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鹰的轰鸣撕碎了冰原的寂静。丝卡蒂将掌心贴在舷窗上,看着下方飞速掠过的冰川裂谷——那些幽蓝的沟壑分散在大地上,如同迦娜身上的伤痕,在月光下泛着淡蓝色的荧光。
“你能确定精魄在森林里吗?”迪昂问道,他正在调试自己新入手的对剑:“而且我要提醒你,那些精魄现在的灵能波动,混乱得像是太阳耀斑爆发时掀起的风暴。”
“但父亲在世时是这么说的。”丝卡蒂有些不安地绞着手指:“他说在迦娜的极北之地,有片人迹罕至的森林,那里就是自然精魄过去的圣地……”
忽然间,风暴鹰的机身猛地倾斜,仪表盘上迸发出刺眼的火花。冰雾与风暴在舱外回旋咆哮,像是伸出了千万只无形的手臂,在争相撕扯着战机的金属外壳。
“是精魄……!祂们想和我说些什么!”丝卡蒂的白发忽然无风自动,有些祈求地看向金发的骑士:“请把门打开,迪昂先生,祂们需要帮助!”
“不行,气压差会要了所有人的命!”迪昂咬紧牙关,看了眼身边的智库:“兄弟!”
智库点了点头,目镜中亮起银色的闪电,机舱内的温度也随之迅速下降。紧接着,一道半透明的护盾便笼罩在风暴鹰周围,将恶劣的天候隔绝在外,泛起阵阵剧烈的涟漪。
“我们离仪式场地还有多远?”迪昂问道。
“还有十分钟就到了,兄弟。”驾驶员沉声说道,让手下的风暴鹰再次加速:“我已经让它的引擎飙到极限了,再多的东西,就只能祈祷机魂保佑。”
与此同时,在维’格尔玛,刚从仪式中抽出灵能的智库们,正围绕在原体身边讨论预言。而随着他们主动将力量抽走,天空中的异象也逐渐消散,恢复到原本澄澈无云的样子。
“首先能肯定,即使预言是假的,纯粹的谎言也没法骗到人。”艾薇罗娅让冰板悬浮在半空中,对智库们说道:“那这里面必定有真实有效的信息,问题在于,哪个才是呢?”
“【当第九枚冰晶在眼泪中升华,群星的裂痕将涌出凤凰的初火】。”查尔班念出这句预言:“为什么是在眼泪中升华?第九枚冰晶又意味着什么?”
“之前我们在冰堡遇到丝卡蒂时,每当她的情绪产生波动,周围的冰都会发生变化。”马拉吉吉猜测道:“或许,这个眼泪代表的是某种感情,只有丝卡蒂在这种心情的帮助下,施展出她的灵能,才能解冻整个迦娜?”
“如果杀死丝卡蒂,反而可能会造成某些无法预知的后果。”另一名智库说道:“即使往最好了想,也可能导致迦娜从此都无法正常解冻,只能成为一个冰雪世界。”
“还有最后这句,如果丝卡蒂当年听过的故事没错,那【密林中升起第九座盈满泉水的圣杯】应该也是真的。”朗指着冰板说道:“但问题在于,这个圣杯是指的什么东西?”
“这得去看了才能知道。”艾薇罗娅摇了摇头,望向远处的天空:“他们还没到吗?”
——
风暴鹰的引擎在飓风中发出嘶哑的咆哮,仿佛它那炽烈燃烧的机魂,正在与某种无形的锁链互相角力。而在不断颤抖的舱内,丝卡蒂原本的透明的冰眸已经完全上翻,只剩下一双布满血丝,甚至在流出血泪的眼白。
“祂们在求救……”她呢喃着,吊坠在胸前剧烈震颤,仿佛要烧穿她的皮肤:“锁链、羽毛、还有眼睛……我、我应该、祂们……精魄们——!”
忽然间,一阵刺耳的尖啸从丝卡蒂唇间爆发而出,无匹的灵能以她为中心,瞬间席卷了周围的一切。飓风、引擎、钢铁、生命、甚至是火焰,都在此刻被她完全静止,只有精魄与灵能的力量,还能在这片被冻结的空间中缓慢生效。
随后,她用力推开身上的安全锁,踩着一朵朵绽放的霜花,来到风暴鹰紧闭的舱门前面。只见她用力挥动双手,坚固的舱门就被她从中间强行撕开,露出外面被冻结的飓风与精魄。
“这些雕塑……是风之精魄的记忆?”她望向那些从风中显露,惟妙惟肖的冰雕,有些惊疑不定地呢喃道:“这张脸……父亲?祖父?还有祭司长?这到底是怎么……”
【她将是灾难,亦是希望】祭司长的声音从冰雪中传出:【迦娜只能依靠她来拯救】
【丝卡蒂,我的女儿,切勿忘记你的家乡】先王的声音在冰霜中回荡,像是过去的音符:【圣杯,它只会留在我们曾经记住的地方,愿风能指引你的方向】
【为了迦娜】她听见祖父说道,然后是嘲笑似的鸟鸣:【为了未来】
她突然心生警兆。
厚重的冰层瞬间覆盖住被她撕开的舱门,就在她将空间封闭的瞬间,舷窗外的冰雾忽然挣脱了束缚,凝聚成无数利爪将战机抓住。在精魄的咆哮中,机身上的钢铁发出如悲鸣般的呻吟,而在机舱中的乘员们,也都能清楚地看见它们在压力下逐渐扭曲。
“我们就要到了!”驾驶员高声喊道,透过风暴鹰的前窗,他已经看见那四座围绕冰川矗立的雪峰:“愿帝皇保佑我们!兄弟们!准备迎接冲击!”
话音未落,风暴鹰就已经撞上了东方的雪峰,大半个左翼和引擎都在撞击中崩成碎片,抛洒出数不清的零件跟机油。这还没完,伴随着翻滚的浓烟和火焰,炮艇在空中划出道扭曲的轨迹,竟是拦腰撞断了铭刻着【水】之符文的石碑,直冲进维’格尔玛的湖底!
风暴鹰残骸裹着气泡沉向湖底,舱内灌入的湖水在四周蒸腾起灼热白雾。丝卡蒂的冰晶吊坠迸出蓝光,灵能从她手中带着低温释放而出,将涌入的沸水冻结成悬浮冰棱。可越接近湖底,冰层越发出脆响——高温正将冻结的维'格尔玛融出裂隙,冰面却诡异地折射出扭曲人影。
“精魄们……都留下了过去的记忆?”丝卡蒂环视四周,再次加大了自己的灵能,让更多映照出画面的结晶出现在他们周围——跪拜的祭司、金黄的麦穗、蓝色的羽毛,精魄在鲜血中发出悲鸣,阴影中的利刃刺穿了祭司的心脏。
“这是你的祖父?”迪昂问道,仔细对比了下两边的眉眼:“他好像……杀了祭司?”
“或许是因为他发现了什么不对的地方……”丝卡蒂摇了摇头,没头没尾的信息太多,搞得她完全找不出头绪:“水里的温度好像越来越高了……我们还是先上去吧,迪昂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