洁瑞因为孤独而被吓到了?江然觉得,这短短一句话里至少有两对反义词。
不过仔细想想,最近似乎真的挺忙。
玉石圣殿刚刚走完迁徙,又出了夜巡骑兵的事情,直到现在才算是稍微安定下来。
但洁瑞有这么脆弱吗?只是因为自己长时间没有和她独处,就被吓到召唤第二人格了?
“主祭。”洁瑞弯着腰探过来,盯着江然的眼睛,“我可不是人格分裂。”
啊,被她看出来了。
“我就是洁瑞·瓦拉克斯坦,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洁瑞缓缓坐直身子,抬手搭在自己的胸口上,用江然第一次听见的严肃声音,一字一句说道。
“请不要将我和她割裂,我们两人就是一体。”她顿了顿,“我们只是记忆不同,但感情是一致的。”
看到对方如此严肃,江然也坐直身子,表示自己会将她的话语记下。
“我知道了,你和她是一体两面,而不是两个不同的人。”
但随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一个此前就有点在意的小违和点,一下子就得到了解答。
“那样的话。”他抬起手,轻轻放在洁瑞的头上,“你也感到孤独,觉得害怕,对吗。”
洁瑞下意识想要反驳,但被江然摸着头,点出内心想要隐藏的丢人之处,她一下子软下去。
她张着嘴嘟嘟囔囔,但没有声音。
“所以你先前才会突然那么问啊。”江然想起洁瑞切换状态时的那个问题,“你在担心我讨厌你吗。”
听到这句话,洁瑞抬起双手,把江然的手捉住,但没有拿下来,似乎是害怕他将手抽走。
“那您讨厌我吗。”她低着头问道,“毕竟我很可疑,不像她那么讨人喜欢。”
江然感受着她声音里的消沉,突然,能理解她和洁瑞确实是同一个人了。
这种表面上装得若无其事,但一发作就郁闷发愁的憨憨德性,确实是一模一样。
他想了想,没有说话,只是伸出另一只手,扶着她的下巴,让她把脸抬起来。
这姿势一改变,她那两只手自然就不好抓了,于是只能放下,被抬起头和江然直视。
“主祭?”
江然没有说话,只是开始狠狠地对她施暴——通过RUA头发的方式。
“呜呜呜呜——”
她最开始还试图反抗,但马上就放弃了,只是乖巧地坐在那里,看着江然把她的头发弄到乱糟糟。
随后,江然的手用力挤压着她的脸,把她弄成个嘟嘴的样子。
被这么一折腾,她身上那股阴冷暴戾的气质荡然无存,看起来完全就是个戏弄的傻女孩。
“洁瑞·瓦拉克斯坦。”江然喊着她的全名,随后又喊了一遍,“洁瑞·瓦拉克斯坦。”
两次呼喊,一体双生,这是同时在和两个洁瑞说话。
“是。”洁瑞眨着眼睛,因为脸被江然挤着,发出的声音有些发闷,“主祭,我在。”
“你是我的侍臣,我不会讨厌你,也不会丢下你,我会在你身边。”
就像洁瑞说明自己不是人格分裂那样,江然用同样严肃的声音一字一句地说道。
这像是个保证,又像是句承诺,蕴含着浓厚的情感,但并非没有任何代价。
“所以你要老老实实,对我有什么说什么,别再像现在这样,憋在心里面了,记住了吗。”
江然回想着这几天的经历,对洁瑞这个存在的了解变得愈发深刻。
他对洁瑞性格的判断没有错,另一个洁瑞外热内冷,这个洁瑞则外刚内柔。
不管表面看上起怎么样,但实际上她什么都喜欢憋在心里,这人其实性子别扭阴沉得很。
“……”她沉默着没有回答,愣神地看着面前的江然,“什么都可以说吗?”
“嗯,”江然回答道,“什么都可以。”
下一刻,他的手被挣开了,或者说,他被洁瑞一下子撞倒在了这块平石上。
伴随着一声闷响,江然感到一阵背痛,他意识到自己被压住了,洁瑞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
“主祭。”洁瑞紧紧抱着他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我可不是什么好人哦。”
这动作没有多少暧昧,倒像是积累很久的不安在这一刻宣泄了出来。
“看得出来。”江然抬起手,拍了拍洁瑞的后背,“你还是第一个威胁要绑架我的侍臣呢。”
“嗯。”她低沉地应了一声,没有抬头,只是继续把脸埋着,“很可怕吧。”
她的声调变了,用词似乎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江然注意到了这细小的变化,但发现自己似乎没法分辨面前的这个洁瑞,到底是哪个状态的洁瑞。
是热情开朗的那个,还是阴冷强硬的那个。
要用系统面板确认一下吗?
只是瞬间,江然便干脆利落地抹杀了这个不浪漫的想法,他手揽着洁瑞的肩膀,抬头望着夜空。
“不可怕。”他回答道,“洁瑞·瓦拉克斯坦又不会伤害我。”
江然可以感受到洁瑞笑了一下,随后像是在表达抗议般轻轻摇晃着脑袋。
“仔细想想还挺可怕的。”于是江然又改口,“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做。”
“那样的话。”洁瑞回答道,语气里带着满足,“那我们就来做个约定吧。”
她缓缓抬起头,和江然的眼神交汇。
“以后每天都要像这样,和我呆在一起,至少五,不,十分钟,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两个。”
洁瑞在用一种很严肃的态度,说着看起来很傻,仔细一想也确实很傻的发言。
所以她折腾这么大一圈事,就是为了能够每天独占江然的十分钟?
“好。”江然用同样严肃的语气回答,“我答应你。”
听到江然的回复,洁瑞缓缓耷拉下去,她嗤嗤地轻笑两声,全身都放松下来,然后……
便传来了一阵细微的鼾声。
洁瑞就这样紧紧抱着他,把他当抱枕,躺在这块平坦的大石上睡着了。
“她这两天的空闲时间,都在忙着开路。”修女长从后面的阴影里走出来,“想必是非常疲倦了吧。”
江然想到走过来时的那条小道,又念起这是洁瑞为了他方便通行,才特意开出来的小路。
霎时间,他有点忍俊不禁。知道她傻,没想到她能傻成这样。
“另外,吾主,请容许我稍作逾越,我能请问一下,您和她都说了什么吗。”
修女长温暖地注视着两人,然后毫不留情地粉碎了这美好的一幕。
“因为我刚刚,好像听到了绑架的字样。”
这一刻,她的眼神就像个抓到了偷腥猫的正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