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姜茶

今天的郭朔风起得比平常更晚一些,因为之前李老头特意叮嘱过他需要多休息一会儿,所以今天特让李羡卿来叫他,不然他自己早就订个闹钟去田径场训练了,又加之今天是校运会老师对学生要求只要八点半之前到看台集合就行了,郭朔风原本可以美美地睡上了一觉,但是奈何他预订的是李羡卿的叫醒服务

就在这时李羡卿一脚把虚掩着的宿舍门踹开了,宿舍里只有睡觉的郭朔风,杨益瑜早起去打球了,王巍和资状程去教室找人打三国杀了,李羡卿大喊一声:

“枣~~~尚~~~~嚎~~~~~”随后一个箭步飞到郭朔风的床上,四人间的宿舍,郭朔风睡在C床,台阶的上床楼梯被李羡卿踩得咚咚响,郭朔风刚一睁眼,只见一个身高一米八几的大汉张开大跨按住他的双手,用黑脸张飞粗犷的声音冲他的脸大喊一声:

“起~~~床~~~~”

郭朔风被他这样一喊立马抬手,准备往李羡卿的脸上扇去,只见李羡卿将他的手一捏,随即跳着走下床去,大叫着:

“差不多要去准备热身咯”。

洗漱更衣,郭朔风将藏在衣柜最里角的鞋盒拿了出来,那是一双崭新的钉鞋,白色的皮质鞋面,鞋外侧蓝红相交叉的线条,后跟处的椭圆logo,这一双崭新的亚瑟士钉鞋,他在网上挑了很久才终于点下“购买”,倒不是因为他买不起,而是货比三家,他反反复复地在nike的s9和这双钉鞋之间犹豫,一会儿翻翻商品底下的评论,一会儿去网上找测评视频,总感觉各有各的好,也总感觉两双都适合自己,两款都是新手钉鞋,但两者之间一些细微的差别,总让他在即将付款的时候去看另外一双。

郭朔风平常训练穿的是一双李宁的不知名钉鞋,塑料的底板早就被他踩得破烂不堪,同样的训练他总是比别人更用力一些,练力量的时候如此,跑强度的时候也是如此。

他用纸巾蘸了点水,擦了擦鞋头上一处细小的污渍,随即用起钉器一圈又一圈地把每一颗鞋钉扭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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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径场周围早已围上围栏,每个年级每个班分好了位置,而一班在看台的最上方,刚好在主席台的背后,可以正正好好地看到面前这一整条一百米跑道,王巍和资状程拿了把雨伞都在最角落的位置,找了别班的几个人在躲在那打三国杀,冯妍凭看见那把雨伞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这位置没有太阳,纯粹是掩耳盗铃,随即一把将伞拿开,双手分别揪着王巍和资状程的耳朵,将两人的耳朵往嘴边靠,咬着牙齿地说道:

“待会儿有咱们班的比赛,你俩要是不加油的话,回去把这个学期古文带注释抄十遍”

说完冯妍凭便走去女生那一片,不一会儿就传来曾霜云那好似水壶烧开了般的笑声,王巍和资状程只得转移据点,去其他地方打三国杀。

女生们和冯妍凭聊着八卦,按理说冯妍凭这样一位快五十多岁的中年妇女,与这十五六岁的小年轻应该有不小的代沟才对,可是在聊天的过程中,冯妍凭非但没有接不上她们的梗,反而有些时候大家都在怀疑,这老师怎么和学生一样?

由此可见真正的教育并不是以一种有上下差距的关系让知识从高处流向低处,而是以一种平等的方式让知识自由传播。

所有人都在观众席上干着自己的事,有人拿着习题集在一旁写着习题,有的则是与朋友聊着趣事,傅嵋的眼睛一边听着她们的谈话,可眼睛却时不时看向在跑道一旁热身的郭朔风。

今天的明城有些降温,即便是出了太阳可始终是有些许凉意,傅嵋围了一条米白色的围巾,校服里面是一件毛呢大衣,头发上缠着郭朔风送的发簪,手里拿着一团毛线两根长针像是在编织着什么。

郭朔风穿着一件运动夹克,再里面是一件运动长袖,最里面则一件单薄的背心,和平常一样,他慢跑之后在操场边的栏杆上压腿拉伸,准备去操场上去踢腿热身的,可一走到场上他就发现浑身刺挠,有些不自在。

平常空无一人的操场,今天座无虚席,那么多双眼睛有些让郭朔风不适应,所以他跑到看台背后的小路上一个人默默热身,老队员都挺享受这样的氛围,全场目光聚焦于他们的身上,自信的野蛮生长就在此时。李羡卿看见郭朔风热身热一半人不见了,于是也来到看台后面,果然,他也去不了哪。

“紧张吗?”

“还好”

“和一组的有个高二的学长”

“没事儿,办他”

“我在最高点给你录视频哈”说完,李羡卿转身回看台去调试他的设备,一台佳能的相机,算不上特别好但也还算清晰,原本他想悄悄拿手机出来录视频,即便他并不害怕被老师发现带手机,但是他还是选择了用相机,毕竟这样显得正式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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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跑道上即将进行的是,高中组男子一百米预赛”。说话的是高二特长班里的播音生,字正腔圆,但可惜是个男的,要是个女孩子甜美的声音,连早上的风吹着都要感觉暖和一些。在这之前初中组的比赛已经比完了,不得不说的是,这一届的初中生当中有几个不错的苗子,估计比赛结束有体育老师就会去问他们愿不愿意去比市运会,每年师大附中的比赛队伍就是这样凑出来的,文化生里找几个,足球队那边拉几个过来,篮球队找几个不想训练的,东拼西凑。

郭朔风在第二组,第一组是田径队队长张承志和其他几个高三准备考学的学长,这次比赛对他们来说不过是一次测试而已,校运会结束他们就要开始冬训,准备着在明年春天的考试考个不错的成绩。

“各就位”,发令员刚发完指令,张承志向前迈一步,跳了一个纵跳,随后大吼一声,其他在赛道上的运动员也跟着大吼一声,好似让那心底的野兽挣脱牢笼,回归属于他的丛林,在后面的郭朔风默默地看着,随后闭眼听着接下来发令员的指令,想先感受一下发令员的指令间隔。

“预备”。发令员看到所有人都在准备好之后才下达指令,只见赛道上八位运动员都齐齐将臀位抬高,待到所有人都稳定住了以后。

“啪”一声枪响,接着便是钉鞋踩在地面上的回弹声,不出意料,张承志是这组的第一,就是不知道他有没有破了校运会记录,从高一开始他始终是无限接近但始终无法触碰到那个记录。

郭朔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随后缓缓地吐出,他上前拎起起跑器来,按照那天晚上李政国所教的那样,确定主干后,看着中间的数字去安装起跑器,左脚安在20cm正当中的缺口上,右脚安在50cm下面一格的缺口上。

他俯下身子去正准备去跑一个试试安装的对不对,可发令员有些不耐烦地催促着运动员退回标志桶后,郭朔风也只得悻悻作罢,不过这影响不了他,他相信那天跑了十几个起跑后找到的最佳起跑器安置点是没有问题的,随后学着张承志那般听到“各就位”后,大吼一声。

郭朔风俯下身子,用手掌撑着地面,将后脚缓缓贴紧趾板,他用力确定已经踩稳后,再将前脚调整至合适的位置,闭上眼睛感受着双腿微微发力的感觉,平稳地呼吸,塑胶跑道刺鼻的味道顺着鼻腔流入他的肺部,入冬的寒气在此刻清醒着他的大脑。

“预备”。发令员的声音此时在他的脑海中格外清晰,他看着面前跑道上的一粒塑胶颗粒,肩胛骨收紧,固定住上半身,缓缓抬起臀部。

“啪”。发令枪声响起,此时看台上的三位心神随之一紧,一位屏住呼吸生怕呼吸声干扰视频的拍摄,好似一丝杂音都会破坏着这有意义的第一次,另一位停下了手中的针线活,用手捂住了口鼻,期待着在第五条跑道的少年必出不错的成绩,而在最不起眼角落里的那一位,观察着少年的一举一动,检验着小灶的教学成果,一块完美的璞玉终于将扫开他周围的泥沼。

九步抬头,九步之前眼睛盯着地面,保持核心发力,双臂快速摆动像是挣脱绑在身上无形的阻力带,脚踝绷紧享受着钉鞋撕裂跑道的力量。

郭朔风一抬头,用余光看着左右,最外侧八道的高二学长此时在他余光中靠后一点的位置,此时的他明白,起跑非常顺利,拉开了不小的差距,用力将大腿抬起,从容过渡到途中跑,目光聚焦在远处的教学楼,保持身体的高重心,用脚扒地,后腿折叠,震动感让他意识到离目标越来越近,此时的他只听见风从耳边经过,不知道是风迎向他,亦或者是他奔向风。

终点的白线越来越近,他用力将身子朝前一压,他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只听见周围人的喧闹打破了他心中的宁静,那份自由是只存在于这十多秒的时间当中的,不知为何,训练时从来没有这样的感受,郭朔风不知道的是,他跑出的成绩已经远超同年龄段的张承志,他减速着朝前走了几米,停下来的时候,环顾四周,看到了看台最高处摄像机镜头的反光,再看得远一点,一位少女手里握着保温杯与一位眼带墨镜的硬朗老头在楼梯上擦肩而过,杯子里是让食堂阿姨昨晚上帮忙熬的姜茶。

他绕过跑道,寻找着认识的人的身影,可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少女,一句话也没说,郭朔风便知道谁也不用找了,只见傅嵋将脖子上的围巾解开后,轻柔地放在他的肩膀上,随即将手中的保温杯拧开,吹了一口上面飘出的热气,向前一推,示意他喝下去。

“拿第一了”

“是吗?没注意”

“累吗?”

“不知道,现在感觉人懵懵的”

“下午我在终点等你”

“好”

李羡卿将郭朔风的衣服从起点的检录处拿了过来,傅嵋先回看台等他了,兄弟二人收拾整理之后去看台背后的公告板看成绩,等了一会儿老师用双面胶将一张比巴掌大一点的白纸贴在告示板上,郭朔风找着自己的名字,白纸的正当头的便是他。

“11.7”,这是郭朔风的这次比赛的成绩。由于电计时和手记时之间存在着零点五至零点八的误差,从实际成绩来看这次的成绩在同龄人之间也并没有那么突出,但只训练了一两个月就能达到这样的成绩,不得不说郭朔风在短跑方面是有着一定的天赋的。

李政国在看到这个成绩之后,心中并没有太多的起伏,他见过太多的天纵奇才,这条跑道上从来就不缺天才,但令他欣慰的是,郭朔风的技术动作有很大的改善,这样看来把郭朔风的力量提上去,他很有可能能在半年之内到达国家二级运动员的标准。

兄弟二人在看完成绩之后就溜去食堂了,早些回去休息,为下午的比赛做好准备。

“跑着啥感觉啊”。李羡卿一边嚼着饭菜,一边问道。

“没啥感觉,和平常训练差不多”。郭朔风将嘴里的饭菜咽下之后,看着李羡卿的眼睛说道。

“和师哥比有压力吗?”

“你说下午那场?”

“那不然呢?”

“嗯..........”。这时的郭朔风将筷子杵在餐盘上,低头沉思了一会儿,举起左手,随后缓缓抬头说道,

“拿捏”。左手五指向中聚拢,在空中张开后合上,两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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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城午后的紫外线格外强烈,晒得人睁不开眼睛,脸上涂满了防晒,带着遮阳帽,再加上看台后的巨型遮阳棚,即便是这样也丝毫不觉得舒服,这座城市是怎么做到在冬天了还要人做好防晒措施的??

下午的比赛于三点钟准时开始,相比于早上各个年级组漫长的预赛,下午的决赛赛程更短,同时也更加具有观赏性,从初中组的初一年级决赛开始,一直到高三年级组的友谊赛以及最后增加的一场田径队表演赛结束。

郭朔风在两点钟下午太阳最狠毒的时候来热身,他参加的是最后一场的田径队的表演赛,早上的小组第一,李犇特地把他放到这一组来,让其他队员好好看一看,文化生转过来训练,跑得比这些体育特长生好,也算是某种程度上的激励作用。

傅嵋打了把伞,蹲在台阶上,身旁放着一瓶运动饮料,她吸溜一下冰棍,就抬一下头去看郭朔风热身,那好兄弟李羡卿呢?下午拿到手机就出去买东西了,至于买什么东西,去哪买,那就别管了,时间再长一点他都可以坐高铁去隔壁崖城买鸡脚了。

“请田径队表演赛的同学到检录处检录。”拿着喇叭的高二播音生通知着检录,她搞不懂为什么只有她被分配到到这里来了,其他播音生的工作就是念念加油词,和同学聊天,只有她在太阳底下暴晒。

郭朔风坐到傅嵋旁边,喝了一口运动饮料,用袖子擦了擦汗,随即非常自然地开始脱裤子,旁边的傅嵋急忙把刚入口的冰棒拿出,大喊道:“你干嘛呢”。这突然一下的动静着实吓了郭朔风一跳,他有些不明白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不是都看过了吗?”此话一出,傅嵋的脸更红了,明亮的眼睛睁得更大,想说的话先从眼神里出来了。

“什么叫我都看过了!我看过什么了?”傅嵋有些气恼,郭朔风讲话怎么总是让人容易误会,随即将头一转,有些气恼。

郭朔风看傅嵋的动静,顿时知道她肯定是误会了什么,但是回想自己说的话,再联想她可能误会的内容,这下轮到他脸红了。

“我说的是看过我穿训练裤了”。这不说不要紧,一说傅嵋顿时觉得不对劲,这样一看好像是自己想歪了。

“我知道,可是你不要那么自然地就脱了,我是女孩子啊”。她冷静下来仔细一想,真是自己想歪了,所以与其扭扭捏捏的,还不如大方承认,要是再发小脾气,那就显得自己有些蛮横了。殊不知在接下来的几十年时光里,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傅嵋像今天这样的对自己坦诚,使得两人几乎没有吵过什么架。

换做是正常的女孩子肯定觉得郭朔风的行为,那绝对是耍流氓,但她是傅嵋,她反而希望郭朔风再多“流氓”一点,不要总是那么温顺。

“对不起,我下次会注意的,我要上场啦,你也回观众席吧”。郭朔风说着,系好了钉鞋的鞋带,看了一眼傅嵋,意识到自己是不是又说错话了,怎么傅嵋又一直盯着他。

怎么有点像老公出门工作,和妻子说“我要出门啦”,傅嵋这样想着,等再回过神来,郭朔风已经到等候区了,她连忙跑上观众席,从书包里掏出李羡卿的“遗产”——相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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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眼前的跑道,郭朔风缓慢地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后一边吐气一边睁开了眼睛,他在心中预想了一遍比赛的全过程,这时发令员发出指令“各就位”,郭朔风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和早上一样就很好了。

反观左右两侧的师哥们,在郭朔风左边道次的是队长张承志,他打着哈欠,像是刚睡醒的模样,的确他刚从宿舍狂奔过来,中午没人吵他,他难得睡一次好觉,更何况作为参加过全国中学生锦标赛的选手,对校运会这样的小比赛也并不在意。

要说算得上是他对手的,只有郭朔风右边道次的洪山越,他是谁?郭朔风心里这样想着,他好像从来也没在队里见过这么一号人物,当听到张承志主动和他搭话,郭朔风才知道这位师大附中的隐藏人物。

“在省队怎么样?”话音刚落,周围道次的人都看向郭朔风右侧的洪山越,郭朔风一脸震惊地看向洪山越,其他道次上的学长虽也被张承志的声音吸引,但并没有像郭朔风那般吃惊,他们早就知道洪山越的存在,但为什么在队里几乎没有人提起他呢?从接下来的话就知道为什么了。

“比在这好”。洪山越的话语极具攻击性,这就是他在离队时候对着所有人说的,然而为何今天他会出现在这里,主要是在省队里闲不住了,冬训开始后省队教练一直在注重基础体能的积累,这对洪山越这样的疯子来说,比杀了他还难受,他几乎快要忘记穿钉鞋是什么样的感觉了,全天的训练都是围绕着杠铃端的训练,他都感觉自己快成举重队的了。

此话一出,顿时赛场上硝烟弥漫,看台上的墨镜老头拿起保温杯,吹了一口飘出的热气,冷笑一声,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可正当他举起水杯准备尝尝女儿带来的新茶的时候,突然他注意到场上一个人的举动,墨镜往前一甩滑到了鼻梁前端,放下手中的茶杯,茶水掉落在地板上,李政国睁大了眼睛看着郭朔风,

他居然在笑。

听到了洪山越的话,郭朔风越发兴奋,心中没有一丝的紧张和胆怯,好像发现金矿的勘探家,这样说也并不太准确,应该是发现落单小绵羊的饿狼,能和省队的队员切磋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他要看看自己和省队队员之间的差距,要去看看他们到底有多厉害,能代表玉省参加比赛,比完一定要去问问他省队训练基地是什么样的,他是怎么被选上的。

李政国心中不免生出爱才之心,在面对明知比自己强大的运动员的时候,能够显露出心理上的兴奋,但同时也能在驾驭这份兴奋的同时保持对自己的谦卑,明白自己的实力,这种不卑不亢,他只有在执裁顶级大赛时见过那些顶级运动员才有,再加上这位小朋友平日里所展现对短跑的热爱和对自己的严格要求,此时李政国心中重新出山的念头愈发浓烈。

“各就位”。发令员的声音暂停了所有人心中的所有念头,郭朔风学着其他人的模样,大吼一声,跳着走上跑道。

起跑器已经预先调试过了,在那天李政国对郭朔风进行指导后,他就确定好了自己的起跑器的安放距离,右脚脚尖抵住起跑器的脚蹬,郭朔风故意用力踩了踩,确保自己能发上力,随后再将左脚卡在前侧脚蹬上,俯身前压,将自己的中心向前移动至两肩膀之间,低头含胸,随后他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等待下一声口令。

“预备~”

此时的郭朔风脑袋放空,整个世界只有他和发令员。

“啪!”发令枪响起,声音干脆且响亮。

蹬离起跑器,钩住脚尖,找到落点,支撑,发力,膝盖前摆,另外一只脚迅速跟上,手臂大力前摆,重复,郭朔风完成着这一切,犹如一台精密的仪器按照设定好的动作进行着活动,闭着眼睛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快,左侧的张承志和右侧的洪山越被他拉开了一个身位。

等到他睁开眼睛,两侧的余光告诉他,此时此刻他是第一,但这都是暂时的,马上进入途中跑阶段,这两个阶段的转换尤为重要,他听着两侧脚步声意识到自己建立的优势有些动摇,他缓慢抬起身子,非常不错,进入途中跑十分丝滑,于是他加快摆臂,步子也越来越大,但是右侧的洪山越好像会瞬移一般,一溜烟就跑到了他的身边,拉开的身位瞬间不在了,左侧的张承志此时也仅仅距离郭朔风半个身位,这不是郭朔风的技术出现问题,他到底是刚加入田径队,这些能力的积累上的欠缺,他无法短时间弥补。

郭朔风用力盯着代表终点的那条白线,全身想要发力却感觉身体非常僵硬,最后二十米,张承志,闲庭信步,十分放松,一个加速,甩开了郭朔风和洪山越两人,甚至在越过终点的时候没有压线,朝着观众席的各位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