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萧天饶

南齐皇宫,此地广袤,楼宇鳞次栉比,极尽奢华。

后宫的一所宫苑,张灯结彩,披着喜庆的大红。

南齐皇帝萧天饶要迎娶他的第四千零三十一位媳妇儿。

“不是,你们要色诱狗皇帝,为什么让我来当新娘,我是个爷们儿,纯爷们!”

华勿喜表情严肃而愤怒,看向左右的侍女。

他实在是不明白,自己一个货真价实的纯爷们,为什么老是被分配一些色诱的任务,而且每次色诱的对象还都是男的。

“哟,娘娘,谁叫您长得俊呢,我们想干还没这条件呢,瞧瞧我俩,跟乡下来的野丫头似的,连娘娘您的万分之一也不如呀!”

一旁的女子掩嘴轻笑,她就是太平天的扛把子,名为宫萍,另一侧一言不发的女人,是白萍萍。

他们跟装扮洋娃娃一样,为华勿喜化妆打扮,如今,镜子前坐着一位绝世的女子,就算诸天第一的仙子太狐真君在这儿,也要无地自容。

一个男人,却生了张比女子还要动人的脸庞,除了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就只能怀疑老天爷的偏爱了。

“有病,你们都有病!”华勿喜咬牙切齿,那表情却别有一番风味,一旁的宫萍都看痴了,恨不能搂住那张脸,将其吃干抹净。

“是是是,娘娘教训的是,来来来,我再给你画画眉毛,啧啧啧,我见犹怜呀!”

“滚!”

白萍萍好似不属于这里,低垂眉眼,有种淡淡的忧伤在身上,久久不散。

“白妹妹,怎么不说话了,难道你也动心了?”宫萍忽然搂住她的腰肢,脸贴着她的耳垂,不断喝着热气。

惟有华勿喜知道,她是在思念一个人,一个早已死去的人。

“只要杀死狗皇帝和一众奸臣,他便可以瞑目了。”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周元通。

……

南齐国师,真正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或者说,他已经获得与帝王并驾齐驱的地位。

昔日的南齐,不过是个弹丸小国,正是在他的规划之下,不断壮大,吞晋而灭魏,直到现在与北梁佛国平分天下。

没有他,便没有如今的南齐。

就连南齐的皇帝萧天饶见他,也得恭敬喊一声师尊,帝王之师,谁与匹敌。

可盛极必衰,落难的凤凰不如鸡,今日的国师遭遇出道以来最大的滑铁卢,老巢通天塔被毁,自己也被不知名的老者,扛着铁锤追了他半个都城。

倒不是说国师不是对手,真刀真枪打起来,费些时间还是能击败对手,问题是如今的局势由不得他。

通天塔在眼皮底下被灭门,出手的极有可能是酆都鬼差,还有之前匆匆卜算的一卦,天无帝君位,仙神接连陨落消失,这可是千年前的夷乱以来,未有之大动荡。

若是处理不好,南齐恐怕凶多吉少,他不能任由自己搭建起来的强大帝国轰然倒塌。

先去皇宫,通知皇帝,开启护国阵法再做打算。

可身后的鬼差太难缠了,无论自己如何奔逃,始终无法与他拉开距离,稍有松懈,铁锤便要袭杀而至,教他苦不堪言。

“马上到宫城,只要开启护国阵法,便可将其瞬间击杀。”

国师压下满腔怒气,再次加快速度,恰逢此时,迎面飞来一只巨大的纸鸟,纸的震动声猎猎作响,在他发现的一瞬间,嘶鸣长啸,化为漫天烈火,拦住国师去路。

千里奔袭追赶的朱胥,抓住时机,抛出手中的铁锤,正中国师的后背,发出一声闷哼,如坠地的陨石,轰然坠地。

之前陈阵一刀将他斩做两半,都未能杀死他,显然有依仗在身,磅礴元寿灌注全身,伤口瞬间痊愈,急忙起身,四处搜寻。

纸鸟的攻击并非追杀者施展,还有别的敌人。

果不其然,在他面前,站着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却没有少女该有的懵懂与纯真,而是冷酷与残忍。

没有几条人命官司在身上,挤不出那么变态的笑。

“师叔,好久不见呀!”徐娇拦住国师去路,眸中杀意冲天。

“你……你不是死了嘛?”国师当然认得徐娇,当年派出大量鳞甲兵,追杀调查师弟,徐娇就是在那时将自己献祭给了天师钟馗。

“您都没死,我又怎么敢打瞌睡呢!”

“你这是寻仇来了?”国师迅速锁定了周围的敌人,看到自己的师弟徐如青,还有几个孩童。

“哟,可别说的这么小家子气,我们找师叔可不是为了报私仇,而是为了替天行道,”徐娇飘向半空,眼眸中忽然迸射闪电,高声道:“为天下大义,请师叔赴死!”

天雷滚滚,洗虐地面。

“没工夫跟你胡闹。”天师面无惧色,也没有战斗的欲望,躲过雷电,朝皇宫的方向飞去。

“咚!”前方空空荡荡,却好像有一面无形的墙壁,拦住了去路。

“阵法!”他了悟,方才徐如青之所以不出现,就是为了刻下阵法囚禁自己。

“师兄,既然来了,就把命留下吧!”徐如青在身后出现,眼窝中神光璀璨,锁住国师。

“我不去找你,反倒自己送上门来了,也好,今日我就送你们去轮回转世!”

恐怖气息冲天而起,天师双眸血红,一根根黢黑的触手从黑袍中伸出,每一根触手上,都带有仙冠、道印、无量峰,那是吞噬一枚枚果位形成,彼此结合,威力无匹。

“师兄,你着了相了!”徐如青摇头喟叹,国师最终还是走向了另一种完全不同的道路,以陨落仙神的果位,筑起自己无上的神威。

可悲!

脚踏虚空拔地起,手掌青天雷云聚。

“道劫天雷!”国师失声,道劫天雷乃帝君掌握的无上秘法,专灭诸天仙神,一身的果位在天雷面前,是任由把玩的玩具。

“师兄……你去吧!”

……

皇宫,九五之尊位上,男人身着龙袍,俯视殿宇。

他正是南齐的帝王,萧天饶。

“主子,群臣的贺表差不多全收上来了,请主子预览!”

“差不多?”萧天饶为帝七十年,岂听不出弦外之音。

“睿智无愧主子,曹首辅与青州党人的贺表还未曾来到,已经派人去催了。”

萧天饶冷笑,“原来这等事还要崔吗,他这是要跟朕打擂台呀,什么狗屁青州党,一群养不活的白眼狼,通知通天阁,让他们体面了吧!”

“嗻!”

“国师可曾回来了?”

方才他正与国师谈论今日的婚礼以及近日城中出现的外乡人,国师忽然接到消息,说通天塔出事,这一去已经过去一个半时辰,眼看就要天黑。

“估计有事耽搁了,主子别急,奴婢这就派人去催一下,良时将尽,主子也该更衣了,今夜可有的忙呢。”

萧天饶点头,这毕竟是在他的地盘上,从上到下都是自己的人,谁敢来撒野,继位百年来,固若金汤,从未出事。

还是新婚要紧,这次的新娘,美艳无双,不知比后宫里那群嫔妃高了几个档次,最近被衍州之事烦的焦头烂额,这次可得抓住机会,好好享受一把。

他并不是那么贪恋美色的人,可自打修了南齐的天功,融合上千果位,本能的兽性被激发出来,变得弑杀、好淫、狂暴而冷漠,越来越像他的父亲。

其父就是融合的果位过多,弑杀嫔妃宫女,贪淫好乐,最终被宫女们联合起来,勒脖致死,尸体也被烧成灰烬,无力回天。

不过,国师说了,他跟父亲不一样,先帝天赋平平,只融合三百果位便走火入魔,自己天资绝顶,身融上千果位仍旧好端端的,二人合计,估计再有五十年,将会彻底脱胎换骨,成为第一仙帝。

“到那时,天上地下,唯吾独尊!”

萧天饶有这个底气,换上帅气新装,将头发梳成大人模样,天也就擦黑了,可左等右等,不见群臣来贺,不见国师来主持大局。

“胆敢贻误朕的事,他们活腻味了是不是,国师呢?”他大发雷霆,斥问太监。

“派出去的人到现在还没回来。”太监也憋屈,人都去了半个时辰,始终不见来信,国师究竟干什么去了……

还有群臣,怎么这么不识好歹,真惹急了这位主子,九族难逃一死。

“主子也累了一天了,不如先入洞房休息吧,群臣估计耽搁了,我马上派人去请。”

毕竟是贴身伺候多年的太监,几番言语劝说,皇帝才收敛了怒气,众人拥簇,到了新房。

……

“官人,你哪去呀?”

幔帐中,慵懒勾人的声音打着弯儿传出来。

“别走嘛,奴好寂寞,好害怕,好冷……”

“多盖床被子,养条狗。”

幔帐挑开,出来一位样貌威武英俊的男子,背起宝剑,跳窗离开宽敞的闺房,头也不回。

张中年,正是他。

轻车熟路,避开宫中的守卫,来到宫门口,眼见日坠西山,黑夜降临,他也隐入黑暗中,微不可闻的闷哼声此起彼伏。

不久之后,沉重的大门缓缓敞开,迎接客来。

张中年转身要走,却忽然停下脚步,因为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怎么回事,门怎么好端端的打开了,门口连个守卫都没有,难道狗皇帝知道我要来,给我摆个空城计?”

“人都死了。”赵青去而复返,门后的守卫全被一剑刺死,没有活口。

“管他是不是空城计,先进去把狗皇帝杀了再……”话未说完,周元通忽然回身,指虎挡住颈后的剑。

“张中年?你怎么在这儿?”周元通认出那张脸,万万没想到,竟会在京城相见。

“真是你,你没死?”

……

“时辰已到,随我入皇城,杀昏君!”

……

“什么,陛下这就要入洞房?”宫萍怀疑自己听错了,日头才落下去,天还没全黑,怎么就要入洞房,狗皇帝没吃过细糠,这么猴急……

按理说,按正常流程讲,入洞房是结束,而不是开始,难道皇宫改了规矩?

“新娘子还没打扮好,请陛下先吃些酒,稍等一会儿吧!”宫萍慌了神,塞了些银子给太监。

“等,等个屁,主子从不等人,尔等速速退下,陛下要入洞房,现在就要!”太监直接将银子打落在地,高声宣布。

宫萍气的牙痒,立刻回到屋里,“事情有变,狗皇帝惦记你的身子这就要跟你入洞房,白妹妹,你俩拖住他,我这就去送消息,让他们转进来相助。”

前后也就五分钟,萧天饶已经坐在洞房中,眼睛不离踏上的新娘。

“陛下,喝杯酒吧!”白萍萍斟酒送到面前,萧天饶点点头,接过酒杯来,并未饮下,而是催促白萍萍道:“你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伺候了。”

“是。”白萍萍放下酒壶,带上了门,急忙来到隔壁院子,换上周元通打制的铠甲,化身为一尊女武神。

手中剑明晃晃,杀气逼人。

事已至此,只能先下手为强了,就算不能杀他,也要拖到援兵到来。

成败在此一举。

……

洞房之中,红光氤氲,照出绝美的新娘,宛若天仙,萧天饶看到盖头下的脸庞,一时痴了。

如此美艳勾人的尤物,饶是做了百年帝王的萧天饶也不禁心动,跟之前四千位嫔妃比起来,天壤之别。

“美人……”萧天饶的心都化了,想攥住那双玉手,却被毫不留情的打掉,没等发怒,酒杯送到面前,声音妩媚道:“陛下,长夜漫漫,何必急于一时,先喝杯酒吧。”

这些时日,华勿喜显然进修了演技,再无之前的生硬死板,一言一行,一颦一簇,行云流水,媚态天成。

那就喝杯酒……萧天饶哪有拒绝的勇气,接过酒杯,一饮而尽,刚放下酒杯,又有一杯新酒送到面前。

“陛下,再饮一杯吧……”

“陛下,满饮此杯……”

“陛下,喝吧……”

“陛下,你知道臣妾要说什么吧……”

不大会儿功夫,萧天饶就喝下半坛酒,美酒配佳人,越喝越上头,眼神已然涣散。

“陛下……”华勿喜又端着酒杯上前来。

“别陛下了,别光我喝了,咱们还是整个交杯酒吧,嘿嘿嘿……”

话都说到这份上,不喝显得没有礼数,华勿喜含羞一笑,与萧天饶臂腕相勾,各自饮下杯中酒。

一杯饮尽,四目相交,灯下看美人,是越看越精神,情到酣处,情不自禁,萧天饶一把搂住华勿喜,激情一吻。

华勿喜吃了鲱鱼罐头,忽然就趴在地上,干呕不止。

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朕的嘴里跟茅房一个味道……萧天饶惊疑不定,手捂住嘴巴,哈一口气,仔细品味。

不对啊,没味呀,那她什么意思,单纯觉得朕恶心?

岂有此理!

眉毛瞬间就拧成一块,怒上了鼻头,冷声道:“贱人,你是在嫌弃朕?”

“没……没有啊……呕!”反驳是如此苍白、无力。

南齐的帝王,九五的至尊,幼时开始,受万人敬仰,哪个见他不是恭恭敬敬,噤若寒蝉,何曾有人如此腌臜他。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真是不同凡响!!!

丘比特的箭瞬间击穿萧天饶的心房,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觉涌上心头,好似雷电一般,流遍全身,叫每一个毛孔都张开,放出畅快的呻吟。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像一朵水莲花不胜凉意的娇羞……

?????

这一刻,萧天饶知道自己永远离不开这个胆大的女人了。

“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我可不客气了,放手,放手……”

华勿喜接连不断后退,眼含着惊恐、恶心,直到无路可退,手被对方一把攥住,耳畔响起霸道至极的声音:

“从今日起,你便是朕唯一的皇后,他日我为仙帝,你便是天下第一帝后……”

坚毅的眼神,霸道的语气,换二一个女子,百分百被俘获芳心,可到了华勿喜耳中,化为惊涛骇浪,一个没忍住,狂吐起来……

“爱妃,你喝多了,快些起来,该休息了。”

萧天饶柔情万丈,华勿喜毛骨悚然,至此美好时刻,一道金黄的影子忽然出现,长剑划出一道寒光,自后背直接贯穿心脏。

女武神白萍萍,目光森冷,喝道:“狗皇帝,拿命来!”

水鸟!

剑影虚晃,波纹荡漾,剑剑致命,将萧天饶砍成七八瓣。

老天是公平的,萧天饶得到了爱情,却也因此变成了肉块。

“你没事吧!”

华勿喜惊魂未定,长出一口气,严肃道:“快走,你我不是他的对手。”

他们都清楚,萧天饶绝不会如此轻易死去,必须赶在他复原之前,与曹乌龙汇合,共诛此贼。

不敢停留,二人翻出后窗,落荒而逃。

可还没跑出多远,漫天藤蔓从天而降,锁住二人的身体,萧天饶的声音幽幽传来:“爱妃,你这是要去哪呀!”

“谁是你的爱妃,有多远滚多远!”华勿喜望向天空中的萧天饶,咬牙切齿。

“有脾气,我喜欢!”

萧天饶也不知哪根筋搭错,面对华勿喜的污言秽语,竟微笑起来。

“我一定会赢得你的欢心的,对天发誓,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先解决这个刺客!”

落在白萍萍身上的目光,充满杀气,藤蔓缠住白萍萍的脖颈,斥问道:“说,谁派你来的?”

事已至此,白萍萍昂头挺胸,高声回答:“万万黎民!”

“我最喜欢嘴硬的人,因为他们的求饶声音格外动听。”

脖颈上的藤蔓忽然生出尖刺,穿透肌肤,没入血肉,剧烈的疼痛传遍全身,直入骨髓,叫她浑身发抖,痛不欲生。

我终于要死了……白萍萍挤出一抹解脱的笑容,这操蛋的一生终于要画下句点,终于可以跟父亲母亲,小刀子,还有周大哥团聚了。

……

只要我呼唤你的名字,你就会来救我的,对吧……

往日种种,跑马灯一般在眼前闪烁。

让我最后再呼唤你一次吧……

……

“周大哥!”白萍萍放出这声嘶力竭的呐喊。

“三!”

“二!”

“一!”

“敢动我的人,你好大的狗胆!”

青色剑气从天而降,斩断空中的藤蔓,萧天饶犹如陨石一般,砸毁地面,留下一道深坑。

仙冠、道印、无量峰,元通道君,遵照约定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