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凡也明白赵诚的话,有了这私兵公证,他就可以在内城组建一支千人的军队,甲袍武器都一应齐全。
要是拥有了这千人的军队,倒是,就算江南的官坊都不敢管的。
“这私兵公证目前十万两银子都买不到,就挡住你去边关的报偿。”
“这回去边关厮杀,你只能以义军的身份协助作战,功劳大小都不能得到封赏,不过缴获的物资,可以全部并入庄子。”
洛凡微微点了点头,这私兵公证,正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
“老王爷,我想问一句,当初雍州城被围困一个多月,为何一支援军都没有?”洛凡声音沉沉。
赵诚听着洛凡的话,神情微微一顿,随后脸上浮现一抹哀伤:“朝堂上的纷争,比你想象的要激烈的多。”
提到雍州镇北军,就连赵诚身旁的顾剑都忍不住眼红起来。
“无论如何,多斩几个狄狗,为我大盛男儿正名。”赵诚直了身子,拱手作揖。
“还望老王爷能帮着照料一下庄子。”洛凡拱手道。
“小东家且放心。”赵诚脸上浮现一抹笑意:“土家堡不会有任何危险。”
顾剑搀扶着赵诚上了马车,并未进入车厢,而是坐在顾剑的身旁,任凭冷冽的寒风,拂动他的白发。
有含笑想着洛凡拱手作揖,这才艰难的进入马车。
洛凡面色凝重,他猜不透眼前的老王爷在想些什么。
等回到了土家堡,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朱依柔担心洛凡,特意吩咐了几个庄人在土家堡前的小路上巡视。
“东家回来了。”起码巡哨的庄人,激动的回了庄子。
不多时,十几个庄人聚拢过来。
“周围的难民越来越多了,江州不会又打起来了吧?”马良的脸上带着一丝焦虑。
“回庄细谈。”洛凡应了声,在庄子前下了战马,迁回庄子里。
“相公,依柔姐姐给你煮的鸡汤。我给你热热。”武青红着小脸道。
洛凡的嘴角浮现一抹笑意,心中有些温暖,无论外面如何再乱,在这庄子里总能感觉到家得温暖。
“相公,喝点汤。”武青把惹得滚烫的鸡汤端到洛凡的身边。
“张虎,锅里还有鸡汤,想喝自己盛。”
洛凡接过碗,吹了吹,喝了几小口。
过几日他们就要去江州,朱依柔,上官婷,还有武青三人留在庄子里,不知又该怎么担忧了。
但凡有一点选择,他都不会选择去边关,过着生死未卜的生活。
“马良,把庄子里的人都叫过来。”
马良闻言,点了点头,举着火把朝着庄子里跑。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在亮堂的火把映照下,一百多个村民还有五六十个庄人都聚在土家堡中间的空地上。
“安静。”洛凡凝声抬手。
原本喧哗的场地,顿时安静了下来。
洛凡抬头注视着面前的庄人,心中感慨万千,很多时候他都感到彷徨未知。从江州来江南,一路上危险重重,每天都在绞尽脑汁的想着如何让庄人在这乱世活下去,博得一份足够让庄人安乐一生的家业。
可他越来越发现,他这一路上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样。
只要边关的战事一日不停息,这浑浊的世道一日不晴朗,在这大盛的百姓就永远的在恐慌中。
可洛凡偏偏想要在这烂透的世道,寻求一个生存之道,一条不用看人脸色,挺直腰坐做人的道路。
做狗很简单,只需要懂得摇尾讨好主人就行,可做人不一样,你需要把佝偻的脊梁挺直,再把踩在你身上那只臭脚用力的搬开。
“诸位听我说。”洛凡皱眉,任凭晚风拂动他的发梢。
在一旁的朱依柔,平静的给洛凡披上一件厚氅。
土家堡的人都目光灼热的看着眼前的小东家,李逍遥等人亦在其列,脸上显得极为坚毅。
“如今戎狄犯境,江州数十万难民涌入内城。”
听到洛凡这句话,在场的庄人脸上都不由的浮现一抹悲戚,他们不少人都是从雍州边关来的在,自然晓得其中的艰险。
“生于乱世,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在这庄子里固然可以按了一时,可江州城破,江南也不保。”
“那时,对于整个大盛的天下而言,将会是一场灾难。”
“届时,就连这淮扬城也不能幸免。”
洛凡声音沉沉,咬着牙高声喊道。
“明日,我便要前往江州,愿意跟随的向前十步。”
数十个青壮汉子,眼眶发红,齐齐的踏出脚步,面上尽是掩盖不住的肃杀。
在亮堂的火把映照下,每一张脸上都是无比的坚毅。
晚风中,洛凡目光落在面前几十个青壮,一张张的坚韧的面孔,也直直的看着他。
“马良,张缭,张虎,马超……”
几个被点了名字的,全都满心欢喜的站到洛凡的身边。
“徐春光,徐泽超。”
两个庄人听到自己的名字,登时欢喜的走上前。
不料洛凡却转而说道:“你们两个留在庄子里,若是有人打庄,就去淮扬城找老王爷。”
徐春光和徐泽超两兄弟皆是面面相觑,一脸无奈的退到一边。
洛凡也是无奈,偌大的土家堡总归需要人护着的,徐春光和徐泽超都是在雍州就跟随他的,都是一刀一剑杀出来的好汉。
“李兄,可愿跟我一同前往江州?”
李逍遥面色狂喜,即便是手上的伤尚未痊愈,依旧是冷冷的走出来。
“能跟随小东家杀狄狗,是我李逍遥的荣幸。”李逍遥抱拳一笑。
在李逍遥身后的十余人亦是齐齐抱拳。
庄子里点了七八个人,加上朱一剑十余人也有二十多人,洛凡这才让众人散去。
“每人都去一柄长枪,弩箭一副,长刀一把。”洛凡吩咐道。
“好。”马良郑重的抱拳说道。
众人散去,悬挂在高处的马镫也渐渐的燃尽,土家堡在此陷入昏暗之中。
“回去吧。”洛凡牵着朱依柔的手,便要去屋子里走。
可是朱依柔却红了眼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要担心。”洛凡苦涩一笑:“我不会有事的。”
经历了这么多事,每一次都是险象万千,一路都死里逃生的走来了。
朱依柔哭的更凶了,洛凡的心头也是一酸,两千里边关路,谁有敢保证安然无恙的脱身。
当年雍州失陷,那凄惨的场景依旧历历在目。
紧抱着怀中的可人,洛凡心情沉重,他这一生最大的奢望,就是一家人平安喜乐的度过一生。
可这浑浊的世道便便不遂人意。
他只能被迫用手中的长剑,拼力的杀出一片晴朗的太平。
武青也红着眼睛,低着头,俏脸红的和熟透的蜜桃似的。
“相公,留个种……”
一日清晨,经过一夜驰骋的洛凡,有些疲倦的睁开眼。
望着身边的武青和上官婷,脸上浮现一抹温柔。朱依柔早早的起床帮着收拾行李。
见洛凡起来,朱依柔脸上浮现一抹羞怯,昨夜风急雨骤的大战,依然在脸上残留。
朱依柔静静地帮着洛凡系上甲袍,随后仰着精致的脸望向洛凡。
洛凡心中微微一动,吩咐道:“要是遇到麻烦事,就派人去找老王爷,他会帮的。”
朱依柔红着眼圈点头:“相公早点回来,我帮你守着庄子。”
洛凡低头看着倔强的朱依柔,不由的将她揽入怀中。
朱依柔也紧紧的拥着洛凡。
“半年为期,要是相公未归,我就和武青带着庄人杀去边关找你。”
洛凡长吁一口气,沉重的点头。
“好。”
土家堡的庄前,二十余个骑马的青壮全副武装的告别家人,武青和上官婷亦是红着眼圈,倔强的仰着头。
洛凡一一吩咐了后,便跃上战马。
待到洛凡骑马转身走出半里地的时候,三人便泣不成声的哭了起来。
洛凡不忍回头,终究是沉沉的走入漫长的边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