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的长廊弥漫着刺鼻的消毒水味,我们三个人都提心吊胆,直到手术室的灯熄灭。
终于,手术室的门缓缓打开,医生疲惫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手术很成功,但患者还在昏迷,而且可能会有失忆等后遗症,后续恢复情况还要观察。”我悬着的心稍稍放下,可听到“失忆”二字,又揪成一团。
我们三个人轮流守在顾嘉城的床边,日夜不离,悉心照料。然而,当顾嘉城渐渐苏醒,眼中却满是陌生与迷茫。他看着我,就像是看着一个毫不相干的人,干哑着嗓子问道:“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虽然做过心理准备,可是真的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还是像被重锤狠狠击中,鼻子一酸,泪水不自觉的流了下来。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顾嘉城的身体渐渐恢复了,可他对我的态度依旧如陌生人。可是我还是不离不弃的守着他,每天给他讲述我们过去的事情。但他却两眼迷离,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一天,顾妈妈把我叫到医院的花园座椅,拉着我手说道:“小染,那天动手打你是阿姨的不对。阿姨知道你和小城的感情很深,但你还年轻,可他现在这个样子,未来怎么样还难说。所以阿姨希望你能去过属于你自己的生活。”我看着顾母满是祈求的眼神。心中一阵绞痛,但还是平静的回答道:“伯母,我会好好考虑的。”
那天旁晚,我独自在天台徘徊了很久。天台的风吹的很大,西阳衬得云边格外的红。鼻子一阵酸涩,不禁回想起与顾嘉城曾经的誓言:要相伴一生,不离不弃。可如今,命运却如此残酷。第二天,我红肿着眼睛,来到顾嘉城病床前。不舍的抚摸着他的脸,试图把他的模样刻进灵魂深处。顾嘉城疑惑地看着我,问:“你为什么一直在哭?能不能不要摸我,我不习惯。”我忍着泪水,挤出一丝微笑:“没什么,我只是个过客。”说完,我转身,迈着脚步沉重地离开,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鲜血淋漓。
我回到我们曾经温馨的小家,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房间里到处都是我们爱情的痕迹:墙上挂满的合照,顾嘉城亲手为我做的陶艺摆件,我们一起旅行带回来的纪念品……每一件物品都承载着无数回忆,如今却成了最伤人的利器。我把这些回忆小心地装进一个箱子,仿佛这样就能把过去封存。
辞掉工作那天,办公室的主任和同事们都极力挽留。主任语重心长地说:“小林,你的能力出色,我们都很喜欢你,部门也很需要你,能不能再考虑考虑?”我摇摇头,眼中满是决绝:“谢谢大家的关心,我想去追寻一些新的东西,去过不一样的生活。”我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内心的伤痛已深到无法愈合。同事们为我举办了送别会,大家欢声笑语,可我却觉得自己与这一切格格不入,我的心早就随着顾家城的失忆,碎成了无数片。
离开南城的那天,天空阴沉沉的,像是随时都会滴落眼泪。我拖着厚重的行李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充满回忆的城市。街道、公园、我们常去的奶茶店,都被阴霾笼罩,模糊了轮廓。我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丹城的乡村学校,坐落在青山绿水之间,宁静而质朴。这里的条件与南城有着天壤之别,宿舍狭小简陋,没有空调,夏天酷热难耐,冬天寒冷刺骨。但我没有丝毫抱怨,这里的小孩子纯真质朴,他们对知识的渴望如同夜空中闪烁的星星,照亮了我心中黑暗的角落。我觉得,或许这就是我的救赎吧。
白天,我全身心地投入到教学中。我会教孩子们诗词歌赋,带他们领略文字的魅力;教他们数学运算,启发他们的思维。孩子们围在我的身边,听我讲南城的高楼大厦、繁华夜景,眼睛里满是向往。我看着他们,心中的伤痛渐渐被温暖与希望填满。
夜晚,我则坐在宿舍的窗前,望着夜空发呆。乡村的夜空格外清澈,繁星闪烁,像是顾家城曾经温柔的眼眸。我会想起和顾嘉城一起在山顶露营看星星的夜晚,那时我们依偎在一起,畅想着未来的生活。然后,眼泪就会不知不觉的流下来。可如今,诺言消散,顾嘉城或许正开心的与他的新欢相交好呢。
有时候,我也会收到南城朋友的消息。他们会问我在丹城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开始新的生活。我总是回复说:“我在这里很好,很充实。”我没有告诉他们,自己还是会在夜深人静时,想起顾嘉城,泪水浸湿枕头。
有一次,一个朋友不小心提到了顾嘉城。她说他已经出了,身体也恢复得不错。出院后两个月就结婚了,新娘还是我们的大学同学,一个曾经被顾嘉城拒绝的女同学。但很奇怪,他看起来不像失忆的样子。我听到这个消息,心中五味杂陈。我既为顾嘉城的康复感到欣慰,又为自己与他的彻底分离感到难过。我知道,顾嘉城的新生活里,再也没有我的位置了。
在支教的日子里,我认识了张瑞胜。张瑞胜是来乡村考察民俗文化的学者,他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身上散发着儒雅的气息。那天,我带着孩子们在村子里采风,教他们了解当地的传统文化。张瑞胜可能是被这一幕吸引,他走上前,开心的和我交谈了起来。
从那以后,张瑞胜经常来找我。他会给我分享自己在考察中遇到的趣事,给我讲外面世界的文化动态。我听着张瑞胜的讲述,心中那扇紧闭已久的门,似乎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他会在我疲惫时,给我送来一杯热气腾腾的茶;会在我难过时,带我去田野里漫步,感受大自然的美好。在张瑞胜的陪伴下,我渐渐遗忘了心中的那道疤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