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来已经颇有起色的非凡药品生意，就只能被迫搬到这间又黑又破的小仓库里面，甚至连声张都不敢声张。
外面的门面前边就算是有人放花圈，他都不敢拿人家怎么样。
说起来真的全是泪啊......
男人看他不说话，再次开口作出了承诺。
“你的门面也依然可以继续开起来，只要你不是明摆着写上‘走药品’之类的话。”
“在济城，就绝对不会有人去主动找你的事情。”
听完这句话，张大夫一笑，直接拿起铅笔把后面的三个数字，连带着小数点一起勾掉，然后他看了看面前男人的脸色，似乎仍觉得不满意的模样。
他狠狠心，一咬牙又把前面的数字打了个九折。
张大夫举起账单对着前面的男人凄惨一笑：“给您打个六六折，祝您六六大顺，收您一千八百枚赤红币您看怎么样？”
他有些肉疼地道：“先生，我这可真的是赔本买卖了。”
“但是，呃。”他搓了搓手，小心试探道：“我一个做小本生意的，还不知道您要怎么兑现您的承诺。”
对面的男人看到张大夫这样爽快，也不含糊，直接从自己大衣的内袋里面摸出来一个小小的证件，往桌子上用力一拍。
“我是内城安全部的周副部，平常就是负责查你们这些人的。”
张大夫几乎一看到这个证件就瞬间了然，他可太熟悉安全部的这种绿色证件了，尤其是那个城墙壁垒，几乎是他无数次午夜噩梦的素材。
有好几次，几个安全部的检察官就这么突然闯进来，然后把证件往桌子上那么一拍，趁着他端茶倒水的功夫，直接就开始狮子大开口。
往事的回忆不堪入目，男人点了一根烟，趁着灰蓝色的烟雾缓缓浮起的功夫，紧接着解释道。
“你报上我周长官的名头，那些安全部的督察员来上一次就不会再来了。”
男人把烟取下来，右手从脸上一扒，脸上的面皮被撕下来，露出后面一张长满胡茬、憔悴不堪的瘦脸。
眼皮下的一双黑眼圈格外浓厚，看起来像是很久没有睡过好觉一般。
张大夫直到看见他的真容，一颗心才算是彻底安稳了下来。
他确定了对面男人的身份，确实是整座内城里身份最为显赫的几个【非凡者】之一。
但是，这种人，又怎么可能会没钱呢？
周副部避开了张大夫向他投射过来的探究目光，抽烟闭口不谈，他自然不可能告诉面前的黑市大夫。
早在前几日，他就在一个邪教组织举办的拍卖会上，为了购置一件极为特殊的【封存物】而动用了一大笔资产。
以至于现在为了一批药品，不得不做出这种利益互换的行为。
那可是足足万枚赤红币，这个恐怖的数字不仅掏空了他多年的积蓄，而且为了填补空缺，他还私下挪动了一大笔安全部的公款。
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半个月了，到目前为止，虽然还没有东窗事发。
但是一想到那个整日看报，表面上不理事务，实则精明得宛如一只狡猾的狐狸的朱部长，他那颗刚刚升起的心再次落入谷底。
他有预感，那位朱部长已经做好了准备，就等着哪天证据齐全，就将他和那些【异变体】【污染体】，一并送进【长夜】监狱里面。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必须得想些办法来扭转这差到极点的局势，否则到头来追责，清算名单上的第一个就会是他自己的大名。
他犹豫了一下，抬头看向面前这位已经快压不住嘴角笑意的黑市大夫，再次开口问道：“呃，有没有那方面效果比较强的药？”
“不但效果要强，还要持久。”
张大夫听到他的话后一愣，有些错愕地看向面前神色有些不自然的男人，再一联想他脸上重的堪比大熊猫的黑眼圈。
他瞬间了然，在【猩红之月】这么严峻的时刻，周副部居然还能做到公私兼顾，身体力行地支持国家生育政策。
属实是太过伟大了。
张大夫一边在心里感叹，一边点头哈腰道：“有的，兄弟有的。”
他一把拉开最底层的抽屉，那里面放着他多年以来的珍藏。
“你要多少分钟的，算了，你都是【非凡者】了，直接给你上最顶级的药，保证你和嫂子都高高兴兴的......”
“你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周副部把烟头摁灭，冷着一张脸打断他的话。
张大夫手上的动作被他强行打断，顿时有些尴尬地合上抽屉：“部长，是我会错意了吗......”
周副部叹了口气：“我要的是那种能够在短时间内显著加强非凡能力的药，不是你说的那种东西。”
张大夫小声地分辩了一句：“那方面强，这不也算是非凡能力的一种吗......”
看到周副部又狠瞪了他一眼，张大夫也收起了其它多余的小心思，开始认真思索起来他的要求。
“从本质上来讲，非凡能力就是来源于异化后世界上的各种神秘存在，比如说红月，海洋，深渊，山脉等等......”
“除了日复一日地汲取非凡能量，使自己提升到更高的领域范畴，几乎没有任何的捷径可走。”
他看了眼坐在面前不以为然的男人，严肃地警告道：“妄想向这些存在祈祷，从而索取不属于自己的能量......”
“这样的人，基本上都是落得一个疯狂与异化的下场。”
男人面色冷峻，他轻轻用食指敲击着木桌，在寂静的库房内发出‘哒哒哒’的单调声响。
昏暗发黄的灯光落下，在破旧的墙壁上投影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高挺的鼻梁隆起，看起来就好像是被刀削过一般。
这位安全部副部长薄薄的嘴唇微微开合：“这一点，我比你更清楚。”
“甚至有不少这样的异化者和精神【污染体】，都是被我亲手关进去的。”
张大夫哑然，他小心翼翼地看向面前男人：“那......”
“我需要一个解决方案，哪怕是让我跨越到另一条途径也可以接受。”
周副部猛然从椅子上站起，以一种俯视的姿态，紧紧地盯着面前惊慌失措的黑市医生，就如同猎豹紧紧盯着到了嘴边的猎物。
他的脸上燃烧着一种扭曲到极点的疯狂表情，似乎是在说，只要可以实现目的，无论付出何等代价，他都在所不惜。
他一把抓住张大夫的圆领，将他从身后的椅子上硬生生地扯起来，一字一顿，近乎是咬牙切齿道。
“张利生，你的一切在我来之前都查了个底朝天。”
“你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