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代价

京都的夜晚,灯光透过窗户洒在家主身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孤独的影子。

他静静地坐在那张古老的檀木桌前,手中紧紧地握着一张相片。

粗糙的手指如同老树皮一般,轻轻地摩擦着相片的一角。

相片上的人,是吉良,他的证件照在灯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总要有人为我女儿们的消失付出代价,就算你觉得我是迁怒……也没关系。”

家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每一个字都带着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从他那微微颤抖的嘴唇间艰难地挤了出来。

他的眼神空洞,却又燃烧着一团隐藏在深处的火焰,那是一位父亲的怒火。

田中和佳子,那是他生命中最璀璨的两颗明珠啊。

他们从小就展现出了非凡的天赋和潜力,他在他们身上倾注了无数的心血。

每一个教导他们的日夜,每一次看着他们成长的瞬间,都像是他生命中最宝贵的财富。

可如今,他们都消失了,就像泡沫一样,在接触吉良之后,无声地破灭了。

“田中和佳子都是在接触他之后消失的,我很遗憾你没找到任何切实的证据。但是,但是啊……”

家主的眉头紧锁,脸上的皱纹更深了。

他把相片往桌上一丢,碎了一地。

“老实说,我很伤心。”

他的表情平静,可那微微颤抖的手指却出卖了他的内心。

他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稳,就像在陈述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你要知道,培养一个合格的继承人花费了我很多年的心血。”

他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两个孩子小时候的模样。

他们天真无邪的笑容、稚嫩的声音喊着“爸爸”。

家主缓缓地抬头看向电脑屏幕,他正在打一通网络视讯。

屏幕的光映在他的脸上,更显苍白。

“哪怕只有小时候那几年,可田中和佳子始终叫过你一声老师。”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情更多的是深深的无奈。

他低头捏了捏鼻梁,似乎有些困倦,可那是身心俱疲的表现啊。

“去吧,让我在京都的报纸讣告页面看到此人的名字和相片,否则……”

家主的语气变得冰冷而决绝,那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屏幕那头,老师低垂着眼眸,他能感受到家主那无尽的痛苦和愤怒,低声应了一句:

“是。”

“那就这样吧。”

家主挥了挥手,他拄着拐杖起身,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沉重。

“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他们,总之……我该去‘制作下一个备选继承人了,趁我还没老得走不动路。”

他在心里默默地想着,这是他的责任,也是他活下去的动力。

他不能让家族的传承在他这里断绝,可失去女儿的伤痛,又该如何抚平呢?

“笃、”

拐杖扣在大理石瓷砖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回荡。

视讯被家主的佣人切断,房间又陷入了一片死寂。

只有家主孤独的身影,在灯光下显得越发凄凉。

............

东京市,今天的阳光似乎有些黯淡,仿佛也在为佳子的失踪而哀伤。

这已经是佳子“失踪”的第七天了,而吉良却坐在办公室排靠窗的角落。

宛如置身事外的旁观者,眼神却锐利地盯着坐在办公长桌最外侧的新助理——岛田。

岛田正耐心地为同事解答疑问。

他是几天前才刚入职的新助教,据说毕业于东京大学,这个背景本应让他顺利融入这里。

但作为一名高学历的知识分子却选择在这样一家小公司当助理,这就有些大材小用了。

并且他曾因躁郁症休学两年,那段黑暗的过往在学校里留下了些许痕迹。

一些老教授至今还记得,曾经有个叫“岛田”的学生。

在当时新建的教学楼上险些结束自己的生命。

岛田有着一双眼尾上吊的丹凤眼。

当他微微眯起眼睛,眼中含笑的时候,那东方人特有的俊逸气质便自然流露。

办公室的同事很快就接受了这位新助教,他脾气平和,面对同事们的问题总是有问必答。

他对事物的见解角度独特,常常能在不经意间打开同事们新的思维大门。

除了过于年轻导致资历稍显不足外,同事们都觉得他完全有能力成为一名正式员工。

毕竟,他才20多岁。

然而,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断了一根中指——右手中指。

他的手上仍旧包裹着绷带,那洁白的绷带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刺眼。

某位言行并不圆滑的同事曾带着恶作剧般的心态问过他失去中指的原因。

吉良清晰地记得那个场景。

当时,岛田和煦的笑容曾有一瞬间的扭曲,那是一种无法掩饰的痛苦和愤怒在脸上一闪而过。

紧接着,他才努力笑着解释:“只是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故。”

或许是他平时表现得足够和善、无害,那温和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

同事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说法,就像他们毫无保留地接受他这个人一样。

但吉良却另有判断。

他不动声色地从课本中抽出一张卡纸。

微微垂眸,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卡纸上写着——

【杀手】和京都家族联系上了,他近期可能会来找七海君。

七海君要小心。对了,前些天我削断了他的右手】中指,希望吉良君注意身边有这种特征的人——直子。

吉良修长的手指轻轻翻过卡纸,背面仍旧有字——

【我出了一些事,最近可能没办法帮你了,很抱歉。】

不得不提的是,直子的字迹比之前看见的时候娟秀了许多。

想必她最近有好好练习过,可这在吉良眼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他想起了直子,这个从冰柜中的手脱胎而成的人。

到现在仍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身上徒生出一种偏执的“忠诚”。

总是不请自来地闯入吉良的家,她的言行仿佛都在向吉良证明——我愿为你做一切。

吉良微微皱眉,他实在难以理解她的这种行为。

在他的认知里,一个人怎么可能全身心地把自己献给一个无关者呢?

这完全超出了他的思维模式。

吉良认为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应该是有界限的,像她这样毫无保留、近乎疯狂的付出,在他看来是一种不可理喻的行为。

他是一个理性到极致的人,缺少普通人都或多或少会有的“同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