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帘后熟悉的声音让夏蕊伸出的手停在半空。
悻悻的缩了缩脖子，夏蕊不情不愿的后退了两步。
“父皇，蕊儿知道了。”
一边往后退，夏蕊偷眼打量了一下珠帘后的人。
是自己熟悉的身影，也是自己熟悉的声音。
唯一的问题是，父皇的态度太冷淡了。
平日不管有什么事，都不会这样对她。
“难道真是因为我那个叔叔？”
夏蕊想来想去，唯一的可能也就是伊王要来。
“还是说，刘文斌说的是真的？”
猛然间，昨晚的事跳出在夏蕊脑海中。
夏宁假扮父皇，此时珠帘后的是秦王！
这个想法刚出现，就被夏蕊甩出脑海。
“不可能，不可能，我那个弟弟不会做这种事。”
“而且，我太熟悉父皇了，不管是声音还是姿态，都和往常一样。”
“现在京城局势紧张，太子死了，伊王他们又要来，父皇也要谨慎应对。”
“我这时候就该好好表现，父皇高兴了，皇太女的事就有门！”
夏蕊很快就帮珠帘后的夏宁找到了合理的理由，一副乖宝宝的样子，站到大殿一侧。
看长平公主退下，冯保一口气吐出来，猛掐自己不听使唤的双腿，让颤抖停下来。
即便是老成持重的严嵩，刚才都差点绷不住，脸上僵硬的肌肉，慢慢舒缓下来。
一旁的徐阶有些疑惑的看了眼严嵩。
他和严嵩认识多年了，这位老阁老，说是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也不为过。
可刚才的样子，好像很紧张。
这种状态徐阶还不曾见过，有心要问，可现在在乾清宫圣上面前，只得把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夏宁同样很紧张。
今天这一幕是夏宁策划的没错，可夏宁真不知道自己姐姐会不会不顾一切把珠帘掀开。
毕竟，赵王性格有缺陷，魏忠贤过于稳健，这两人的性格可以利用。
而长平公主不同。
夏宁的这位姐姐，经常会做出一些让人意想不到的事。
夏宁只有七分把握长平公主不会掀开珠帘，还有三分把握是长平公主脑子一抽，不知道会做什么。
从过往的种种荒唐事看来，长平公主脑子一抽的可能性占三成属于保守估计。
好在运气站在了夏宁这边，第一步算是迈过去了。
不过这只是刚刚开始，等一会伊王和景王来了，这场大戏才算拉开帷幕。
冒着暴露的风险把两位藩王，两位阁老加上长平公主汇聚于此，夏宁的目地当然不简单。
就在夏宁思考接下来的准备有无遗漏的时候，黄门的声音响起。
“伊王，景王前来觐见！”
珠帘后的夏宁面色一肃，自己准备的一切，随着两位藩王到来，要开始了！
“宣伊王，景王入殿！”
夏宁向一旁侍候的冯保使了个眼色，冯保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调。
殿外的伊王和景王得了回复，步入宫内。
两人身穿常服，向着珠帘的位置，行三叩头家礼。
珠帘后的身影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受了这一礼。
夏宁隔着珠帘打量着景王和伊王。
景王年纪不大，面上稚气还未完全褪去，可此时面色肃然，颇有少年老成的感觉。
夏宁查过资料，景王还不到十八岁。
只是看了两眼，夏宁就把目光扫向一旁的伊王。
这位伊王才是今天最大的威胁！
伊王是先帝的弟弟，才四十多的年纪，鬓角头发已发白。
传闻伊王有胡人的血统，从长相看，不论是鹰钩鼻还是瞳孔的颜色，都能看出和大夏人有几分差别。
伊王的资料，夏宁仔细看过。
父皇平藩王叛乱的时候，这位伊王作战勇猛，立下汗马功劳。
若不是本身的身份敏感，北方战事恐怕少不了这位出场的机会。
夏宁在打量着伊王，伊王也在观察殿内的情况。
按理来说，他们这些亲王入宫，如果不是正式场合，都是穿着常服，行家礼。
这种时候，不该有外臣在场。
可此时，内阁首辅严嵩和次辅徐阶就在一旁，那位乖张的长平公主也在，伊王一时猜不透珠帘后的‘皇帝陛下’到底想干什么。
“让夏蕊那个小丫头来就算，还让内阁的人来，要干什么？”
“赵王按理也该在吧，为什么不在？”
伊王猜不透，不敢多做什么，等珠帘后的那位开口。
“伊王，我们上次见面，是一年前了吧，咳咳。”
珠帘之后，皇帝的身影带着佝偻，最后空洞的咳嗽声，一听就是久病才能落下的旧疾。
“上次见面你还是意气风发，现在头发也白了，我们都成老家伙了。”
声音中透着虚弱，不时的咳嗽更是说明此时珠帘后的人身体状况。
伊王瞳孔一缩，看着珠帘之后，目光闪动。
太子死了，大殿之中出了三位皇家的人，还有两位阁老，现在自己这位哥哥身体虚弱到这种程度，伊王突然对现在的局势有了一种猜测。
刚要开口，伊王扫了一眼珠帘后的人，还是低下了头。
要说的话咽了回去，开口的是另外一番说辞。
“陛下，臣弟如何能抵挡生老病死，身上还有年轻的时候落下的旧伤，现在年纪大了，身体撑不住了。”
“大夏能万岁的唯有陛下。”
伊王终究是忍住了。
他那位哥哥不是简单角色，即便现在，伊王也不能确定珠帘后的那位是不是在试探自己。
伊王和珠帘后的那位不过是一句对话，大殿中的气氛一下就紧张起来了。
长平公主听到父皇虚弱的声音，心里不知是喜还是忧。
喜的是父皇身体若是不行了，就一定要选一个继承人继位，太子已死，她很有机会！
忧的是伊王和景王在场，这位老伊王，不是好对付的！
视线不由扫向伊王，头发花白的伊王已经成了长平公主心里最大的竞争对手。
徐阶也很紧张。
陛下和伊王的对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今天的事恐怕比我想的麻烦！”
作为内阁次辅，常年在宫里办事，徐阶的嗅觉很敏感。
冯保知道夏宁的计划，可即便知道，真到了实行的时候，还是害怕。
但凡一步走错，就是万劫不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