容不得沙子,一听到镇民的议论,顿时回头冲他们吼道。
这一吼,吓得镇民们立即安静了下来,不敢再多说一句。
“你...你给本小姐让开,本小姐不想伤及无辜。冰枳,躲在别人后面算什么本事,有种你就给我出来,咱俩真刀真枪地干一架!”冰瑶握着剑怒气冲冲地指向晏浔和冰枳,大声地呵斥道。
不明状况的晏浔并不管眼前的冰瑶是出于何种用意,但就是不允许她伤害冰枳分毫,毫不退让地将冰枳护在身后。
“不打紧,她是我四妹,不敢伤我的。”冰枳轻轻地扯了扯晏浔的衣袖,不紧不慢地解释道。
“既是你四妹,那她为何拿剑指你?”晏浔并没有因此而让开,只是侧着头问了一句。
“阿瑶这丫头从小就不喜我,昨日我没去帮她,这会肯定是要找我算账。没事,让我跟她说几句。”冰枳用手遮着嘴巴,靠近晏浔在他耳边细语,接着便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冰枳的突然靠近,让晏浔顿时失了神,心脏开始扑通乱跳,这是他第一次有这种奇妙的感觉。
“阿瑶妹妹,家门口可不兴闹事啊,有什么账咱们回去算哈!”冰枳和和气气地对冰瑶说,对她刚才鲁莽的举动早已见怪不怪了。
“对对对,四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去吧。”星巧从人群中跑出来,见状赶紧上前拦住了冰瑶。
“冰枳,在你眼里我就这么不堪吗?要不是看在慧姐姐的面子上,我定不会绕过你,哼!”冰瑶并没有因此罢休,而是对冰枳怒目而视,借机宣泄心中不满。
听到冰慧的名字,冰枳脸色骤变,她一向不喜有人在她面前提起那个五年都杳无音信的人。
这时,堂班的人身穿铠甲急匆匆赶来,打破了冰瑶的这场闹剧。
“属下来迟,请堂主恕罪。”堂班的副班主凛秋颂双手交握,低着头向冰枳鞠躬请罪道。
其余三名堂班护卫于柳琛、盛芜和钟识等人,还有堂班掌事裴初屿,紧随其后也向冰枳鞠躬请罪。
堂班人一来,冰瑶的气势一下出于下风,顿时变得慌张起来。
近几年来,冰瑶在堂班手里吃了不少苦头,向来对堂班护卫有几分忌讳,尤其是身居要位的副班主凛秋颂。
看着突如其来的阵仗,冰瑶顿时惊慌失色,于是赶紧质问跟在身后的侍女兰萁:“兰萁!你也太不靠谱了吧,不是说他们堂班的出任务了吗?怎么会这时候出现啊?”
“四小姐,我们...”此时,兰萁已经被吓得话都说不清楚了。
“将四小姐看好,别误伤镇民。”冰枳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随口对凛秋颂下了命令,然后侧着头对旁边的晏浔说了一句:“走吧。”
“是,属下遵命。”
凛秋颂听罢赶紧为冰枳让出了一条路,紧接着围观的镇民也识相地散开了。
冰瑶在凛秋颂面前并不敢阻拦冰枳,只是默默地在心里生气。
随后,冰枳带着晏浔在众目睽睽之下走过,神情变得格外冷漠。
这时,堂班中男子长相最出众的裴初屿直起身子,看着冰枳和晏浔一起离开的画面,顿时露出了一番愁容。
“冰枳,你给我等着!”冰瑶依旧瞪着走远的冰枳,暗暗发誓。
“四小姐,请回吧。”凛秋颂挺直腰板,对冰瑶冷漠地说了一句,然后伸手做了一个请回的手势。
“等我慧姐姐和焕舟哥哥他们回来,有你们好看的!”
冰瑶虽不敢造次,但嘴上的不服气从未消停。
看着这场闹剧终于结束了,凛秋颂和三大护卫终于忍不住松了口气。
“副班主,你说这堂主身边带回来的是何人?怎么感觉面生得很。”钟识凑上来好奇地问道。
“堂主极少带生人回镇,莫不是大小姐那边来信了?”盛芜手搀着下巴,做出一副猜疑思考的模样。
“堂主的事少打听,做好自己分内的事。”凛秋颂向来不过问冰枳的私事,只是呵斥了几句便走了。
“这凛秋颂向来秉公执事,堂主既然没解释,那必然是不想让人知道,你俩还是多花点心思在射猎大会上吧。”于柳琛看了一眼盛芜和钟识,摇了摇头板着脸说道。
“就属你清高,人家好奇一下怎么了?你说是吧,裴掌事。”钟识气鼓鼓地回道,然后将目光投向一旁沉默的裴初屿。
“先回去训练吧。”裴初屿没心思参与他们的拌嘴,只是低沉着声音说了一句,接着便转身走了。
“看吧,裴掌事也懒得跟你们这些多嘴多舌的人废话。”于柳琛露出一抹坏笑,丝毫不给他们反驳的机会,接着也转身走了。
“嘿,你个柳大山,什么时候都能把话说得那么难听,真是没礼貌!”钟识顿时火冒三丈,差点就要追上去打一架了。
“钟识,算了算了,他这人就这样,别跟他计较,先回去吧。”旁边的盛芜赶紧拉住钟识,赶紧劝慰道。
“要不是射猎大会在即,不能惹是非,我定要他好看!”
钟识努力克制火气,只能通过放狠话来舒缓心情。
堂主住宅。
“堂主!谢天谢地您终于回来了,昨夜忽地就刮起了极寒的北风,老奴真的是彻夜难眠呐。”管家钟宵同一直在大门守着,一见是洛枳回来了,便立刻上前迎接,话语间尽是担心。
“钟叔,让你担心了,并无大碍。”洛枳微笑地回道。
“那便好。”钟宵同终于松了口气,于是将视线转移到了眼前这个陌生面孔,有些警惕地问了一句:“这位是?”
“钟叔您好,我叫晏浔,请多关照。”晏浔很是礼貌地主动打了招呼。
钟宵同的神色严峻,于是将洛枳拉到一旁,小声地问道:“堂主,这人究竟是谁?”
“钟叔,不必担心,他不过是在山里迷了路,暂时来家里住几天。”洛枳简短地回道。
紧接着,冰枳带晏浔走进了住宅内,随后便吩咐钟宵同给他安排了住处。
晏浔就这样乖乖地跟在冰枳身后,虽好奇地观察着周围的一切,但也没有多问些什么。
“怎么,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冰枳见他不出声,便转身定神地看着他。
“没有。”晏浔摇摇头,一副乖巧的模样。
“既然来了,就安心住下养伤,我还有事,先走了。”冰枳说完便转身准备走了。
“阿枳...”晏浔第一时间叫住了冰枳,似乎有什么话想跟她说。
“你暂且在这住下,好好养伤,有什么需要尽管跟府里人说。”洛枳打断了晏浔想说的话,只是微笑地嘱咐了几句,于是便走了。
刚回到堂班,便见裴初屿在门前候着。
“不冷啊?”冰枳停下来看了他一眼,随口问了一句。
山里的大雪刚停,乐茵镇按往常都要飘来一阵巨寒的冷风。
“不冷。”裴初屿清清嗓子挺正身子一本正经地回了一句,顿时脸涨得通红。
“进去吧,小心风寒。”冰枳没多停留,说完就进去了。
见状,裴初屿连忙跟了上来,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却迟迟不敢问出口。
“那个人……”
“他叫晏浔,来住几天,回头你让人给他送些衣物和吃食,来者是客,别亏待了。”冰枳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边走边简单解释道。
“好。昨晚…昨晚刮了北风,你在山岗上没事吧?”裴初屿断断续续地继续问,露出了担心神情。
“好着呢,别担心。哦对,射猎大会准备得如何了?”冰枳停下脚步,突然想起了即将到来一年一度的射猎大会。
“所有大会事宜已经准备妥当了,东西南各部的长老及随行将士会提前一日按以往规格统一安排住所,这几天山里的雪灯人也陆续赶回来了,五日之后的射猎大会定能顺利举行。”裴初屿一五一十地汇报情况。
“好,还是咱们裴掌事做事稳当,那后续有什么困难直接与我说。”冰枳欣慰地对裴初屿说。
“堂主谬赞了,这是初屿应该做的。”裴初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含蓄地回道。
冰枳笑了笑没说什么,于是转身回堂班的堂厅处理事务了。
裴初屿站在原地,只是静静地看着冰枳走进堂厅的背影,没再上前打扰她。
两日不在,给堂班堂主的折子便堆积成山了。
“堂主,这些是今日雷长老差人送来的。”星巧抱着一沓折子进来,气喘吁吁地说。
“这老雷可真是一天也不闲着,先放着吧。”冰枳坐在书案前无奈了看一眼这些批不完的折子,忍不住摇摇头。
“堂主,您为何要任由这东西南的长老不断给堂班送折子呀?您这刚回来,歇都没得歇一会,就要处理这些芝麻大点的琐事,这不明摆着欺负您嘛!”星巧在书案旁边默默地为冰枳整理折子,但还是忍不住为冰枳打抱不平。
“小星巧,你这想的可太天真了,如今虽是我当了这雪灯的堂主,明面上大家都毕恭毕敬的,但这东西南的长老又有几个是真正打心眼里认可我的?这些年他们出不了气,闹不起什么风浪,不就借着这点琐事净折腾嘛!”
冰枳倒不以为然,早已习惯了这些琐事。
回望这五年,冰枳不断在堂班与东西南各长老之间来回周旋,为了尽快平息内乱,她不得不接受一些蓄意为之的磨难。
“可累的是您呀,他们不心疼,星巧心疼。”星巧低着头,眼里涌出了泪花,哽咽地说道。
星巧从小跟在冰枳身边,虽是侍女,但冰枳却待她如亲姐妹。
冰枳对从小无依无靠的星巧来说,不是亲人却胜似亲人,她不懂这些家族长老的明争暗斗,只是心疼冰枳小小年纪就要承受着这么多的恶意。
“这不是有你在旁边帮我嘛,怎么会累呢,好啦,不打紧。我记得厨房新进了一批糕点吧,你快去多拿些来吃,别都给四妹的小侍女抢完了。”冰枳起身抚摸着星巧的脑袋,温柔地安慰道,说着便转移了话题。
“是喔,听说昨日厨神梅攀从南边带了许多新鲜糕点回来,还好堂主及时提醒我,我这就去!这次决不能给兰萁都抢走了。”星巧一谈起吃的便立即来了精神,还没说完就往堂厅外跑了。
“慢点。”冰枳见星巧这喜笑颜开的模样,宠溺地笑了。
接着,冰枳便开始专心致志地投入处理事务中了。
自打当上堂主,冰枳一刻也不敢懈怠。
她深知一日在位,一日便责任重大,所以即便是东西南边的长老故意递折子来折腾,她也会仔细阅览,有事则理,无事则安。
处理完书案的折子,已是傍晚时分。
冰枳起身准备回住宅,刚出堂班门,却发现晏浔竟一直在门口等着。
他换了一身雪灯人特有的雪袄,打扮得衣冠整洁,白皙如玉的肌肤衬着几分矜贵清冷的神韵。
乍一看,还以为是江南哪家的名门贵族公子特意穿当地人服饰来登门造访了。
“这么晚了,还不休息?”冰枳向他走来,诧异地盯着他问。
晏浔缩着身子,脸被冻得通红,等洛枳向自己走近时,迟迟才出声,像是有什么事:“阿枳,我在等你。”
“何事?”冰枳脸上有些疲态,并没有过多在意。
“请随我来。”
说罢,晏浔便带冰枳来到了一处悬顶平地,这里设有一个帐篷,里面还点着烛灯。
“我记得此前这边没有这顶帐篷的,怎么...”冰枳看到眼前的帐篷,有些疑惑。
“午后闲的无事,便随便逛了逛,无意间发现此处北朝星象,看今日这云象,想必今夜定是有流星出现,于是我就向镇里猎户用玉佩交换了这帐篷,在这设了观景台,想着等你忙完就带你来,我在里面还鼓捣了些吃食,进去看看?”晏浔心情颇佳地对冰枳解释道,接着便邀请她进帐篷。
“且慢!”
没等冰枳开口,后面便传来了裴初屿急切的声音。
紧接着,裴初屿就赶了上来。
“裴掌事,你怎么来了?”冰枳看向裴初屿,有些意外。
“堂主,此人身份不明,暂且信不得。”裴初屿担忧地对冰枳说,随后警惕地瞪了一眼一旁的晏浔。
“若不信,便一同进去。”晏浔笑了笑,便率先一步走近帐篷。
拉开帐篷,里面的确只是一桌提前摆好的美酒和烤肉大餐,桌角还有一盘包好的花式饺子,看上去丰盛美味。
“堂主,谁知道这家伙有何居心,咱们还是小心为慎。”裴初屿担心冰枳的安危,还是不相信晏浔的为人。
“你这是?”冰枳有些惊讶,竟没想到晏浔对吃的还有这番研究。
“昨个是冬至日,幸得阿枳相救和收留,这才让晏浔有机会在此设宴感谢,请坐。”晏浔语气平缓,行为举止有礼。
“看看无妨。”冰枳示意裴初屿不用担心,似乎对眼前的晏浔毫无戒备,随后便径直走进了帐篷。
“堂主…”裴初屿面露难色,想出口劝阻,但看到冰枳吃得如此尽兴,便也没再阻止,而是在帐篷外时刻关注着,生怕晏浔耍什么心眼。
冰枳进帐篷一坐下就开始品尝起了饺子,脸上露出了愉悦的神情,累了一天终于在这一刻有了休憩时间。
“裴掌事,天气寒凉,不然进帐篷热饮一杯暖暖身子?”冰枳向裴初屿打招呼,示意他进来。
裴初屿听到冰枳喊自己,便快速走了进来,但对晏浔准备的酒菜还是有所忌惮。
“快坐,来尝尝,这饺子甚是有江南的味道。”冰枳拿过一个空盘子夹了几个热腾腾的饺子,然后放在旁边的座位上,示意他坐下吃。
“这里是你们的地盘,我即便想做些什么,恐怕也难逃得出这高手如云的雪灯山。裴兄弟,你不必有顾虑。”晏浔拿过酒壶给裴初屿倒了一杯,也示意他坐下品尝。
“坐。”冰枳再次发出邀请,眼神示意道。
裴初屿招架不住冰枳的再三邀请,便只好坐下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从未尝过江南饺子的裴初屿竟格外地喜爱这个味道,一时忍不住多吃了几个,还品尝了一旁的美酒,不料刚饮上一杯便醉倒在桌上了。
“阿枳,我没在酒里下手脚...”晏浔以为洛枳会误会,于是连忙解释。
“我知道,裴掌事向来不胜酒力,一杯就倒,趁此机会让他好好休息吧。”洛枳微微一笑,并没有太大的诧异。
“原来如此,看来下次备些果酒才好,这样便能让裴兄弟喝个尽兴了。”晏浔松了口气,于是笑着回道。
“果酒?”洛枳向他投来了一个惊奇的眼光。
“嗯,江南的果酒好喝无需酒力,是江南百姓兴之所好。”
“是嘛,那下次你可多备些,我让堂班的兄弟也来尝尝鲜。”
“好。”晏浔笑着点点头,于是便起身撑开了雪篷门口的挡帘,接着给帐篷里的火炉加了柴火,然后激动地对洛枳说道:“时辰差不多了,阿枳,快过来看。”
洛枳好奇站起身走过来,透过雪篷门口,看到了夜空中出现了数万星辰,这一幕美到让人窒息。
“这雪篷中观星象,确是别有一番韵味。”洛枳失了神地望着那片璀璨夺目的星辰,似乎在想些什么,但也难以形容此情此景,只觉得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美好。
晏浔的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她,真希望这一刻就此暂停。
“阿枳,你在想些什么?”
被看破心绪的洛枳垂下了眼帘,然后转过头跟晏浔的视线交替上,眼里闪着不知名的光芒。
“可能看到美的事物,总会忍不住煽情一下。”洛枳笑了笑说道,接着再抬起头望向夜空,神情变得有些忧愁,然后继续说着,“五年前,我最亲的姐姐和哥哥们因为一个未知的前程毅然选择了远行,说好了会时常寄书信联系,可这五年来却杳无音信,他们离开后不到一年的时间,我的父亲因病离世,只留下了一个内患严重的堂班,而我作为第二接班候选人,不得不被迫接下这个烂摊子,这些年为了能平定四方的动乱,还雪灯山一个太平盛世,我几乎耗尽了所有精力,可还是做得不够,长老们的暗流涌动,雪灯堂一年不如一年的生计,我不知究竟还能坚持多久......”
假意醉倒在酒桌上的裴初屿听到洛枳这番话,眼角再也忍不住留下了心疼的泪水,原来这么多年,她都是一个人默默抗住了这一切。
晏浔第一次知道了洛枳的故事,心里也是忍不住的心疼。
“阿枳,原来你小小年纪便经历了这么多,难怪这里的人都对你恭敬有度。你表面虽看起来坚硬无比,但其实你内心深处总藏着另一面的细腻柔软,你是在担心不久之后要举办的射猎大会吗?”
“你刚来乐茵镇,是如何得知的?”洛枳惊奇地看向他,一脸的不可思议。
“今日去猎户家借帐篷时,无意间听到他们议论的。阿枳,我想参加这次的射猎大会!”晏浔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于是斩钉截铁地表达意愿。
“不可。”洛枳想都没想便拒绝了。
“为何不可?我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你不是雪灯人,无资格参加。”
“那我便成为一名雪灯人,堂堂正正地参加射猎大会。”
“你以为雪灯人是随随便便就能当的?”
“那要怎样才能当雪灯人?”晏浔炽热的眼神透着坚定。
“你为何一定要当着雪灯人?”洛枳不解地问。
“我想保护你。”
面对晏浔这句话,洛枳一时不知所措,虽然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能听到有人对自己说这句话,心里莫名有股暖流涌现。
“晏浔,你并不属于这里。”
“可是你不是说来了乐茵镇便是雪灯山的人吗?你不能言而无信,说赶我走就赶我走。”晏浔顿时失落地像只受了委屈的小狗,低着头默默地诉说。
“那都是题外话,谁知你当真敢跟来了。”洛枳从容不迫地回道。
“阿枳,我知道你的顾虑,无非就是怕我来意不善,在原本的记忆里会有对雪灯山图谋不轨的心思,可是我不管怎么样,眼下的我的确无路可去,那日若不是你从恶狼群里奋力救下我,为我疗伤充饥,我绝对是活不到今日的,所以从我下定决心跟你回乐茵镇的那一刻起,我便只想跟着你,你去哪我就去哪,哪怕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晏浔,你我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关系,即便是我救了你,也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你不必有任何负担,等你养好了伤或是恢复了记忆,我便安排人将你送出雪灯山,让你回到属于你的地方。”洛枳的语气很严肃,直接摆明立场。
“看来你还是不信任我。”晏浔眼里涌出了泪花,心情一下跌到了谷底。
这时,洛枳走到了雪篷外,眉头紧锁,一脸愁容,心里彷佛压着千斤重量。
晏浔没来得及多想,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后。
“你知道的,这里只是看起来太平,实际上危机四伏,让你暂留不过是权宜之计,等哪天各部反目,恐怕我都自身难保,更何况是你。对于这未知的命数,我做得远远还不够,所以根本无法给你承诺。”洛枳看向悬顶下的千家万户灯火通明阖家欢乐的情形,心情沉重地对晏浔说。
“可是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十七岁就当上了这漫山深处的王,短短几年便能将这里整治得海晏河清,百姓安居乐业,换做在江南,那便是巾帼不让须眉,这是多少世间女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啊。阿枳,我知道你担心我在这的安危,可我一点也不怕,就只想陪在你身边,不管怎样,未来再多风雨,我绝对是那个第一个帮你挡住的人。”
洛枳听完晏浔的话,莫名对他有些触动,这么多年,他竟是唯一一个大声喊着要保护自己的人。
“说大话谁不会?这天底下说保护世间和平的人多了去了,可又有几个能真正做到了?”洛枳没过多停留这短暂的美好中,而是若有所思地笑了笑,用调侃的语气回道。
“你竟不信我?总有一天我会证明给你看的。”晏浔一脸天真无邪地说着,但内心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
“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息吧。对了,麻烦你将裴掌事送回堂班,那儿自然有人接他。”洛枳顺势转移话题,不假思索地说,随后便先走了。
“好。那我便当你答应我参加射猎大会了!”晏浔点点头答应,看着洛枳离开的背影,嘴角露出一抹欣喜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