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丁幼慈不放心华砚白出去,再加上女子未出闺,抛头露面有损名节,犹豫半天。

华砚白都快上身要抱着丁幼慈求情了,没想到华凌哲这个时候走进来,身上穿着绿色官服,门外已备好马车,看样子一会儿是要去县衙。

“好了,鸢儿想出去就出去,没什么大不了的。”华凌哲袖子一挥。

“可是……”丁幼慈还是犹豫不决,“鸢儿还没嫁人呢,就出门……”

“鸢儿是我华凌哲的女儿,我看谁敢对她妄加议论!”华凌哲冷眉一竖,光是站在那儿,威严之势就不敢让人心存歹意。

好好好!华砚白在心里给华凌哲鼓掌,她顺势一把挽住丁幼慈的手臂,没撒过娇,依葫芦画瓢,有模有样就行了:“娘,你就放心吧,女儿不会做出一些有损自己名节的蠢事的,娘,你就让我出府吧,你看,爹都同意了。”

她深知,这府里还是丁幼慈做主,别看华凌哲威严不容他人侵犯,大男子气概举止之间呼之欲出,这表面还是做给外人看看,背地里还不是被丁幼慈牵着鼻子走。

“娘~”华砚白使劲浑身解数抱着丁幼慈的手臂摇摇晃晃,声音软的不行。

华砚白都要被自己这种样子给激起鸡皮疙瘩了。

当她看到丁幼慈状作推拒,要推开华砚白,实则没多大力气,华砚白更是用力:“娘,我亲爱的娘~”

“行了行了,有你爹,我放心,去吧去吧,到时候你爹要是忙,你就自己坐车回来,你爹要是不忙,就和你爹一起回来。”

华砚白此次出府,带了素心一个人,她知道素心会功夫,万一有什么闪失,素心还可以出手,只要青黛不出事,素心就不会对自己有二心。

马车穿过繁华的街道,铃铛作响,周围各路小贩的叫卖声吸引华砚白的注意力。她撩起车帘一角,歪头看向外面,卖簪子的,卖画的,还有卖小说的!古人写小说可也是大胆,由着性子来,等过会儿她就买一本看看,眼下华凌哲还在旁边,不好买。

很快到了县衙,两尊石狮子卧居此处,镇守一方太平。门匾上两字苍穹有劲的“县衙”二字,无声宣告也是在保证里面的人要对得起所处的位置以及一颗责任心。

华凌哲虽不能说完全两袖清风,这也不现实,毕竟家中娇女一位,但该有的公正还是有的,所以说,华凌哲的名节在老百姓中不差。

“爹,我就在附近逛逛,不会跑远的。”华砚白下车之前再三担保,华凌哲才肯放人走。

霞栖多水,四周被水笼罩,这边不愁缺水的问题。后山连绵一片的水田,粮食年年盛产,名副其实的鱼米之乡。街道修建的整齐,一眼望去,没有冗杂的即视感。华砚白对这古人的东西着实稀奇,一会儿走到卖簪子的地方看看,一会儿跑到卖香包的地方闻闻,素心默默跟在她身后,华砚白有中意的了,只需和素心对视一眼,对方就心领神会,拿出荷包掏钱。

没一会儿,素心身上就大包小包挂着了,华砚白也不好意思全让人家拿着,自己也意思一下,拎着三包东西在手上。

走到一家还算高的建筑物前,里面飘出阵阵香味,华砚白仰头看了眼牌匾——福满楼。门外来往的车辆挤在门口,堵的水泄不通,下来的一些达官显贵,每辆马车都派一小厮接送,小厮在自己胳膊上搭着一条白净的手帕,贵人下车时,会贴在小厮搭手帕的位置,借助力,下车时走的稳。华砚白左看看右看看,她咽咽口水,而后说道:“素心,你是不是饿了?”

素心:“?”

“既然你饿了,那我今天就请你吃顿饭吧。”说着,华砚白就拉着素心的手往福满楼走。

福满楼生意火旺,共分为三层,最上面一层就是达官贵人去的地方。华砚白刚进来,迎面就走来一小厮,咧着嘴笑,肩头上搭着白巾,他先是眼睛上下扫了几眼华砚白,华砚白身上穿的衣服衣料就不一般,头上的头饰简约不失大气,垂下来的珠子嵌在云鬓外微微晃动,耳边的珍珠圆润饱满,柳眉弯弯,一笑,千娇百媚。这美娘子是何家的?小厮倒是不认识。

“姑娘可是一个人来的吗?”小厮问道。

“我后面还有一位呢。”华砚白侧开身子,让小厮看明白些。

环视四周,基本上都是些男人在吃饭,嘴里面边说话边吃东西,时不时爆发出粗犷的笑声,喷的都是嘴里面的屑子,有的还手揽娇娘,兴致到了,就出手揩油,往娇娘屁股上狠狠蹂躏一番。男人的调笑,女人的含羞叫笑混杂一团。华砚白明显感受得到有几道不怀好意的视线粘在自己身上,她也懒地去计较,素心皱眉往华砚白身边靠近,试图挡住一些让人心生不适的视线。

一楼都是些三教九流处的地儿,环境平平,又吵,吃个饭都不静心。华砚白对于吃饭还是蛮讲究的,之前本就是一名牛马,受到资本的打压,除了上班就是赖在出租房里睡觉,唯一可以拿出来享受的就是吃饭。

华砚白往素心那边靠了靠,咳嗽几声,素心往小厮手里塞入一块银子,冲小厮使了个眼色,小厮心领神会,伸手往楼梯那边指:“二位客官随我来。”

上楼梯的时候,华砚白仔细观察,发现有很多人往三楼走,有些好奇,于是遮掩住嘴巴,低声向小厮打探:“今天三楼的生意不错呀。”

“害,姑娘不是本地人吧?”小厮瞟了眼华砚白,语气很是平淡,闲聊的口吻,却道出一丝不寻常。言下之意就是若不是本地人,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开口,何况又是个女儿家,男女地位本就不平等,放在哪里根本不会有人会去在意一个女性单独出现在任何一个场合,更何况还是在这种娱乐场合,在他们心里,女人没有资格插手任何一件事情,就应该待在家中相夫教子。

华砚白眼神慢慢加深,她嘴角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说呢?”

小厮转头,看到华砚白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前面,居高临下看着自己,他总觉得明明先前没见过这女子,为何会感到有那么一点熟悉,人虽是笑着,但这笑容让人感觉不到笑意,相反冰冷,带有警告的意味。

他讪讪一笑:“小的逾矩了,姑娘宽宏大量,自是不会和我这种人计较,这三楼是我们楼主和别人合办的地方,特定的日子拍卖些稀有物,贵人们都会去,姑娘今日赶的巧,所以会看到这么多人去三楼。”

华砚白若有所思:“这样……”她对这拍卖会感兴趣,或许可以去看看,淘到好物件,反正她带的钱不少,她们已经走到二楼,再往前跨一步就要上到三楼,华砚白抬脚欲跨,小厮脸色一变,立即拦住了:“姑娘,这可使不得,这种拍卖会不是所有人都能去的,要号牌。”

三楼站着一排虎背熊腰的侍卫,腰上别着长剑,目视前方,有人上来就拦着,直到那人掏出号牌才肯放行。硬闯是不可能了,万一闹出事来,会影响到华凌哲的声誉。

改天她再想想办法。

“行吧,不能去就不去。”

小厮把她们带到二楼的一处包厢,恰好包厢内的窗户正对着三楼的过道,要是发生什么一目了然,报了几道菜名,小厮弯着腰退出门外,临走时顺带关上门。华砚白坐在木凳上,五指轻敲桌面,时不时看过去。

她记得原著里有一种法器可以用来逆转空间,可以在关键时刻将法器持有者从所处的地方转换成持有者想去的另一个地方,华砚白无法打包票自己是否能够安然无恙到最后,她是要活命,哪怕有一线生机,她都要拿来为己所用,她没有女主光环,做不到任何事掺杂圣母心。原著里这个法器最后是落到了女主手里,不过一开始的拥有者并不是女主,距离与男主女主见面的日子还早,她完全可以在此时间抢夺先机。

法器的第一次出现就在拍卖会,真是天助我也。华砚白的心愈发搏动。

福满楼挂的最多的还是各色灯笼,正中央吊着一尊巨大的元宝像。里面空间大,顶上瓦砾层层覆盖,楼里灯笼亮成一圈又一圈,明艳的灯光照在人的全身,连角落都照的清晰无比。突然,从三楼传出悦耳的琴声,由此为开头,泠泠乐声如同奔涌不可回收的泉水倾泻而下,暂时抚平一切不和谐的杂音,这音乐似乎能够净化人的心灵,滋润心房,果真是如听仙乐耳暂明。她在走动的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人脸,她心下一动,站起身,和素心说:“你先待在这,我去解个手,一会儿那菜来了,你就先吃。”

“小姐,这不妥,我一个下人没有上桌的道理。”素心如实回答。

“这没什么妥不妥的,在我这里,繁文缛节就免了吧,在外人面前装装样子就好,这里就你我二人,别人又不知道我的身份。”

素心还想说什么,华砚白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

一位少年郎正从三楼楼梯上走下来,旁边还跟着一位书生。二人步伐匆匆,似是要赶紧从这里离开。少年郎走路与其他男儿郎走路姿势不大相同,走得急了更是明显,一旁的书生边走边观察周围的动向。正当他们走到二楼,继续抬脚要跨下下一级台阶,一道女声从他们背后响起。

“胡公子,好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