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
角落。
苏妃蜷缩着,两条玉臂,环抱自己。
秀发散落在眉间,瑟瑟发抖。
红彤彤的双眼,苦兮兮的神情。
仅是半天,肉眼可见的憔悴。
这乾清宫,冬暖夏凉。
贵就贵在这个夏凉。
何况,天色渐晚,夜风乍起。
悠悠凉风,拂过大殿。
她只有亵衣,单薄透风。
陈渊又特地命令收走了屋内所有的被褥、帘帐,几乎所有能取暖的东西。
此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裹紧身上的薄纱,不敢靠在冰凉的墙上。
大小精致的一双小脚丫,冻的泛红,如藕芽嫩白的脚趾,互相搓动。
许是饿的眼花,许是冷的头脑不清晰。
她始终没注意到殿门打开,陈渊正站在门口。
凉风顺着门外吹进,化作一只大手,轻抚苏妃的后背。
冰凉的感觉从后脊攀上脑海,苏妃猛地挺直身子。
“哈~”
她朝着掌心哈气,想着挪动身子。
忽的。
她回头看向身后。
门开了!
门口的人,是皇上。
“皇上,妾身知道错了!”
苏妃跪行几步,带着哭腔求饶。
可没几下,她的膝盖压住了身上的薄纱,又饿、又软、又累,一个身形不稳,顺着地面滚了一圈。
即便如此,也没能让她停下脚步。
她摇摇晃晃爬到陈渊脚前,抓着陈渊的裤脚:“皇上,妾身知错,饶了妾身吧。”
“知错?你犯了什么错?我怎么不记得?”
陈渊微微一笑,蹲下身子,挑起苏妃的下巴。
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因寒冷泛红。
娇艳动人的桃花眼,泪光闪耀。
无论第几次看,这张脸都足以让人心荡意牵。
此颜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难怪前身会被她哄的找不到北。
可惜啊,对我这种无产阶级战士来说。
牛鬼蛇神这一招,不好用。
“苏妃饿了吧。”
陈渊冲着身后招手,又捧起她的小脸。
冰冰凉凉的小脸,像捧着一块宝玉。
“殿下。”
身后小太监端着一块肉上前,很懂事的把盘子递在陈渊手中,正好在苏妃的眼前。
这一天到现在,她早已饥肠辘辘。
闻到肉香,她就不自觉的咽口水。
焦黄的一块肉,静静躺在盘中。
陈渊用筷子一戳,油脂流出,香气随着白烟上扬。
“爱妃怎么不言语?看来是不饿。”
陈渊见状,微微一笑,手托着盘子左右晃动。
“苏妃,你错在什么地方了?”
忽的,陈渊大手摁在她的头顶上,笑着询问。
“我不该听信我父……”
苏妃下意识搭腔,话刚说出口,她浑身一颤,止住后面的话。
陈渊也不客气,当即将盘子递给小太监,吩咐道:“看来,苏妃是不饿的。”
经此叮嘱,小太监心领神会。
砰。
殿门再度关上。
“殿下!殿下,妾身知道错了!”
殿外回荡苏妃有气无力的哭喊,可没人敢靠近。
不过,有两个小太监很懂事,在陈渊离开后,专程在殿外架上油锅,专程炸一些味道很大的肉,也不吃,只等着味道消散,就再挑一块肉丢进锅里。
乾清宫,主殿就是陈渊的寝宫。
耳间,则是用于给下人居住的。
由于主殿关着苏妃,陈渊又怕她被人劫走,就清理了左侧耳间,在内办公。
距离退朝,已有一个时辰。
陈渊才不会傻乎乎的等着他们回来。
拿到钱,立马退朝。
不带丝毫犹豫。
至于朝中的烂摊子,等着苏亶自己去跟他们上下商议。
自己要做的,就是算算账,把钱分分。
推门进入。
陈钰一手拿着笔,一手攥着算盘,实在打不连贯。
可眼下无人可用,只能由他来顶上。
“算好了吗?”
陈渊拧眉询问。
陈钰摇头:“大概,三百七十多万两!可这些钱是有了,粮草方面还是差一些啊。”
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有钱,现在也没时间筹备粮草。
“你这样,你今天晚上,让认字的虎贲左卫全都抄录一份……”
思索半晌,陈渊凑到陈钰耳边,小声嘟囔了几句。
后者闻听,面露诧异。
“皇上,这,这能行吗?”
“能行,你先安排下去,明天早朝就看这一招了。”
“可是铁卷丹书,真的好吗?”
陈钰满眼担忧。
铁卷丹书,就是免死金牌。
皇上要连夜铸做三百块。
这不是扰乱超纲吗?
“照搬,朕心中有数。”
陈渊挥手,催促他先去办事。
吱呀。
门打开。
门外却多了个小黄门。
小黄门一见陈钰拉开门,慌忙跪拜在地:“奴才没有偷听,奴才是过来通报的!刚刚苏妃娘娘在求救,奴才……”
“没问你。”
陈钰歪头看了眼他的相貌,轻飘飘回了一句。
这一幕,倒是让陈渊来了好奇心。
以陈钰的性格,竟然没动粗?
眼看陈钰离开,陈渊摆摆手:“朕恕你无罪,抬起头来。”
小黄门身子颤抖,颤巍巍抬起头。
唇红齿白,面如桃花。
丹凤眼,黑白分明,内敛外翘。
身形单薄,两肩齐平。
啧啧啧。
“你?”
陈渊拉长尾音,眼露惊奇。
“奴才这就退下,奴才绝不敢再出现!”
话说完,小黄门一溜烟儿离开。
陈渊,只身在夜风中凌乱。
乖乖~
难道是女相男身?
难道前身还有这癖好?
哦对!
苏妃还在求救呢。
陈渊正想,一拍额头,拿起桌上的铁卷丹书,慢悠悠的朝主殿走去。
“皇上,救命啊!”
果然。
一出门。
苏妃的轻嘤便传了过来。
悠悠深夜,阵阵低吟。
真真悦耳动人。
推开殿门。
其内黑乎乎一片。
借着外面微弱光亮,苏妃正蜷缩在殿中央。
小小可人,自小受尽宠爱。
何曾,孤身一人待在黑暗之中?
“爱妃受苦了啊!”
陈渊嘴角微微上扬。
“皇上!”
耳听陈渊的声音,苏妃回过头。
刹那间,泪如雨下。
她跪行到陈渊身前,哽咽央求:“皇上打的骂的,求皇上不要丢下妾身一人!”
呵。
有胆子玩弄朝堂。
还怕黑?
说什么胡话呢!
“朕,怎么舍得?今日,你父亲给朕捐银五十万两,朕倍感欣慰!”
陈渊顺势点头,搀扶起苏妃,满眼心疼,拿出铁卷丹书:“这不,朕给你们家特别准备的,铁卷丹书!朕,对你家多好!”
眼见铁卷丹书,苏妃面色一滞。
这可是免死金牌。
若独此一份,落入自家手中。
岂不是令人怀疑?
父亲,怎么会捐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