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人,就是抵御住龙脉侵蚀的劳工,他们被选拔出来管理当初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
遥望着丁三石远去的身影,陆病长叹出一口气。
在这个世界,没有修行天赋,就已经注定了他们的悲苦命运,清丰县被当做祭品死去的百姓也是一样。
拾阶向下,无数与丁三石一般作为和神色的看工从他身边路过,向他投来怪异的目光。
而陆病面上毫无畏惧,坦然行走,也毫不掩饰自己面上的悲悯。
去石室问询的那名看工或许很快就会回来,但那也无所谓,里面有赵玉在。
不知走了多久,周围的看工与青壮越来越少,直到路过一个黑黝黝的地下洞口后,他身边再无一人经过。
冥冥中,那股庞大的气息在他感受里越发清晰,甚至不时有热浪吹拂的昏眩感。
他的目标近了,龙脉应该就在这附近。
火把的光亮渐渐消失在他身后,与上面相比,这里显得更加杂乱。
地上到处都是随意丢弃的背篓与铁镐,还有些破烂的衣服,坍塌的石块。
墙壁上闪着银亮光线的斑纹已经找不见半点踪迹,有的只是从不知何处吹上的湿冷风气,夹杂着细微的低吼。
陆病停下脚步,抬头哈出一口冷气,稀薄的白雾在空中打着旋,漂泊向上。
温度越来越冷,这正常又不正常。
正常在地表与地下的自然温差,不正常在这温差远不会让他一个修行人感觉到寒冷。
继续拾阶向下,周围是死一般的寂静,除了蹬蹬回荡的脚步外,便只有漆黑中吱呀作响的老鼠。
那种热浪吹拂的晕厥感在上升,混同着躯体上的湿冷,仿佛一阴一阳两双大手在疯狂撕扯他的身体。
阶梯尽了,在他面前的是无尽的黑暗,已经完全没法看清物体。
冷风正是从中呼啸而来,将他的体温寸寸带走。
没有言语,一缕青翠从他双眼流过,望气法开启,黑暗世界中渐渐浮出亮光。
这些亮光各不相同,有的细小呈青色,有的是冰冷的苍白,与它们皆不相同的,是远处一条修长而庞大的灰色。
灰色代表死气,宣告着这东西的终点。
“是了。”陆病低声呢喃。
这便是他要寻找的龙脉。
望气法的观照下,灰色的长躯在无规则的疯狂扭动。
它不具备形体,只是一股气。
而这股气已经到达失控的边缘,在陆病耳边隐隐传来老龙苍凉的嘶吼。
视线中还有一些好似苍白雾气凝结而成的人形物,不知是自主还是被迫。
他们接连向老龙扑去。
后者龙目猩红,利爪不停将这些人形物撕成两半,而后将之塞入口中剧烈咀嚼。
“是龙脉?”陆病眼中闪过些许疑惑。
像,十分像。
但这东西身上总有些说不出的古怪感。
他还需要更强烈的感受,望气法给予的灵感远远不够。
他探查不出这东西的究竟。
如是想着,他的心念转至牌桌,毫不犹豫的将摆放于一角的‘机’牌打出。
脑后开始传来阵阵瘙痒。
熟悉的奸笑飘荡入他耳内,笑声很远却又很近,与往常相比说不出的迷蒙缥缈。
“它可不是你的目标。”
女子红色长裙飘然,似从虚空出现,双手从他脖后穿来,交叉在他胸口。
她的声音清脆空灵,不带一丝尘气。
“他没有取代我,所以你为什么还来?”陆病对此似乎不是很意外,他语气平淡无比。
没什么好惊讶的,她说过,牌桌上基础牌的力量就是来自于祂们。
所以他打出‘机’牌,女子出现,并不是什么难以思索的事情。
“和他没有关系,倒是你,越发让我感兴趣了。”女子娇笑两声。
“你不怕祂?”
“这里没有月亮。”
“但我心里有。”陆病冷笑一声。
那轮月亮,正高挂在他的心神中。
“怎么样,要不要把祂抛开,我能给你的力量不会比祂少。”
陆病啧的一声,摇头道:“我有时候真不理解你你们这些神,明明高高在上,为什么会对我们这种蝼蚁感兴趣,这和任何话本读物,以及常理知识中的形象全然不同。”
女子再次发出娇笑,空气般轻飘的身体从他身上落下。
“答案是留给你的。”
闻言,陆病不屑的嗤笑一声。
说的很玄乎,但恐怕根本原因是就连这些所谓的神明,都害怕牌桌的存在。
不然牌桌怎么能抽取祂们的力量形成基础牌?不然为什么不敢说明白?
想是这么想,他对牌桌的好奇倒是更重了,这个东西,到底来自哪里,又有着什么样的魔力。
抛开这些,陆病还是选择专注于眼前事。
神明不神明的他暂且管不了那么多,牌桌的来源也不是现在的他有本领探寻的。
还是之前的计划,不断提升,然后走到对面的座椅,一探究竟。
“让我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的眼睛眯起,鬼脸的奸笑应时响起,让他对那冥冥中隐藏的东西感受的更为深刻。
答案立时揭晓。
这东西确实不是龙脉,而是单纯的死气。
龙脉这种东西,从来都是天生地成的,某种意义上和神明的地位相等同。
不一样的是,龙脉的实力要低上不少,除非一条龙脉能够觉醒自我意识,然后凭借根脚开始向上修行。
不然,永远都不可能触及神明所在的层次。
也正是因为龙脉的特殊性,它们的气息可以进行剥离。
这点很好理解。
龙脉就是一股天生地成的气,它原本混同如一,没有丝毫瑕疵。
而当人们对它们伴生的矿石进行开采后,缕缕死气便随之在它体内产生。
由此龙脉变的不洁,变的瑕疵。于是其所行处的山林和地区开始出现灾难。
而一条龙脉最好的自救方法,只有一样。
那就是将死气排出体外。
但这是一把双刃剑,排出体外的死气同样是它的一部分,它会因此变得孱弱不堪。
具体能弱到什么地步,这便和剥离出来的死气占它身体的多少来定。
“难怪......”陆病低语一声。
这条龙脉给他的感觉和死了没区别,这也是他为什么会感觉不对的原因。
老龙只是老而将死,不是已经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