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认知重构

沈景奇盯着屏幕，看着这突然的变故。

林秋月最先露出微笑。她的舌尖舔过冰锥上的荧蓝液体：“沈医生，我们找到了更完美的乐园。“在她身后，周明的眼球正在溶解，黑色瞳孔分裂成无数蠕动的像素点。

沈景奇摸到了后台检测器。

当010号双相情感障碍患者张磊扑来时，他按下了开关。高频激光却像穿过全息投影般落空，在防弹玻璃上烧灼出焦痕。

“物理攻击无效哦。“小雨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她的头颅突然180度旋转，露出后脑勺嵌入的黑色芯片，“我们已经完成数据化跃迁，现在是时候......“

通风管道突然爆裂。

漫天飞舞的纸质病历中，沈景奇瞥见主控屏上跳动的代码。那些治疗程序不知何时被替换成蠕虫病毒，正在疯狂复制着[意识上传协议V.1.4]。当他试图切断总电源时，发现所有电缆都变成了蠕动的血肉管道。

“欢迎来到新世界。“

七个声音同时开口。实验室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巨大的生物服务器矩阵。数以万计的脑组织在营养液里沉浮，每颗大脑都连接着刻有秦字符图腾的青铜接口。沈景奇在坠落中最后看到的，是林秋月撕开自己的脸皮，露出下面由光纤编织的神经丛。

黑暗吞没一切前，他听见此起彼伏的电子音：

“认知重构完成。”

不知道过了多久，沈景奇突然清醒来了。

看了看时间，只过了20多秒。

沈景奇眨了眨眼。视线有些模糊。他甩了甩头，试图驱散那股挥之不去的眩晕感。实验室的灯光依旧惨白，照得人眼睛发涩。

七张座椅整齐排列。七个被试者纹丝不动，之前一样。他们的头上戴着银灰色的神经元连接传感器，像一群被蛛网捕获的飞虫。

郑林推门进来。

沈景奇揉了揉太阳穴。那里有一道细微的疤痕，像是被什么锋利的东西划过。

郑林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键盘上敲击。“数据一切正常。“他说，“《感官乐园》运行稳定。“

沈景奇的目光扫过实验室。他的视线在秦思身上停留了一瞬。她正在整理仪器，灯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

秦思笑了笑。她的笑容很温暖，但沈景奇总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什么。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沈景奇想。但他说不出来。

记忆像一团迷雾。他记得自己刚刚还在检查设备，然后...然后发生了什么？他的太阳穴突然一阵刺痛。

“你确定没事？“郑林的声音传来。

沈景奇点点头。“可能是太累了。“他说。

控制台的显示屏上，数据流不断滚动。七个被试者的脑电波图谱在屏幕上跳动，像七条蜿蜒的蛇。

实验室里很安静，只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第二次测试结束了。

沈景奇摘下传感器，把所有后测的数据整理了出来。

所有的被试感谢后，纷纷离开。

沈景奇走到窗前。外面是漆黑的夜，玻璃上映出他的倒影。

沈景奇凑近了些。他的太阳穴上，那道疤痕在灯光下泛着微光。

突然，一阵剧烈的头痛袭来。沈景奇踉跄了一下，扶住窗台。

记忆的碎片在脑海中闪现。一个陌生的房间。一个哭泣的小男孩。一只破碎的玩具熊。

那不是他的记忆。

“沈医生！“郑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景奇转过身。他的脸色苍白如纸。“我没事。“他说，“只是有点头晕。“

秦思递给他一杯水。“你看起来不太好。“她说，“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景奇接过水杯。他的手在微微发抖。“不用了。“他说，“实验还在进行中。“

一个黑暗的房间。一个哭泣的小男孩。一只破碎的玩具熊。

“沈医生？“郑林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我...我需要出去透透气。“沈景奇说。他快步走向门口。

走廊里很安静。沈景奇靠在墙上，大口喘着气。他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

那些记忆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一个小男孩？为什么那个房间如此熟悉，却又如此陌生？

他摸了摸太阳穴上的疤痕。那道疤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完全不记得自己做过任何手术。

突然，他听到脚步声。沈景奇抬起头，看到秦思走了过来。

“你还好吗？“她问。

沈景奇点点头。“只是有点累。“他说。

秦思看着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也许你需要好好休息一下。“她说。

沈景奇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秦思白色大挂胸前的工牌上。照片上的她笑得很甜，但不知为何，那个笑容让他感到不安。

秦思拿出手机，发送了一个信息。

【秦思】：他起疑心了，我们需要加快进度。

【明月】：明白。计划照常进行。“

秦思抬头看向天空。此时，刚到5点，月亮被乌云遮住，星星也看不见了。

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东西。那是一支注射器，里面装着透明的液体。

“很快了。“她轻声说，“很快你就会明白一切。“

沈景奇在医院里行走着。

那些记忆碎片不断闪现。一个黑暗的房间。一个哭泣的小男孩。一只破碎的玩具熊。一个女人的背影。

还有...手术台。刺眼的手术灯。戴着口罩的医生。注射器的针头。

沈景奇猛地停下步伐。他大口喘着气，感觉快要窒息。

那些是什么？为什么他会看到这些？

沈景奇感觉头痛欲裂。他的太阳穴剧烈跳动，那道疤痕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感觉一阵眩晕。沈景奇靠树上，闭上眼睛。

那些记忆碎片再次闪现。一个黑暗的房间。一个哭泣的小男孩。一只破碎的玩具熊。一个女人的背影。手术台。刺眼的手术灯。戴着口罩的医生。注射器的针头。

还有...一个声音。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说：“记忆清除完成。准备植入新记忆。“

沈景奇猛地睁开眼睛。他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

他明白了。他终于明白了。

那些不属于他的记忆...是别人的记忆。是那些被试者的记忆。

而他的记忆……被做了手脚。

是在《感官乐园》中发生的么？

沈景奇颤抖着手，摸向太阳穴上的疤痕。那不是普通的手术疤痕。那是记忆植入的痕迹。

沈景奇深吸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