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寿此时心里也是一阵突突，生怕墨渊会真的一剑刺穿了自己喉咙。
沉吟片刻之后，他还是表情镇定的说道。
“墨兄，你先冷静一下，听我慢慢给你说。”
“我刚刚收到消息，石亨等人今天派出了几万兵马，在城外到处劫掠。
只是一天不到的时间，他们就祸害了几十个庄子，杀害了数百名无辜的百姓。
这还只是他们一天之内犯下的罪孽。
若是他们明天攻城受挫，必然会将怒火发泄在那些无辜的百姓身上，到时候不知道还会死多少人。”
“想要阻止这种事的发生，光是杀了一个石亨是没用的。
因为，石亨若是死了，他手底下的那些将领和士兵，必然会土崩瓦解。
到时候，失去控制的数万精悍的边军，就会化身土匪山贼，而朝廷又没有实力快速消灭他们，那时，他们造成的祸患可能要比现在还要严重的多得多。”
“所以，石亨暂时还不能死，至少在朝廷拥有一举将他们剿灭的能力之前，石亨还不能死。
但若是他一直牢牢控制着那几万大军，城外的百姓依旧会被他们劫掠残杀。
唯有让他半死不活，尽量的拖延时间，才有可能防止他们屠戮无辜百姓的事情发生。”
周寿的这一番话下来，墨渊的表情也有了些变化，只是他心里还是不同意，周寿用疫病这东西去对付石亨。
“想要让一个人半死不活的方法有很多，不一定非要用疫病这种危险的东西吧！”
周寿苦笑一声道。
“不一样的，普通的毒药要么短时间内就会让人死亡，要么就是很长时间才能见效。
甚少有能符合现如今这种状况的毒药。
而且，石亨身边也不是没有能人，若是普通毒药，他们很容易就能解了。
唯有疫病这种东西，是短时间内没办法治愈，且又不会很快要了石亨性命的。
至于说，疫病传染的问题，就更不用担心了。
石亨也是个又见识的人，一旦兵营发生了疫病，他们自己就会将染病的人集中看管起来。
如此一来，不仅可以让石亨短时间没办法指挥那数万叛军，也能让叛军很多士兵没办法参与到对百姓的劫掠中。
这已经是我现在能想到的，唯一能让那数万叛军，腾不出手来去祸害百姓的方法了。”
如果说先前墨渊只是不那么反对周寿的做法了，此时的墨渊心里已经在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错怪周寿了。
他皱着眉头看着周寿道。
“你确定，这种疫病即便是爆发了开来，也不会造成太大的伤亡吗！”
周寿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那是当然了，若是我没有十足的把握，怎么可能用疫病这么危险的东西去对付石亨等人。”
见周寿的表情不似在说谎墨渊缓缓收回了软剑。
“我就再相信这你一次。
可日后我若是发现，你说的这些都是假话，我一定第一个杀了你。”
“墨兄放心，若是到时候真的因为疫病死了很多人，不用你动手，我自己就会了结我自己。”
墨渊深深的凝视了一阵周寿，最后默默将拿包粉末给捡了起来。
“你小子给我记住了，我这么做是为了天下的黎民百姓，而不是为了你周寿！”
说着，他也不再耽搁，纵身一跃而起，下一秒他的人影就消失在了密室之中。
看着墨渊身影消失的地方，周寿这才长长的吐出了一口浊气。
若是有其他的办法，他又何必拿出疫病这种有损自身寿数的东西来害人呢。
实在是石亨做的太过分了，才逼得他不得不使用这种极端的手段。
“石亨，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若不是你纵容手底下的人乱杀无辜，我也不会用这种办法来对付你。”
说出这话的同时，周寿看着远处城墙，再次发出了一声叹息。
“于少保，我能帮你的也就只有这些了，若是这样你都没办法坚持下去，那也就只能怪大明活该由此一劫了。”
其实，若是多给周寿一段时间，又或者北元能在半个月内南下不如他早就设好的陷阱之中。
周寿也不会迫于无奈使用疫病这种极端的手段，来拖延时间。
但这些其实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石亨居然打算将朱祁镇救出去之后，就带着他逃往南方，这是周寿绝对不能容忍的。
他辛苦谋划了这么长时间，为了这个计划，他几百门火炮送出去了，几千枚开花弹，手榴弹，不要钱似的往外送。
若是石亨最后带着朱祁镇跑了，不仅他的所以谋划都会落空，甚至一个弄不好，还有可能会造成大明南北对立，最后让北元人捡了便宜的结局。
最后若是大明自己人得到好处，他其实也不会太过在意，毕竟他只是一个看戏的，谁输谁赢他都能得到好处。
可若是最后赢家的人是蒙古人，那他岂不是要成为亿万汉人百姓的罪人。
所以，不管是谁，想要破坏他的这个计划，他都会不折手段的将人给除掉，即便这个人是朱祁钰，他也照样不会留情。
想到这里的时候，周寿的眼中露出了一丝冰冷至极的杀意，仿佛此时此刻世界在他眼中只是一场游戏似的，任何人的生死都已经无法撼动他心中决定。
景泰元年，七月十二的夜晚，注定了会有无数人无法安然入睡。
因为，明天石亨等人就会发起对京城的进攻。
即便朝廷兵力占据绝对优势，即便城外有几万瓦剌大军的支援，即便朱祁钰提前一个月给所有士兵发了饷银。
可依旧有很多人并不看好明天的战况。
然而，有人忧愁，自然就会有人欢喜。
此时，京城一座隐蔽的宅院中，司徒彦正在和两个身穿华丽铠甲的中年将领，商议着什么。
“楚将军，孙将军，你们都是张侯爷的心腹爱将，是值得信任的人，我也就不跟你们拐外抹角了。
这次要你们过来的目的，相信张侯爷已经提前跟你们说过了。
明天城外的叛军将会对京城发起进攻，会一直持续到明天的后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