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宫门生变

三人当下就朝那角门而出，向西而行，果然这一路上都没有什么人，看来是有人早就准备了。

耶律大石叹道：“这却是谁来帮我们？”

萧瑟瑟眉头紧皱，道：“是延圣宫娘娘让贴身宫女给我送了出宫腰牌，信也是她派人给你们送出去的。”

耶律大石皱眉：“是朵里兰？她是萧奉先的妹妹，她怎么会这么好心？”

萧塔不烟一惊，站住：“萧奉先的妹妹？不好，咱们马上改变计划，天快黑了，我从前面走把他们引开，你们两个马上离开，不要从西华门走，大石，你懂的，先躲一下，想办法等明早凌晨时出去。你当了这么多年伴读，宫里总有认识的人的，自己小心。”

耶律大石一惊：“不可，那岂不陷你于险境。”

萧塔不烟道：“来不及解释了，我们分头行事。”

两人转身，正准备反向而行，却见西边隐隐传来灯火人马之声，萧塔不烟推了耶律大石一把：“快逃——”

耶律大石却叹息一声：“来不及了，算了，我自去见主上。瑟瑟，我与你同生共死，倒也不负此生。只可惜连累了塔不烟你——”

也只这几句话的功夫，便有侍卫骑马过来，将三人团团围住。

灯光大亮，耶律延禧在宫卫簇拥下出来，脸色铁青，喝道：“耶律大石你好的胆子！敢抢朕的女人！”

耶律大石叹气，缓缓行礼：“臣，耶律大石，参见主上。”

萧瑟瑟与萧塔不烟也只得跟在他身后行礼。

耶律大石道：“主上，臣没有抢，萧瑟瑟她——”

他本想说，萧瑟瑟原是我未婚妻，萧塔不烟却忽然打断了他的话：“主上这话不对吧，如今是国孝期间，萧瑟瑟还待字闺中，却被人强抢入宫。想必是奸人所为，有伤主上声名。臣妾接信来接她回家，可不正是拨乱反正，还主上清誉吗。”

耶律延禧气极反笑：“胡说八道！瑟瑟，还不过来！”

萧瑟瑟闻言摇头，不肯行动。

耶律延禧恼怒起来，喝道：“弓箭手准备，萧瑟瑟留下，将这两个逆贼乱箭射死！”

眼见弓箭手拉弓搭箭对准萧塔不烟和耶律大石，萧塔不烟却依旧道：“你杀我不得。”

耶律延禧怒道：“我为何杀你不得。”

萧塔不烟道：“我是兀纳宰相派来接瑟瑟姑娘回家的，主上若杀了我，这国孝纳美不算，还要杀人灭口，明日朝堂之上，主上何以服众。”

耶律延禧脸色狰狞：“好生利口，你说你是兀纳宰相扔来的，有何证据？”

萧塔不烟镇定地道：“主上若是不信，只管去问兀纳宰相。”

耶律延禧微有犹豫，萧奉先在旁，看得大急，对耶律延禧道：“主上休听这贱人胡说八道，她必是在拖延时间。主上心爱萧瑟瑟，必得除了她的心上人，方能得佳人真心啊。”

耶律延禧脸色变了变，终于下定决心，手一扬，正准备下令，就听得一个内侍自远处跑来，道：“主上，兀纳宰相在西华门外，要见主上，如今已经闯进来了，咱们挡不住。”

耶律延禧脸色一变，转身看去，却见远处气喘吁吁来了一个老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子扶着，正是萧兀纳与萧普贤女。

千钧一发之际，他们终于赶到了。

萧兀纳走到近前，质问：“主上，在此何为？”

耶律延禧脸一阵红一阵青，勉强道：“兀纳宰相，耶律大石潜入宫中，有谋反之嫌。”

萧兀纳忙道：“大石乃翰林进士出身，熟读诗书，精通礼仪，他岂会行此大逆不道的事情，何不听听他有什么原因？”

耶律延禧冷笑：“不管什么原因，他擅入禁中，便是大罪。”

萧兀纳道：“主上！耶律大石忠心耿耿，又是先帝临终托孤之人，他是大辽不可多得的人才，若主上执意杀了耶律大石将来会后悔的。”

耶律延禧沉下脸道：“兀纳宰相！如果因为是人才就不能杀，照你这样说，凡是有才之人均可恣意妄为，对抗朕？包括你——”

萧兀纳听得心寒，问道：“主上，何不先问问耶律大石，如果主上杀他有理，为何连问都不敢问？若是主上猜忌老臣，那就请主上一并治罪老臣。”说罢，便跪了下来。

耶律延禧急了，忙叫人道：“快去扶起兀纳宰相。宰相，你有功于国，何必为了耶律大石这样的人，把罪过揽到自己身上。”

萧普贤女看萧兀纳被扶起，忙上前扶住，强笑道：“主上，我伯父这样辛苦赶来劝说主上，实在是为了主上好，他怕主上将来落天下百姓一个话柄。”

不想耶律延禧看到萧瑟瑟要与耶律大石一起逃走，再见萧瑟瑟还唤不回来，早已经嫉恨交加，直欲置耶律大石于死地。他不好与萧兀纳翻脸，就拿萧普贤女作伐，冷笑道：“郑王妃，你的舌头好像太长了？你不去南京陪同郑王上任，却留在中京和耶律大石沆瀣一气，是不是想着等机会与郑王里应外合，让郑王替代朕？”

萧普贤女心中大怒，只得强忍下，道：“主上，普贤女绝无此意，郑王更无此意！”

耶律延禧口不择言道：“我看你们都有此意！”用手指着萧兀纳：“还有你，把自己侄女嫁给郑王，你就是在给自己留退路，哼！你们这些人，心里有什么算计，别以为朕不清楚！”

萧兀纳闻言，气得浑身颤抖，大呼道：“主上，你，你——”话未说完，就一阵晕眩，险些跌倒。

萧普贤女赶紧扶住兀纳宰相，急叫：“伯父，伯父——”见萧兀纳闭着眼，微微摇头，这才放心，朝耶律延禧道：“主上，当日先皇将我指婚于郑王，是为了什么，难道其中缘由，你不比任何人更清楚？”

萧兀纳嘴唇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看着萧普贤女摇头。

耶律延禧看着萧兀纳这般，脑子终于清醒了一点，道：“你们来此何事？”

萧普贤女道：“主上，您才刚刚登基，就为了一个萧瑟瑟，就不顾国孝家孝，不顾君夺臣妻，不顾臣子心寒，不顾宗室失望吗？”

萧奉先喝道：“大胆郑王妃，你这是在要挟主上吗？”

萧普贤女并不看他，听道：“主上，萧奉先居心险恶，为了他兄妹的私心，挑拨主上行不义之事。您是宁可听信小人之言，不顾兀纳宰相与我郑王府的忠言，不顾耶律大石的忠诚。那么，就如萧奉先所愿，今日将我们一网打尽好了。”

耶律延禧忙道：“朕并没有这个意思。”

萧奉先急道：“主上，您如今是主上了，正是要为所欲为的时候。耶律大石引诱皇妃，如今这么多人都看到了，若不将他们处死，您威仪何在？”

耶律延禧看着耶律大石与萧瑟瑟，面露狠意，喝道：“来人，将——”

萧塔不烟深吸口气，大声道：“慢着，主上聪明一世，为什么要被别人玩弄于股掌之中？

耶律延禧扭头，怒喝道：“朕被谁玩弄于股掌之中？”

萧塔不烟道：“主上登基，谁都想当第二个乙辛。耶律余睹明知道萧瑟瑟与大石有婚约，却将她进献给主上，只不过是奴颜媚上。而萧瑟瑟和大石本来已经认命，萧奉先却让他妹妹骗瑟瑟写下书信，约大石在西华门相见，当着众人的面，制造无中生有的所谓奸情，让主上丢脸，既可以除去耶律大石，避免与萧奉先争夺主上的倚重，又可以除去萧瑟瑟，避免与延圣宫娘娘争宠，我说的是与不是？”

萧奉先道：“你，你这贱人，你胡说——”

萧塔不烟拿出信与玉佩，呈上道：“主上请看，这就是我与大石收到的信物，刚才也是有萧奉先派人接应，我们才在这号房内等候。主上与萧瑟瑟之事，本是无人知晓，如何处置皆由主上。可是萧奉先故意制造事端，让主上丢脸，让主上不得不听着他的操纵杀人。让主上失去威望，只能倚仗他滥施淫威。这就是乙辛当年陷害宣懿皇后的手法。这种奸佞今日不除，只怕将来会让主上更难堪。”

耶律延禧本是怒气不息，一听到“乙辛当年陷害宣懿皇后的手法”，顿地神志清明，怀疑的眼光不由看向萧奉先。

而此时萧瑟瑟亦知今日万难与耶律大石一起逃走，当下听了萧塔不烟的话，见耶律延禧犹豫不决，顿时下了决心。她将眼泪一抹，咬牙上前跪下：“主上，我有话要说。”

耶律延禧脸色阴沉，道：“说！”

萧瑟瑟道：“臣女是被人设计出宫的？”

耶律延禧吃惊地道：“被人设计出宫的？谁设计你出宫的。”

萧瑟瑟道：“是延圣宫娘娘！”

萧奉先大急，手中马鞭指向萧瑟瑟，喝道：“不许胡说！你敢当着主上的面撒谎。”

萧瑟瑟抬起头，神情镇定自若地道：“的确有人当着主上的面撒谎，但却不是我。敢问主上是怎么知道我出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