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杰右眼前原本朦胧的雾气缓缓散去,逐渐变得清晰起来。眼前的雪山静谧而庄严,阳光洒落在上面,形成一片片耀眼的光斑。所有的景象仿佛在这一刻融为一体,让人感到无比震撼。
与此同时,原本沉闷的左耳也仿佛得到了洗礼,开始感受到微风的轻拂。这种感觉让他不禁回想起了当初在三一门前拜师的午后。
——
灯红酒绿的商业街中,藏有一间小小的书店。
这店铺挂着“阳光书店”,门左右两边则是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宣传语。
几张椅子像是护栏,在台阶上,将玻璃门护在中间。和旁边买水果的小店一样,延伸到路上,把盲道切成几段。
赵杰无视了椅子上的书,径直推开了门。
对于一放学就散漫在大街上的他,什么田英章书法字帖,什么小升初英语练习,这些全是擦屁股都嫌硬和滑的废纸,要看的只是摆在角落,无人问津的漫画书。
《虹猫蓝兔阿木星》,这本和几本拆封的虹猫蓝兔是赵杰的心头肉,每次无所事事的时候,都会来这里看上一遍又一遍,畅想着自己拿着长虹剑在武林纵横天下,畅快潇洒,早早的平定了江湖,杀死了马三娘,让阿木星过上快乐的日子。
至于没了妈阿木星还存不存在,赵杰没考虑,而是幻想着故事会有怎样的发展。
站着看完后望着其他漫画书,顿时感到痛心疾首。
那薄薄的塑料裹住了书身,只需轻轻一滑就能拨走,可这反着灯光的牢笼晃得人眼花,让兜里就几块的赵杰望洋兴叹。
包的这么紧作甚,让我忧愁,也让书失去了,对,失去了自由,这部皿煮。
赵杰暗戳戳的想着,刚从报纸上学的词就立马用上了,因为连报纸上靠着这两个词就能贬针时弊,评价个书店应该绰绰有余。
“最近常来啊。”戴着眼镜,缩在门口的老头招呼了一声。
话音未落,赵杰听到了就立马撒腿跑路,直至看不清书店,心有余悸地停下来。
店里一个人都没有,这店主肯定是对我说的,肯定是要发火的。
毕竟只看不买,天天来蹭,心里还埋怨店家,自己的所作所为赵杰清楚。心虚的喘着粗气,怕大人来收拾自己,又向前走了几步。
这一条街靠近大学,全是吃的住的,换了一批又一批,没见几家常开着,谁叫这路边摊的香味更迷人呢。
太阳落了,天黑了,赵杰正好喘气,顺便吸着各种油烟味。
炒饭炒面的浓而不腻,鼎香坊的十里飘香,而臭豆腐别具一格的臭味在一众味道中,吸引了不少人买。
但炸串不甘示弱,那白面馍馍被油炸后的麦香细腻,在浓郁的香味中勾起了赵杰唾液。
单串的价格不高,赵杰就是倾心于此,毕竟连自己也能买上几串,靠近了看着黑乎乎的锅里烹着深不见底的油,手不由自主的摸向了口袋。
豆腐,青椒,香肠,青菜,丸子~,玻璃柜台里的穿好的串串让人眼花缭乱,不知道挑哪个,自己就,赵杰掏出来数了数,就三块钱。
“馍馍多少钱啊?”
“一块五。”
这个价格赵杰颇为心动,馍馍吃起来香,量还多,可,就三块钱。
赵杰看着翻滚的串在油锅里激起了白花花的浪,盯了好久,才不舍的一步三回头,继续寻找下家去了。
鹌鹑蛋,活珠子,略过一辆辆小车,不知不觉,赵杰走到了边缘,路的尽头黑乎乎的,与闪耀的商业街相比,孤零零的路灯散着白光,和天上圆月一起清冷的照亮了沥青铺平的街道。
还有三块钱,拍了拍口袋,赵杰心满意足了,闻饱了,钱也没花,这不相当于白赚了。
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曲子,赵杰轻快地走向博物馆,它那周围的草坪才是自己真正的目标。
——
“一,二,三……,十二,额,十三个,少了一个。”
一个小胖子抱着足球,周边围了一堆和他差不多大小的孩子,赵杰也在其中,不过因为沉迷漫画和美食,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在他数数的时候才过来,只能在最外面待着。
人群中心的小胖子看着最后来的一个人有些不知所措,足球单数的那咋办,多了个面生的人该怎么分?
顺着他的目光,由内而外,一个两个,慢慢的都看到了赵杰的到来,有的看向小胖子,有的看着足球,有的看向彼此熟悉的人,有的则盯着赵杰,虽然没一个人说话,但交错的目光让小胖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额,多了一个,那我先看着,等有人走了再来,咋样。”赵杰见状开口。
小胖子连忙点头,又听有几个人说他们自己的爷爷奶奶很快就叫自己走,笑着目送赵杰离开,急的人则连忙催他赶紧选边了。
球开了,比赛开始了。
“快点!”
“这边!”
……
博物馆坐落在高高的地基上,要走长长的台阶才能到达它的门口,周围不让装饰的花岗岩突兀,便围了层草坪,赵杰则坐在花岗石上。
望着他们来回折腾,那球跟掉进铁粉里的磁铁一样,到哪里就会吸着一堆人过去。
吵闹声,不远处的大妈大爷外放的歌声,夜晚本来的宁静被扰的乱糟糟。
赵杰观察了好几天晚上,发现他们都是在这个点来踢球,本想加进去,但让人难堪还是算了,当观众不也挺好的,说不定有人会走。
心里自我安慰着,赵杰露在外面的躯体却感到冷,那头顶上的孤零零的皎月,摄出来光寒气逼人。
“飘飘何所似,天地一沙鸥?”
赵杰脑中蹦出来一句诗,念了几遍后心里泵出了的血像是被冻过了,浑身不得劲,起身离开,此时他不关心是否能进去踢球了,也无人在意是否有人离开了。
缩在一面墙的后面,不让光照着自己,默数着三二一,赵杰就在喊一前的瞬间跳了出来,看着月亮,看它被吓了么。只是月亮高高在上,没有理会这个人间的小孩,也是,关注月亮的人从古至今这么多人,又理会谁了呢。
不过赵杰找到了兴趣,决定开始吓月亮,躲在车子后面,躲在拐角后面,打乱数的顺序吓着这轮月亮,自顾自地玩了起来。
光阴似箭,月亮在移到了另一边,月光下的人逐渐稀少,直到一个不断探头的小孩,但一阵乌云过后,便一个人都没有了。
一阵眩晕过后,赵杰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眼前是一条蜿蜒曲折的山路,尽头处隐约可见一扇巍峨的大门矗立在那里。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皮肤上覆盖着一层黄土,指尖和大小鱼际处渗出了一滩血液,氧化之后和土混在一起,显得有些发黑。
然而,与之前手相比,这双手好想更瘦小了,和鸡爪一样。
赵杰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也不知道这条路通往何方。
但内心深处,却有一种莫名的力量在驱使着他,向着那扇大门走去。或许,这是命运给予他的一次转机,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胃如被系了铅球般沉重,向下坠去,内部空荡无物,和肠子一起发出了一阵阵痉挛,又被隔膜无情地压制,紧紧蜷缩,发出凄厉的悲鸣,那是饥饿的哀歌。
嘴唇干燥得如同秋日里的树皮,隐隐传来的割裂之痛令人难以忍受,喉咙里如同塞满了干燥的棉花,痒得令人发疯,却又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住,连咳嗽都显得如此无力。
赵杰转动着干涩的眼珠,四处张望。这是哪里?难道真的穿越了?
饥饿和酸痛的感觉在欣喜之情的冲击下渐渐消散,或许是因为此刻正逢冬季,树上挂满了洁白的雪花,大地也铺上了薄薄的一层白雪。赵杰回首望去,山下的小镇尽收眼底。
这个小镇虽然不大,但在山上可以一览无余。它与江南的小镇有些相似,有着穿镇而过的狭窄河道,一座座雕刻精美的石桥,以及傍河而筑的民居。
民居的楼板底下就是河水,石阶的埠头从楼板下一级级伸出来,仿佛是通向另一个世界的阶梯。河中的乌篷船上,正升起一缕轻飘飘的白烟,那是炊烟,带着家的温馨和暖意。
炊烟穿过桥洞,飘向对岸,对岸河边有又低又宽的石栏,可供行人坐卧。
这一切仿佛构成了一幅美丽的画卷,让人陶醉其中,忘却了世间的烦恼和忧愁。
眼前的美景虽然令人陶醉,却无法填补赵杰空空如也的胃。凝视着远方的大门,身体却像被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双腿软弱无力,仿佛一阵微风就能将他吹倒在地。
赵杰驻足在原地,双腿紧绷,微微颤抖,酸痛得仿佛要趴在地上,渴望有人能伸出援手。
然而,赵杰对此地一无所知,不知何时身处何地。虽然有人烟的迹象,让赵杰安心了些许,但让人担忧的是,这样的身体状况,怕撑不住人的到来,就会永远闭上眼睛,陷入沉睡。
尽管困难重重,求生的本能令赵杰必须继续前行。
强迫自己朝着山上的大门迈进,尽管只是挪动了几步,身体却发出抗议,仿佛已到极限。赵杰渴望有人能伸出援手,助他一臂之力,可是没有人来。
赵杰深吸一口气,从肺部到嗓子眼,仿佛被火焰灼烧,痛苦得如同被针扎。
挣扎着向前爬行,每挪动一小步都似乎耗费了全部的力气,不知爬了多远,终于,赵杰跪在了青石铺就的路上,抬头仰望着那座庄严的大门。
赵杰的胳膊已经麻木得抬不起来,敲不了门。纵然经过这般痛苦,心中充满了忐忑与不安。
门内的人会如何看待我这个满身尘土、狼狈不堪的家伙呢?
赵杰凝视着门上挂着的“三一门”匾额,思绪万千。
记忆中的赵杰,曾是一个贫苦的农民,家中因天灾人祸而一一去世,仅剩下赵杰一人孤苦无依。
听闻附近的三一门中有一位仙人,他能保佑平安,庇护一方水土。
为了活下去,为了不再受他人欺辱,赵杰下定决心要去三一门拜师学艺。
原身来自山下小镇附近的一个村子,一路上打听着三一门的位置。
可惜,当他终于抵达这山门前时,已经筋疲力尽,无法再支撑下去。
穿越来的赵杰不能放弃,他不想就这样死在山路边上,起码,不能当个饿死鬼。
赵杰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再次向前挪动。每一次挪动都带来一阵剧烈的疼痛,但赵杰咬紧牙关,硬是忍受了下来。
终于,赵杰艰难地挪到了门前,用尽最后的力气用头敲响了那庄严的大门。
跪坐在门口,低头抵着大门,闭上了眼睛,让疲惫的身体慢慢放松。
身体到了极限,赵杰似乎没有睡着,能听到阵阵的风声,夹杂着雪落地的声音。
但可能赵杰的身体是醒着,意识已经睡了过去,在一片黑暗中,似乎有些事物在响应自己,一睁眼,看到了能量,看到了大门缓缓地打开,一只发光的赤脚映入了眼帘。
赵杰的心鼓动起来,紧张地口吃,“我,我想,吃口饭。”
虽然知道了眼前的大门十分庄重,但听说过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故事,自己来到这个地方怕不是活不下去了。
但突如其来的苦头折磨的赵杰,饥饿碾碎了许些在生活上因为富足,体面的过往养成的娇气。
不敢奢求能够被收留,只求的一顿饭就行,一口也行。
“山下不是安排好救济的地方了吗?为何来三一门讨吃,再下山去吧”青年右手一摆,便要把一个衣衫褴褛的小豆丁隔开,让在一旁的一名白发如云飘逸的年轻人先走。
“鉴昌,不必了”,眼前这位地位更高的白发赤脚的年轻人,三一门的门长左若童打断了他的发言,蹲下身子,看着这个污头垢面但依旧瞪大双眼,紧盯着自己的孩童,“想拜入三一门吗?修行是很苦的。”
吃不了修行的苦,就得吃生活的苦,不管如何,听到自己可以拜师进入三一门,赵杰欣喜若狂,毕竟生活的苦受一遍就够难受了,谁想继续下去。
赵杰抬头凝视着他的双眸回答道“我爬到这里,本想入三一门,可是一路上吃了很多苦头,忍受了很多,再也忍不下去了,可,我不敢想,能拜师,我能拜师吗?。”
领头人站起身,目光如炬地扫过赵杰身后的山路,那里散布着点点血迹,他淡淡地问道:“你从我这里习得这一身非凡功法,未来打算如何?”
赵杰抬头仰望,阳光下的那张脸庞熠熠生辉,刺得他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地抿了抿。
长时间的攀爬已让他饥肠辘辘,而抬头带来的耳鸣更是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脑海中轰鸣。
问自己的未来规划如何,一下子难到了赵杰。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感激,也有对未来的迷茫。
自己才多大,就被问未来了,未来不就是好好读书吗?
原本的赵杰,身处这乱世之中,要让自己能不被欺凌,可赵杰接替了他,那未来是如何呢?
况且现在拜师的途中,单单连滚带爬,挣扎在这条山路上就已经让自己痛苦不堪。在之后的日子里,自己真能做到坚定不移的朝着未来走吗?
“你还好吧?”鉴昌扶起赵杰,他挣扎了一下,但长时间的饥饿使得身子骨太弱,只能靠在鉴昌身上。
“我,我想,堂堂正正做一名大侠,受人景仰的大侠!”赵杰尽自己最大的力气喊着,紧紧地盯着左若童,看着那温润的眼睛。
自己想成为仗剑走天涯的大侠,这是非常想做的事情。
当初被老师问道梦想的时候,与别人当科学家,当宇航员的梦想不同,自己当大侠的愿望格格不入,怕被人嘲笑,羞愧的说不出来,如今被问到,赵杰脱口而出了。
因为过于嘶哑失声了,左若童什么也没听见,只看着赵杰咧着嘴,盯着自己,在那里呐喊,泪水止不住地流,“那就进来吧。”左若童挥了挥手。
鉴昌将赵杰安置到屋内,吩咐师弟准备一些水和粮食,照顾赵杰,便回到左若童身边。
“师父,去哪里?”鉴昌问道。
“去南京,那里举办的临时总统选举大会,逸仙先生要当总统了,国家有出路了”左若童笑道。
正值正午时分,太阳高悬在天空,洒下灿烂的阳光,仿佛为大地披上一层金色的斗篷。在远方的天际,乌云密布,翻滚着威胁的暗流,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到来的风雨。尽管如此,对于两位异人而言,这些自然的变幻不过是微不足道的插曲。
他们走在山路上,脚下的土地散发出淡淡的泥土香,夹杂着雨前的清新。言语间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和希望。
推翻了清政府的压迫,卸下了沉重的担子,他们仿佛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眼前是无限的可能性。他们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地上回荡,与风声和鸟鸣交织成一首激昂的交响曲。
赵杰喝了几口水,滋润了干涸的喉咙,他小心地将干粮泡软,细细嚼碎,每一口都如同珍宝般珍贵。终于,久违的食物在他的舌尖上融化,他感受到了久违的满足。
赵杰对着百清抱拳,“多谢师兄。”
“不必多礼,我把衣服放在这里,你先休息。等醒了再洗漱一下,换上这身衣服。”百清简单说了一下醒后的安排,端起碗起身离开。
终于可以休息了,赵杰合上眼睛,沾上床就睡着了。
等再次醒来,赵杰缓缓地睁开了双眼,一股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带着木头特有的气味。
他坐起身来,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这是一间用木板搭建的房屋,虽然简陋,但摆设十分整洁有序。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户洒进屋内,斑驳的光影在墙上跳跃。
赵杰站起身来,换上了一身崭新的衣服。衣服的布料柔软舒适,让他感到一阵温暖。
走出房间,眼前是一片开阔的空地。望着那正在缓缓下沉的夕阳。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有种物是人非的怅惘。
人影窜了过去,赵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看什么,到饭点了。”
被拍了拍肩膀,回头一瞅,人都快跑没影了。
不行,人是铁饭是钢,去晚了怕不是剩些清汤了。
赵杰撒开腿狂奔,追着人影离开的方向,左拐右扭,追到了食堂,所有人都找到自己的座位,正襟危坐,等待饭菜上桌。
赵杰扫了一眼,满屋也就二十来个人。倒是有个专门空着的位置,靠着墙边。看百清眼神示意,赵杰急忙坐了上去。
待为首的一位毛发茂密的中年师长端起饭碗示意可以吃饭了,众人连忙埋头吃饭。饿的发昏的赵杰也加入了干饭大军。
饱餐之后,百清带着赵杰去拜见这位胡子茂盛的师长,“你姓甚名谁,多大了?”似冲问道。
“我叫赵杰,今年五岁了,别人都喜欢叫我杰杰。”赵杰回答道。
“叫我似冲师叔就行了,左师兄出门在外,无法收徒,你先跟着你洞山师兄学习。”似冲笑着说。
百清领着赵杰到了小镇上。当地人见赵杰百清二人,都十分尊敬,笑着打招呼,给了赵杰几个果子吃。
“三一门虽然不大,能让此地兴旺。历代门长收的地租也少,还让百姓避免了许多天灾人祸。”百清满面笑容地对着赵杰解释道。
百清将三一门当成了家,为三一门而自豪,也希望这名新来的师弟也这样以三一门为荣。
洞山师兄在山下兼职当一名教书先生,教人识字,学习经典,甚至还教人西洋知识。毕竟这年头能教这些,基本上都是在外面留学的精英了,官职不说,去做什么都会受人尊敬,愿意留到这个小地方教书,三一门真是了不得。
闽地太穷,想刮出油来都费劲,惹得有能耐的人往外跑。这里算是安稳的地方了,成长学习,前途一片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