驱车四十多分钟,抵达老宅。
林瑶叫住准备下车的莫子辰,说道:“要我留下也行。你要答应我几个条件。”莫子辰伸手示意她继续说。
“一、你不能赶我走;二、信息共享;三,三,我还没想好,想到了再告诉你。”林瑶开出条件。
“好,一言为定。”莫子辰爽快答应。合作关系就此成立,从现在起林瑶可以直呼其名叫他莫子辰。
回到老宅,林瑶逐一介绍每个房间的功能及其摆放的物品。说到儿时和外婆一起生活的回忆,笑的很灿烂很开心。
突然,一道闪电如利剑出鞘,雷声如猛虎咆哮。
林瑶害怕的捂紧耳朵,蹲下。莫子辰从背包里拿出耳机给林瑶戴上,看他嘴型说的是‘别怕有我’。
对的时间,对的人,做对的事。一切都恰到好处,瞬间抹去那些因他而起的情绪和伤痛。
起立,指着角落里有两个叠加的樟木箱。说道:“上面的箱子里,是一条棉被和两个枕头;下面,是一些丝织布匹。”
忽然想起什么,林瑶转身跑去翻找行李箱。从内侧夹层里,取出了外婆的日记本。
“说好信息共享,希望外婆的日记能对你的记忆有帮助。”林瑶边说边把日记本交到了莫子辰的手里。
“箱子里的东西,你都逐一检查过,没有其他吗?”收下日记本,问她是否有检查过箱内物品,另一层意思,是否有拿走过其他东西。
林瑶摇头示意没有别的。
“那你上次的画轴哪儿来?”莫子辰嘴上问着,手可没闲着。将第一个箱子里的棉被和枕头悉数搬出,材质和款式更像是民国时期的特有的。轻轻按压,并无异物感。
“画轴是在另一个房间无意间找到的。”林瑶指着最里面的一间屋子。
“你的意思,那人在屋子还藏有别的东西?”见他对着箱子敲敲打打,刚才又仔细检查棉被和枕头。林瑶心领意会。
第二个箱子里的丝织布匹,大有来头。跨越了三个朝代的历史,最上面的是清代、中间的元朝的织金、最下面的是宋锦。
莫子辰小心翼翼地翻找着,嘴角扬起一抹笑意,对那时的自己表示嘉许。
把老宅给了林瑶的外婆,给自己留信留钥匙。目的不就是为了找到她的后人,给予特殊照顾,弥补当年抛弃之举。
其实不然,对林瑶外婆除了特殊照顾,更多的是‘心动’。一个从没放弃寻找自己的、一直挂念自己的、想尽一切办法靠近自己的,世上难寻。
莫子辰手中传来的异物感,拉回思绪。一把木梳、一只手镯和一枚发簪。
仔细打量,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嗡嗡声,头晕目眩的感觉像一股无形的力量,让他无法站稳脚跟。
林瑶伸手搀扶,手心滚烫,又摸了摸额头和脖颈,发烧了。
就地取材,箱子里的被子、枕头,丝织布匹统统盖在莫子辰的身上。
三更半夜,‘轰’的一声巨响惊醒了趴在床头的林瑶。抬头看了眼莫子辰,依然眉头紧锁。起身换了条毛巾继续物理降温。
林瑶穿上雨衣,拿起手电筒。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找到塌陷的几块石板。探头张望,下方是空的,石壁上有落脚点。
里面难道是储物室?把手电筒塞入衣兜,手脚并用向下爬。泥泞、湿滑、失足跌落,蹭破点皮并无大碍。
林瑶缓缓起身,沿着光亮四下张望。墙壁上布满了青苔、蚊虫鼠蚁肆意游走。顺着水流一路向前,来到了一潭池水边。
池水呈现出淡淡的碧绿色,静谧而深邃,让人忍不住想要探寻其源头。思量再三脱下雨衣,盘起马尾。深呼吸,纵身一跃,入池。
漩涡中,一颗发光的珠子置身其中。光线被水纹扭曲,形成了奇特的光影效果,让人仿佛置身于另一个世界。
莫非,它就是鲛人泪?!那还等什么。
这样想着,林瑶冒头换气,再次入水目标直奔那颗发光的珠子。
屋内,莫子辰高烧不退,浑浑噩噩。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声音悠悠扬扬传入耳中。他摇晃着脑袋,缓缓睁眼看去。
一位身着浅青色麻布的男子,嘴上说着‘萧兄,请’,手上忙着沏茶、斟茶。一张清秀的脸上,两道剑眉下是炯炯有神的双眸,高耸的鼻梁则更增添了几分俊俏。
“此次春闱,是我最后的机会。倘若名落孙山,恐难归。还望萧兄将此物送回家中,交予夫人,也算留个念想。”男子说着,从怀里拿出一把雕刻精美的木梳,梳柄处刻着行云二字。
“行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能结识萧兄乃吾之幸。”说完,行云起身作揖,消散。
莫子辰看着手中的木梳,嘴里不停的念着行云、行云。
突然、一位身着蒙古袍的妇人,神色慌张。拉着自己跑出蒙古包,牵过一匹马。二人飞身上马,一路疾驰。
草原,鲜血染红了大地,哀嚎声回荡战场。
箭矢如乌云密布,呼啸着从天而降,瞬间将战场变成尸横遍野的修罗场。每一阵箭雨下来,都能夺走无数条性命。
妇人中箭,仍然马不停蹄,直至跑入丛林、跑到她认为安全的地方。将包裹塞入他怀中,又从自己怀里拿出一只手镯,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说:“这是,给未来儿媳准备的。”
“活下去,活下去。”妇人弥留之际对他最后的期许。
莫子辰缓缓伸手抱住妇人,一颗悲痛破碎的心化成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
‘哐当’一声,一名衙役用力推开大门,门轴发出刺耳的铁质撞击声。另有两名衙役上前为其戴上沉重的枷锁,押赴刑场。
途中,遭遇暴动。镇上的百姓纷纷拿起家中铁锹、十字镐抵抗衙役。
死伤无数的代价之下,成功救出。
“梁大人,快和孩子们一起离开这里。若不是因为我们,你也不会得罪那趋炎附势的小人。遭受无妄之灾!”镇长声泪俱下。
“爹,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好梁大人和孩子们的,”镇长之女眼神坚定,抓起缰绳,扬鞭疾行。
一盏茶的功夫,隐约听闻远处官兵策马扬鞭的铁蹄声。
“你们留在这保护好梁大人,我去把追兵引开。”说完,转身离开。
可惜,寡不敌众,被重重包围。
就范,必然会严刑拷打,迫于无奈说出梁大人的藏身之所。于是,她当机立断,拔出簪子直刺向心脏。
每一次重生都要适应不同朝代,经历世间百态。失忆,是最好的安排。何必自寻烦恼,记起那些不甘、无奈、心碎之事。
莫子辰这样想着。忽然,耳边雷声轰鸣,震得窗棂簌簌作响。
日记本掉落,周围没有任何变化。他也不敢有多余的动作,害怕自己靠近又会想起什么。
轰隆一声巨响,石板坍塌的声音以及林瑶若有若无的求救声,刺激着莫子辰的神经,猛然睁开眼。四周空无一人,翻身下床,闻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