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
这一刀似插进众人的心头。
禁军统领呆愣好一会儿才指着陈平安结巴道。
杀人这种场面他早已司空见惯,倒不是害怕。
令他震惊的是陈平安在犯下贡女之罪的情况下,竟还敢持刀杀人。
而且杀的可是赵鹏岳啊!
三皇子当今权势非凡,在朝堂上只有二皇子能与之相比。
“啊?!”
正厅内,也不知是哪个年轻侍女猛地大叫一声,率先逃去厅外。
随即下人们如奔逃的鸟兽,纷纷夺门而去。
“真完了!殿下先犯下人伦之罪,现今又杀了赵鹏岳!”
“陛下定要治他死罪!咱们逃命去罢!”
禁军统领大手一挥,马上便有人关上宣昭府门前。
“陛下还未下旨,宣昭府的人一个都不许走!”
整座宣昭府内,下人们的奔逃声,禁军的拔刀声,茶杯的破碎声……揉做一团,乱到了极点。
杀了个纨绔子弟而已,陈平安老神在在。
方才一腔怒火上涌,现在回过神,可能是身份加持,胆气自生,他浑然不惧。
陈平安不以为然,慢悠悠地擦拭宝刀匕首上的血迹。
“殿下,不要怕,趁现在混乱,您快逃吧!”
白发老头匆匆来到陈平安面前,伸手夺过匕首,死死盯住禁军统领。
“老奴会舍了性命,拖住禁军为您拼出一条血路!”
这老头是宣昭府的刘管家,年纪大致有六七十,自己的腿抖个不停,却死死护在陈平安身前。
大爷腿抖就别学人家砍人了!
陈平安瞥了他一眼,挡住老管家。
“殿下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老管家见状催促道。
“刘管家,备好朝服!”
“殿下,您,您说什么?”
“我说备好朝服!沐浴后,我要进宫面见父皇,亲自向他自证清白!”
听到这话,厅内安静下来,纷纷停下脚步望着这位瞎眼皇子。
还进宫?真不怕死吗!
陈平安说完转身离去,禁军统领蹙眉盯着那道离开的背影。
今天的大皇子好像跟传闻中的有点不同!
看来所有人都被他骗了过去,隐忍了这么多年,这番心机实在深沉可怕。
大乾皇宫。
“陛下圣安!我南蛮皇帝素闻大乾乃天朝大国,礼仪之邦,诗文之乡,今日一见,果言非虚呐!”
南蛮国使团中一人向前跪道。
“爱卿何出此言?”
大乾皇帝有些不悦,他大乾向来以武立国,对诗词也只是略懂皮毛罢了。
至于那句礼仪之邦,出了贡女这事儿,大乾已变成各国笑柄。
还谈什么礼仪?
这不赤裸裸的羞辱嘛!
“奉我南蛮国陛下之命,特来大乾讨教诗词歌赋,得大乾王朝的诗词墨宝传世南蛮国,可扬大乾之威!”
“我南蛮国特意请来陈景须老先生,只为一睹大乾之风采!”
南蛮国使团中有一白发老人向大乾帝屈膝行礼,他是当代赫赫有名的诗人——陈景须!
在各国之间以诗扬名,著有诗经八十一卷,又有桃李满天下,教导无数名人。
民间对他的诗文更是爱不释手。
“陈景须?素有‘诗圣’之称的陈景须!他来大乾了!”
“那可是当代诗圣啊!”
“莫非传闻是真的,他真是南蛮国人?”
“为何这等英才不在我大乾境内?”
陈景须之名一出,朝堂瞬时响起了讨论声。
“哼,世人言大乾才人辈出,我观之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井底之蛙罢了!”
那使者闻言轻蔑笑道。
“你说什么!我大乾岂能荣你这般诋毁。”
一位大臣怒声呵斥道。
“我言你大乾并无有才之士,否则,陈老先生的名字一出,竞无一人能与其抗衡!”
“你,你……”
“怎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是你的诗词能比过陈老先生,还是你的才名?”
那使者站起来横眼冷道,又随即指了指其他大臣。
“又或者是你?还是你?我看,你大乾无一人尔!”
这番话说得乾帝满脸阴沉,连余下的大臣们也被说得哑口无声。
“放肆!还不速速退下,休得惊扰大乾圣上!”
“陛下,我南蛮此次前来大乾,为的的那燕云十六州,我南蛮国愿和大乾订下三个赌约!”
使团中一老人出来先是呵斥那使者,接着出声道,他是南蛮国使团的国师,在南蛮国素有威名。
“你且说来听听!”
“我南蛮国不以陈先生之名欺压大乾,只比才气如何?”
“如何比?”
“一对,二诗,三词,三场定胜负!若大乾胜,则我南蛮国公主嫁入大乾,并且南蛮国向大乾俯首称臣!”
“好啊,如此甚好!”各大臣闻言皆是一喜。
“你接着说!”乾帝微微抬手。
有胜自然有败,若大乾败了又如何呢?
“相反大乾输了,只需要把燕云十六州送给我们就好了!”
国师说完摆摆衣袖,退回使团中去:“这笔买卖大乾划得来!”
“南蛮国真是狼子野心!妄想图谋我燕云十六州!”
“痴心妄想!”
大臣们纷纷怒声骂道。
乾帝蹙眉思量,他心动吗?
他很心动,用燕云十六州换取一个南蛮国俯首确实不亏,可看向陈景须时又摇摇头。
当下谁能赢得过诗圣?
答案是没有!
“诸位爱卿,你们怎么说?”
乾帝此时是希望有大臣站起来答应的。
可大臣你推推我,我看看你的,竟然没人一人答话!
“陛下!大事儿不好了!赵鹏岳被大皇子杀了!”
乾帝为难之际,恰逢一个小太监冲进大殿,扑倒在地上惊慌大叫道。
乾帝顿时松了口气,但紧接着勃然震怒。
“什么!这个逆子!”乾帝一掌拍在龙桌上,震得群臣纷纷下跪。
“陛下,大皇子屡屡忤逆犯上,前有贡女之事儿,已让我乾国丢尽颜面,现今不论由来的杀了特使赵鹏岳,臣冒死恳求陛下定大皇子死罪!”
一大臣谏道,他是监国寺的,隶属三皇子陈亮一脉。
“父皇,大皇兄此举确有不妥,但儿臣相信皇兄定有难言之隐,儿臣请求让皇兄上殿解释之后再做定夺!”
“我家小舅子平时多有跋扈,想必其中有所误会!”
陈亮状若悲恸,匆匆劝阻。
“三弟,这么着急为皇兄辩解?我看最想他死的人是你吧?”
二皇子陈泽生瞥眼道。
“二皇兄,此言何意?他是我亲大哥啊!”
“哼!”陈泽生不再搭理他,继而转向乾帝:“父皇,我认为李大人所言却有道理,特使代表了您的脸面,皇兄此举已是大.大不敬,儿臣请求父皇定他死罪!”
“父皇!我已经失去了小舅子,不能再失去一个亲大哥啊!”
陈亮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凄惨,脑袋重重磕在大殿之上,还留下一道血痕,看起来还真有点兄弟情深。
“行了,还嫌不够丢人吗!”乾帝朝南蛮使团瞟了一眼:“传朕旨意,即刻拿下陈平安,押入天牢!待朕亲自审问,如罪属实,定斩不饶!”
“父皇,不用大费周章了!”
“儿臣来迟,特请父皇降罪!”
一道声音自大殿外幽幽传来。
爽朗,干净,凌冽!
陈平安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