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判官笔鸣

**巳时·黄泉路**

电子屏的雪花噪点中，金玲珑的影子正在分裂。左半身还是扎着马尾的普通女大学生，右半身却化作银发曳地的神女法相。额间莲花咒印灼得发烫，她踉跄着扶住路边全息广告牌，屏幕上“孟婆汤连锁加盟热线“的字样正在扭曲。

“屏住呼吸！“沧溟突然捂住她口鼻，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窜入鼻腔。他左手掐诀，酆都令牌在虚空中划出猩红符咒，“有东西在共鸣你的神格。“

整条黄泉路开始倾斜，青石板缝隙渗出黏稠黑雾。排队等待投胎的亡魂们突然集体转身，七百双空洞的眼睛盯着金玲珑。穿阿玛尼西装的男人脖颈旋转180度，电子路引从他掌心滑落：“小娘娘...找到您了...“

沧溟的佩剑发出龙吟，剑鞘崩裂时露出漆黑如夜的剑身。金玲珑看到自己渗血的掌心正在发光，那些血珠悬浮空中，凝成《山海经》记载的夔牛纹。

“闭眼！“沧溟厉喝，剑锋斩断最先扑来的亡魂。黑雾却在半空重组，凝聚成三头六臂的修罗相，“你每滴血都是唤醒恶鬼的祭品！“

金玲珑突然想起实验室那具西周女尸——当她的血滴在玉珏上时，棺椁里传来心跳声。她咬破舌尖，将血抹在胸前玉璜残片上：“皇天在上！“

青光炸裂的瞬间，整条黄泉路陷入绝对寂静。所有亡魂保持着扑杀的姿势冻结，沧溟的剑锋离她咽喉只有半寸，一滴血顺着剑槽滑落，在青石板上蚀出焦痕。

**午时·孟婆亭**

“新研发的孟婆特调，尝尝？“

琉璃盏推到她面前时，金玲珑还在发抖。自称孟婆的女人穿着香奈儿套装，美甲上的碎钻拼成彼岸花纹。

“82年忘川水打底，加两滴奈何桥露珠。“她晃着高脚杯，“能暂时封印你的神血。“

沧溟抱剑倚在廊柱上冷笑：“酆都特供的往生符都压不住她，你这...“

话音未落，金玲珑突然抓住孟婆手腕。对方袖口滑出的玉镯，和西周女尸腕间的陪葬品一模一样。

“刘教授死前说过，“她盯着孟婆翡翠色的瞳孔，“玉珏属于商周时期的巫女，她们侍奉的...“

孟婆突然反扣住她脉搏，笑容妖冶：“小娘娘可知，您喝的是第一千七百四十三碗茶？“

金玲珑的瞳孔开始涣散。茶汤倒影里浮现出无数个自己：头戴十二旒冕的帝王、身披铠甲的将军、粗布麻衣的农妇...每个转世身畔都站着沧溟不同形态的身影。

“往生契。“孟婆指尖点在她眉心，“后土娘娘用千年轮回为饵，逼少君签下的死约。“

画面突然碎裂，金玲珑看到冰棺中的后土真身——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每世他都亲手杀你。“孟婆的声音像毒蛇钻入耳膜，“这次，该换你斩断宿命了。“

茶盏坠地粉碎的刹那，沧溟的剑已经抵住孟婆咽喉。电子屏突然亮起刺目红光，警报声响彻忘川：“警告！判官殿发生S级暴动！“

**未时·判官殿**

判官笔悬在丈余高的墨池上疯狂震颤，朱砂墨汁化作血雨倾盆。十二名鬼判官结阵念咒，青铜獬豸像的眼珠正在渗出黑血。

“它闻到了！“白发判官嘶吼，“快加固...“

话音未落，金玲珑颈间玉璜突然飞射而出。判官笔挣脱铁链，笔尖蘸着她尚未凝固的血，在空中写下八个鎏金古篆：

>**受命于天既寿永昌**

沧溟瞳孔骤缩——这是人皇玉玺的铭文。整座判官殿开始崩塌，地砖缝隙里钻出无数青铜手臂，捧着竹简、龟甲、帛书...所有记载人皇纪年的典籍都在自燃。

“原来如此。“孟婆出现在殿梁上轻笑，“难怪后土要藏起你...“

金玲珑握住判官笔的瞬间，九重天响起惊雷。沧溟的佩剑突然脱手，剑柄云雷纹与她额间咒印共鸣。

“不可能！“阎罗殿深处传来咆哮，“她怎么可能是...“

话未说完，金玲珑已被沧溟拽进空间裂缝。他们跌落在忘川河畔时，她看见自己倒影——银发如瀑，眼角渗出血泪，判官笔在掌心化作赤金纹身。

沧溟突然掐住她下巴，拇指擦去那滴血泪：“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劫数。“

他咬破指尖按在她眉心，古老契约在虚空浮现。金玲珑突然读懂那些鬼画符——这是用神血写就的弑神契。

远处传来破空声，十二道金虹划过幽冥天际。沧溟冷笑：“天界的走狗来得真快。“

他忽然贴近她耳畔：“想知道刘教授拼死保护的秘密吗？“

掌心按在她心口，刺痛中浮现出青铜门虚影，门环正是双鱼玉佩的形状。

“今夜子时，“他消失在黑雾中，“我在剜心狱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