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审判之后

格林在绞刑架上等了半天都等到黑神驹出现，但是脑海中却出了幻想。

整个画面以神的降临为中心，那是一个年轻人，他圣光围绕并向周围辐射，形成了犹如伊甸园般的核心圈。

而在天空，有七个插着翅膀的鸟人正在吹响末日审判号角，地面上，天启四骑士正带着灾厄收敛众人的生命。

遥远的诺夫山上，七头巨龙爬起，它望向众天使发出一声不甘的咆哮。

格林默默的观赏着脑中的画面，那是一个抽象扭曲的传递图，它除核心圈之外。

从画的右边向下到底部，再过渡到画的左边，然后再向上，形成第二个由各类人物组成的环状结构，描绘了众多将被天父审判的人物以及他们的结局。

知晓这一刻的时候格林差点睁开眼睛，因为现在的视角是神灵视角，它把格林和附近的审判庭，王都的各个街道，城墙上黑色士兵与红色血精灵，南境的白雾，甚至是旧日的反抗以及天空掉落的两滴泪水全部呈现在人的意识里。

甚至这些东西还会在普通人的意识里投影，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承受得了。

“啊！我看到了神的审判，祂即将抵达地表，所有的精灵都会死去，那笼罩的迷雾也会散开。”

审判台上，法官突然大声的叫嚷起来，他双手向上跪在地上，而两边的卫兵则以为他疯了，被邪教徒侵蚀了大脑。

但很快越来越多的人脑海里浮现出了画面，他们的视野中最顶端，有人描绘着天使的形状，还有人述说着神的威严，祂主持正义而圣洁的天堂。

“这是一种污染。”

格林心里本能的想道。

很快这种喧哗在城中升起，赞美声络绎不绝，比圣人升天还要热烈。

并且随着时间推移，城墙上的士兵停止了战斗，他们跪地祈祷，城墙下的血精灵发生变异，此刻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站在世界中心位置，身体强壮且神态威严的天父。

“祂听到了我们的祈祷！”

“祂真的来了！祂正扬起右臂将那些犯罪者打向地狱！”

“啊！祂在招呼我，天父正抬着左手让我升入天堂！”

“我是圣徒！”

“我是选民！”

随着神光发起，选民升上了天堂，这让每一个能看到的人都激动不已，许多人都大声呼喊着选我。

悬吊的格林缓缓的睁开眼睛，脑海里与现实里的画面重叠，不同的是升天的选民此刻尸体正倒在地上，他们的嘴角还露着笑。

“好强的污染。”

格林看着眼前的画面，高声的大喊道，“都睁开眼睛，这是污染！它会把你们带入地狱！”

然而却根本没有人愿意睁开眼睛。

“呜呜——”

末日的审判号角还在吹着，山脉上的恶龙也终于有了反应，它的一颗头朝天空飞去，咬死了其中一只天使，却又被其余天使打的毁灭。

随后第二颗第三颗第四颗第五颗一同咬上了天空。

四颗龙头飞空，直接干掉了四个天使，但他们也同样被消灭。

临死之前，其中一头还看向下方只剩下两颗头的恶龙，眼中尽是责备。

而余下两头看着上方吹响号角奏响乐器的两个天使，竟然缓缓的缩回头去。

“你刚刚如果上去，眼下危机都解除了。”一龙头对一人头说道。

“你不去吗？你不也是吗？”人头反驳道。

“它还剩下几成力量？我再去它连精灵岛都炸不平了。”

龙头摇头，“反正我觉得我能抗住轰炸。”

人头说，“我也能。”

“不，你不能，甚至你的城都会毁掉。”龙摇头。

人类冷笑，“他们死了管我屁事？这帮家伙一整就不听号令，他们该死！”

巨龙闻言嘴角上扬，“你知不知道这个世界的意识目前是相通的，他们都在骂你。”

人头闻言向远方看去，果然王国那边的精灵，精灵岛上的精灵，还有自己的属下都在骂着自己。

“做好约定而不敢死的胆小鬼！”血精灵呼啸道。

“叛徒，精灵会对你下世代追杀令的。”岛上精灵也吼道。

“你不在是我们的老大！”旧日强盗群吼道。

人们尽情的谩骂着强盗头子，而他已经从人头的幻象脱离，躲进了自己制造的避难所里，和妻女生活在一起，无视外面的嘲讽与嘲笑。

巨龙也是缩回龙巢，它布置了各种防御魔法，等待那颗水滴的冲击。

没有了人打扰，两个吹响号角的天使开始融为一体，化作身形硕大的圣徒，那是肩扛梯子的圣贞德，这位生活在罗兰古早时代的殉道者，是被罗兰国王奥尔良下令放在烤肉架上活活烤死而殉道的，故而他扛着的梯子实际上是他受刑的烤肉架。

而水滴形成了他的样貌，也是昭示着接下来的精灵岛会遭遇什么样的审判。

而同时在地面行走的天启四骑士所承载的倒影是罗兰买巴罗时期，七子食爹的见证人。

根据传说，他在向教会求援时遭帝国暴徒吊在十字架上并在活着时被剥皮而殉教。

而此刻见证人右手拿着的正是他遭刑时暴民所用的剥皮刀。

看到见证人出现那一刻，帝国的所有信徒都震惊了，他们惶恐，因为那些暴徒正是他们的先祖或者神。

“为什么要化作这个圣徒，祂是要对帝国做点什么吗？”太阳教会和风暴教会的教宗对此充满了担忧。

“这谁知道。”一旁的风暴教宗意味深长的看向太阳教宗，“萨披提宫的观景台据说还陈列着这位圣徒被割下的人皮。”

教宗皱眉，传说中这见证人是天父半人半兽的狗，分食之夜目睹了诸神子嗜父的这一情况，诸神要灭口，而他自己则求来了一个机会。

因自己在音乐上的才能而挑战阿波罗与其进行音乐比赛，结果却失败了，胜利后的阿波罗为了惩罚见证者的狂妄自大，直接将其剥去了外皮。

于是传闻一分为二，见证人和傲慢的音乐艺术家变成了帝国与王国对他的分歧，这让诸神子教会在帝国传教时远离了孝子骂名。

不过眼下人们又想起了关于他的另一个功能，那就是披上他的皮，灵魂能直接上天堂而免于炼狱的等待或是地狱的苦难。

而在此刻，充满视觉的整个巨大环圈里，无数圣人的灵魂从墓地走出，他们踩着拎着皮的圣人，飞上高空与神灵比肩，他们是免予痛苦的豁免者。

同时他们也会带走一些内心虔诚的信徒。

王都的街道上，格林有看到一位女性圣徒，她拿着的带钉子的车轮是她受刑殉教时的刑具，她身上没有衣服，一脸的圣洁和痛苦。

此刻她站在街道上俯视着人类，而她身后站立的是布莱希医生和主教，他手中拿着遭刑殉教时的刑具带齿铁耙。

她们在街道上站立，行走，带走了无数将罪施展在她们身上的人类，格林感受到了他们，甚至有一个圣人朝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军官，他手里拿着一束羽箭，据说是罗兰国王下令用箭射死这位年轻的罗马军官。

“你在觉得恐惧？”军官来到格林面前说话了，“被我们带走可直接升入天堂，而之后便是刑罚，留下的都是被神审判为罪恶的灵魂，他们会被神威打下地狱。”

格林闻言沉默，他有过一些经验，一个人在家里孤单了和花花草草说话是正常的，但是花花草草跟你说话就要看医生了。

“你觉得我是幻象？所以不愿意跟我走？”军官问道。

格林依然沉默，而他隔壁吊起来的一具尸体则大声的喊了起来，“啊！带我走！我不想下地狱！”

格林眸子转动，看向身边这尖叫的犯人尸人，他可能是看到了地狱产生极度的恐惧，然而军官并不理他，这些罪人最终都将无可避免地和其他罪人一起拖坠下去。

格林也看到了地狱开启，被打下地缘的人们哀嚎的模样。

“水滴已经快要接触到地面了吗？”

格林无视地狱景象，他晃动着身体从绞绳上掉落下来。

“啪嗒~”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审判我。”

落到地面的格林环顾四周，然后朝远方喊道，“老黑！”

“踏哒踏哒~”

长脸的黑神驹闻声跑了回来，它一脸惆怅的看向格林，带着哀伤和愧疚。

格林目视黑神驹，脑海里浮现出黑马王子遇到了一位心爱女人，但因为无法承受它的威力而最终离世的画面。

“但丁的神曲里都有你的位置啊。”格林微微皱眉，“就因为这事，你晚来了半个小时。”

“我在王国当军官时也遇到过这种情况，要不给它骟了，否则它还会跑的。”军官圣人说道。

格林连看都不看他，指着一口井说道，“把里面的水烤干！”

“唏律律~”

黑神驹是何等聪明，看到格林的模样便知道一旦搭理那旧日之灵就会发生灾厄，于是它无视挡在身前的旧日之灵走了过去，穿透它的身体对井里喷火。

“呼——”

火焰冲击大量水蒸气蒸发，格林走了过去，默默的看着那一切。

“你要躲进去吗？那要快呀，地狱判官米诺斯已经来了。”

格林听着耳边的话，那王都已经彻底阴暗了下来，它的城池已经不在，人类和精灵靠在了一起，房屋消失，冥河出现。

一个船夫已经开始在河边拉人，把他们转达到另一个世界。

格林余光看着周围的变故，望着井里的蒸汽飞腾，于是对战马说，“跳下去当垫背的，我马上。”

黑神驹闻言直接跳入井里，而格林也真在马上。

人马躲在井里，余下地上的人不由自主的前往判官面前，它在地狱的门口对到达的亡灵作出判断，将他们送下地狱中他们该去的阶层接受惩罚。

那一切黑暗都是在意识层面上的，但在现实层面上所发生的事情要比这个恐怖的多。

随着判官米诺斯一副宫廷礼仪官加导游的形象出现，现实世界里水滴已经砸下，巨大的光与热向着四方辐射，从井底向上看整个天空都被烧成了红色。

“轰隆！”

在现实世界也有一个米诺斯在，但他不是导游也不是礼仪官，整个人凶恶的多。

他不仅身上被蛇缠绕，而且其两腿也深陷鬼魂之中，他在朝着末日里躲避的人打喊，“不要隐藏前往地狱的罪，我知道你藏在井里！”

随着灵魂出现与灵薄狱的存在，所有骷髅灵魂开始奔走向连接炼狱与地狱的边缘地带。

那一刻王国地区没有人可以逃离末日审判，唯有格林没有痛苦也没有希望的在井底等待末日结束，因为他生活在天父以外的世界，所以他们不可能受天父的审判与救赎。

在井底，格林默默的看着天空之外，那里有天使正在帮助与祝福得救的选民向上飞升，看着他们的笑脸格林可以感受到获救人们内心的真诚喜悦与希望，但是格林不觉得没有神的世界适合他们生存。

也许他们过去只是变成神国的材料。

格林在井下待了许久，有战马给他警戒垫背，他缓缓的睡了过去，直至有人朝井里丢石头。

“水滴的余威已经过去了吗？”

格林开口说了一句，然后就开看到井上有人要封井口。

他拍了黑神驹一下，然后顺着井避爬了上去，当他登上井口的时候，就看到几个衣衫褴褛的人正在戒备自己。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攻击我？”

格林对他们质问道，并拿出了枪。

众人见格林有枪，连忙举起了双手，“别开枪，我们是人类的祖先与先知，我们是得了神的庇佑存活下来的人。”

“有病，我还是你祖宗呢。”格林说着就要开枪，而那些人却连忙喊道，“不要开枪，我们是人类的最后的希望，有我们在人类才能繁衍下去。”

“就凭你们几个男人？”格林嘴角一抽。

“安东尼和拉佛他们自然是不行，不过我们有人类的女先祖夏娃，我们还有整个城市。”人们一脸坚定的说道。

格林闻言意识一动，他感觉到自己似乎应该过去一趟，那个女夏娃似乎有什么东西可以为自己所用，这是冥冥之中的灵感。

于是格林说道，“你们带我过去一趟，我去看看夏娃。”

“一定会让您满意。”

几个男人说着就在前面带路，而格林也跟上了他们。

根据了解，距离末日审判已经过去一个月了，现在活下来的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人类的先祖和先知。

听了这话格林眉头一挑，“你怎么知道帝国那边就和我们一样呢，也许那边好没有覆灭呢。”

“没有人可以在那种威力下活下来。”那几个人闻言非常自信道。

格林不可置否，这些人属于夏虫不可语冰那类的，他也不再废话，和那些人一起走入一座没有被摧毁的房屋之中。

那是一个挂着天堂牌子的房屋，里面还画着末日时的天堂部分，整个屋子的建筑结构分成左右两个拱形柱子，看起来就像是一座教堂。

只是屋子的主人为了彰显天堂的景象的心可是能力不足，左边的拱形绘画中，丑陋的人正在举起十字架，右边的画中十字架正在抬起善恶柱。

通过人类介绍，格林知道那画的抽象的东西是天使。

它向墙的中心倾斜，从结构上来说它的作用是为了平衡左边的十字架，两部分拱形起到支撑房屋不倒塌的力量。

而在房屋下面坐着一个穿红带绿还抽烟，衣口暴露的女子。

“她是人类的女祖先夏娃。”

随着男人说着，那夏娃看向格林，“男人，要创造人类吗？”

格林摇头，“我需要你胸口的那颗宝石，什么价格？”

夏娃闻言一愣，随后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胸口，“这是灵魂之石，我在博物馆隐匿的那段日子得到的，它的价值很高，起码要一百金币。”

“你要金币吗？我有。”格林说道。

“不，金币现在的意义不大，我要一百金币的食物。”夏娃看向格林说道，“每天找一便士的食物，这对你来说应该非常简单。”

格林闻言微微摇头，“一百金币等于两千先令，等于两万四便士，一个人类都未必能活两万四千天，你在逗傻子。”

“切~”夏娃闻言白了格林一眼，“我是人类世界唯一的女人，怎么？你不想跟我一起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