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天数1

CHANNEL

ZERO

开锁的声音…

虚弱的眼眸像死鱼青黄没有生机的眼珠,一下转动到门口,看着那牛皮的足底尖直冲着自己眼珠袭来,又在距离一英尺时无征兆的停下。

沉默。

挣着从地上爬起,又兀地停止,长发停止在青色指节上,覆手摁下自己的发延。几步踏罡斗行,喘息在廋隐处兀自凝结,雾化呼吸道。

只留有那目光遮蔽,稍有抬眼戒备的迹象。莫名的让 F想,像极了没有企鹅的北极,沉冰断裂,浮动在冰层跳圆舞的小熊。

眼神始终对上。

“Z同学…要知道,我并无恶意。”

“…我知道…只是立场问题,我,要说,我在狱里。”

“我知道…并且,到你面前。”

终于起身,扶着二人上下床的铁梯,垂落的指尖撩开额前湿漉的碎发,外边饶人的雨依旧在不间断下着,势要将天地颠倒,划分明了阴阳两岸。

眸光略微向外枝分散,像野百合从泥壤里翻出的黑色根须,透着雨后泥土芬芳。吐词清冽:

“F同学?我们之间并无联系,你没理由救我。”

“这就要说暗恋的关系。看来…我是位很好的暗恋者。”

“…学校那边如何?”

“你之后,此类事件频发。院方处理无能,毕竟不能所有人都保研,在注意偏差下,灾害从人口密集处开始爆发。”

说罢 F煞有其事,做了个爆炸崩乱的手势,矫然身子弯向潮湿的水泥墙面,眸子弯弯,朝向 Z。

意图,大概想让Z痛快,毕竟 Z因此关押。但…

“来的路上。”

“有些怪异。但并没有失序的迹象,能感受到家家门户里有人。”

“在学校里没感受街外情况?”

“分身乏术,以及街外并无巨大响动。”

“现在校内如何?”

“组织了同学各自承担压力,各回各家。”

“…嗯,也是方法。”

谈话结束,手抓着扶梯支起身子,寻找合适支力点,略微偏头远离对方搀扶的动作,看对方动作僵直在身周围,不可罢休。小幅度蹙眉:“我自己走…怕吐了。”

迈过关押的牢房,眼前灯光昏暗,一点惨败暗淡的光斜斜打在墙头,照的来路更加狭窄歪斜。像是被封锁期间德国表现主义电影。

身后传来重新牢房上锁的声音,金属齿形匹配插销连接锁舌,锁栓连杆,回望看对方如此行为。钥匙是湿的,金属打滑在指造成的罅缝发出一点,不易察觉的绮光闪烁一二下。

“你回过家吗?现在。”

“现在?虽然这样说有点不孝,但我确实,第一个来找你。”

“…”

并肩走过前台,诺大警局里门可罗雀,却是任何生息都没有。目光巡视,仍能感受到的人烟迹象,散乱倒塌的置物架,文件,脚印。呼吸成团间是霉菌散落的孢子,连续几场的雨,最适合霉菌的滋生蔓延。

就这几步,身体果然没支撑住,腿一软,心肺灼烧,烫的厉害。血管收缩剧烈,跪地时打散一地的笔杆,急急然被扶住,喘着口,皱紧了眉头,艰难地呼吸。

肺部像是海绵贪婪地吸纳周遭的雾汽,胸腹发出皮肉膨胀般翻腾的鼓动。

摆摆手让对方离自己远些。太阳穴凹陷处阵痛,这十几日算是隔离还是潜伏,是经由血液?还是空气气候变化?以及最重要眼前人是好是坏。

几分钟过去缓慢地移动起身,对方站在自己不远处,见自己目光过来尴尬地笑了笑。

垂下眼睑不与对方目光交织。

“你说的怪象是什么?”

“灯笼,街上没有任何活物,安静以及大雨。”

“是啊…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往好处想,大家都没死。”

“是,没错。”

快要走过警局门口,警局感应门扇打开,关闭,打开,关闭。大雨被隔在一门之外,下得凶猛。透过玻璃看身后的“影子”。

“钥匙,好来的?”

“门旁死尸上捡的。”

“…好。”

在感测范围之内,电机溘然在障碍物上卡住,关闭的指令依旧进行,变速涡轮继续增压,U型止摆槽晃动,随着清脆的咔哒声,门缓慢地合上,像是在雨水中摆渡的船那样悠然,走轮轴承注了水,一点点发生滑动,发出咔擦咔擦的咀嚼声。

再接近时,感应门片再次打开,低身捞起钥匙,早已分不清上面污印新旧。撇下钥匙,彻底走进雨幕中。

-章目 1雨

目光在门阶拐角那边停下,没有走近。因为目光由着被另一事物填鹰目廓。

是独见泰山不见叶丛的巨像。

在巨幕的阴影中,行云,流水勾勒一个原始黑暗的影子。

单织的影摆在地拖曳出湿痕,雨下地大,没有声音得那么壮阔。接天避日,遮挡占据整个视线。令定格在人类躯体的人影恐慌地缩进体躯,满坑满谷是红色的灯笼,发散的红光在迷雾中湮灭…

宇、界、系、统、阶、亚阶。

史前,生物体型巨大。斯特隆阶石炭纪富氧环境在刚离水的昆虫组织内形成微小气管,坚硬的外骨骼扩散呼吸由温暖到冰寒。于石炭纪末期的冰河时代至二叠纪板块迁移,盘古超大陆形成,石松树林逐渐分割孤立,造就雨林土地的崩坏,宣告大型昆虫的灭绝。

法门阶泥炭纪,西伯利亚海床缝隙涌出大量高温气体,岩浆脱离外核,有毒物质与海水结合酸化,酸雨下落土地植物腐化,土壤进入海水,海洋自净停滞,洋流由海水密度根据海水温度,信风带下暖流接触寒流,经过理化反应温度下降盐度上升密度增加返回赤道。洋流停摆,土壤滋养海藻旺盛,消耗海底溶解氧,大量鱼类缺氧死亡。岩浆灰雾如鸡子幕罩于浮天之上,以抑水而不没之柔默形,气充故也。

而眼前,庞然巨物直接出现在眼前,以其存在嘲讽一切可探识学究,学既问为何不直接向我主发问。

在发现的瞬间,屏住口鼻,使得肺部发白,眼球望着那几乎摇摇欲坠的身影,想着,肺部的疼痛。体重越大单位体重耗氧量越小,呼吸同时热交换,活动需要能量,能量需要守恒…

体型越大表体积越小,热量散失越小,恒温动物体型可大变温动物体型可小。恒温动物只有除鸭嘴兽针鼹的鸟类和哺乳类,它会是什么…

重力阻止生物骨骼,又是什么促进生物巨大…柯普法则,根据化石记录的信息,生物有不断变大的趋势…第三纪始新世灭绝事件杀死多数大型哺乳生物…所以会是鸟类吗…

任由思绪流淌海马体,让记忆短时得到定向,直到脚下不稳,大地震动,天上生物不变。视野蓦地往前,到天际那坍缩到极致的小点处,裂缝沿目光向自己开始增大,炙热的气息从地底薄发,跑。

脑海下达指令催动双腿选择一边开始跑,

眼神却始终看向那穹天之上黑影,不是需要抓住罪魁祸首功利的凝视,于是目光相接,在下一刻震动停止。

因着土地惯性,身子往前冲,脚在地面崴住绊倒。当再次抬眼空中阴影消失,晴天蔽日,迢迢白云,没有水的踪迹也没有空中黑影。手摸把在脚踝上的红肿处,远远的东边传来吵闹,摇晃的起身走往西边。

短短几分钟的震动,草被皲裂地心的热度并没上来,脚底发烫,在多处确认已死火山喷发之际,脚步停住。

地震是如核武器一般,远离中心威辐会下降,听说近距离引爆影子会留在墙上,不见血肉就像希沙姆宫殿或任何遗迹的废墟。人的消失,课题区别传统史学研究,随考古而非摸金憋宝的进程,非个人去个人的历史发现,促进包括结构语言的转向。人的消逝人的去中心化包括人的死,在知识考古学里追踪人的死亡被看作至少不严谨。人只是历史的泡沫。

中国古代从尚书写实到左传写人,捷克汉学认为中国史记之后都按着格子将人事物填充进去,传授观念好恶。历史的形成是史迹,史迹的形成是看它有没有改变社会。近代梁启超对团体到首出人格者的注视,到新史学对问题为本位的胡适傅斯年一支,以事情本末为本位的何炳松一支,涂写纪年。

且看。

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火光照亮眉睫,鼻子能嗅到空中似有若无的灰烬的气息。冰期过后,百万年微生物大量繁殖,显宇宙诞辰,寒武纪生命大爆发。会如此吗?生物。

沉默着穿行过黑土地,轻盈溫淡的姿态翩婉像是误入亡灵地界的阴间勾魂使者。保持着,一种可说诟病的冷漠。

仁义道德,以你自创的这些主观道德作为历史人的评断。

人名树影非己所欲,马克思主义史观认为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人的思想从经济基础上看,历史的定律是由生产力和生产关系决定的,而不是由个人决定,个人不重要。但此刻是一种事态,受结构主义史学影响的年鉴学派,继承涂尔干学派的集体再现性。布罗戈尔否定个人具有扭转乾坤的力量,只有结构事态经济长时段具有长时段的力量。让历史发展的是那些长久不变结构的限制。否认韦伯认为的新教导致的资本主义精神,而是市场本来就在哪里,就像走向西边而不是东边造成的回眸。不外福柯在知识考古学中讲上帝死了,人就死了,讲认识不可物的死亡,讲人及其复本的矛盾,讲“人”是在17、18世纪的一种认识论皱褶之下才产生的。

缓步又极度坚定细心地攀过倒塌的电线杆,视线定格在破碎显示中屏上,电流滋滋地感应着…赛博精神病,一种妄想病症随时代发展,从被无线电波影响大脑到数字技术到盗梦空间,是一种病灶,根据阿德勒积极心理学是人,需要病理来得病,就像为了得到关心弄伤自己的孩童,难受是中介。

Z,没想着人的消失,数字显示屏依旧在运行,没想一切问题,事实事态…直到走出受灾区,骑上停在半路插着钥匙的摩托,视野追寻附近的风向,在倒塌的桥河停住,按动把手驶离。

-章目 2土

半道路况坎坷,弃车步行。

翻过破窗,抹了点药油吃下消炎药轻点上止痛感冒药继续上路。

好在,土地再也没有别的震动。人们不在躲着,人群走上街来。像每个大事后。像每个大事前。

没有理会人群倾诉的愿景,掩住口鼻进入下水管。或许本来就沉默寡言,孤僻冷傲。

偶尔能碰到同样算盘的人,但默契得都点点头,不说话,也是不好说话。

在确认无人后爬出井盖,看了看周围地貌,走向郊外的目的地。

不知今天是什么节气,但扫墓来的人很少,没有奚弄死人的意图,至少这里很安静。

看报纸的老头一下抬眼,烟嗓的喉咙格外震慑,隐约间听到枪支上膛的声音。

“干嘛的?”

“扫墓。”

来到自己爷爷面前,倒了杯感冒药,在碑墓前盘腿坐下。

看了看也觉得不大好意思,指尖扣挠过掌心,带来丝丝痒意。低目轻哂。

“嗯…也是有酒精的,以前还有成瘾物质,不知现在这个执行标准有没有。”

“孙子啊…”

“在。”

“也就你干的出来这件事。周三不应该还在上学吗?你不好好上课看我干嘛?”

“爷,你能观察到现在状况,在乎儿这个?”

“我们老年人和你们年轻人就是有代沟,除了这些正确的废话,还能说什么呢?”

“嗯…可我感觉我也不能继续上学了…好吧,我坐牢了,而且估计还要坐牢。”

“嚯,你科考作弊了?”

“我早考完了。”

“一不小心就忘了,人老就会老年痴呆,不过在爷爷眼里,你永远是我的孙子啊。”

“爷,伦理哏没意思,再说我是您真孙子。”

“这不活跃下气氛,好谈活络心思,做接下的打算。”

“好。不过我也不知道。估计就,回家。”

“你要听我的,找几个朋友,现在还能多个选择。”

“或许是少个选择…”

“爷,您能正经会儿?虽然这感冒药等同假酒,但我也不知道怹喝没喝。”

“哎哟,我人老看不得这个。”

“爷…发生震动前,你看到天空中有出现黑色影子吗?”

“有,并且地面震动十有八九因为这。”

“现在一切还可控吗?”

“不,你要知道世界每分每秒都在死人但这次是全球各地在同一时期因为同一件事死亡,并且摆在每个人的心头,每个人都得面对。”

“那人群呢?我的意思是那些变化的人。”

“确实注意到了一些异常,不过被隐藏的很仔细,你要多加小心。必要时使用暴力。”

“好。我没什么可问的了。”

“…此地人少,但资管交通并不便利,你走就不用再来看望我了。”

“那您不就真死了。”

“那死人也不能让你每次都惊扰啊,你爷爷还等着投胎呢。”

“可按照功绩,此一遭只会顺延更久。”

“呸呸呸,不吉利。”

“我还会过来。”

“不行,你一个大活人总往死人堆扎什么劲。”

“可我会想您。”

“…我想法儿…五分鐘,我去问下班头。”

点点头,闭上眼,揉揉酸涩的眼睛,听着风声由远及近,默念计时,五分钟后开眼。

“好了?”

“你带一部分上路,需要时默念我的名字,我不忙就能出现。”

“嗯。”

“哎哎!你别扒坟,你这就缺了大德的。”

“哦。那我拿什么?”

“敲下一点碑石,带在身上。”

“您要看着?”

“不看不看。”

起身指拂过碑上土灰,微微用力,葱段似玉白的指节搭在边沿上使暗力,伴随咔哒脆响随一股劲风,掌中出现小块尘碳。

放在唇周送下,护着梗嗓咽喉,皱眉压咽咳意,舌尖碾过上颚:

“K…”

“试验好了?”

“嗯,吃下去可行。不过,或许该多吃点。”

“观音土吃一次就行,你这样做既然可行那就可行了了,实在不放心我去问问。”

点点头手扶着碑面向刚才风向看去,小距离引爆是为了摧毁什么。抬指捋顺一绺发丝,陷入沉思。

沉思被疾风劲草识认打断,睁眼看向 V。

“放一百个心,就是个媒介的问题。”

“好,那我回家去了。”

简单清理好碑面,一路向东,走过安保亭时顿住,吸一口气转身正视。

“大爷,您…”

“哎呀,我知道。报纸没有我不看吗?发生这么多天了,来这里看望的压根没有。但这也不是个好地方。我走不了了,你年轻还能走,能离开这是非之地。”

“…大爷我想他们在哀悲活人的不应该,是为活人的。不过感谢好意,但我没想离开这里。汽车通行大家既然能想到也就不见得好。”

“谁说汽车了?也就我与你有眼缘,你随我去看。”

也不等 Z同意,提枪而下,步步生风,健走前行,有在远处脚步停下等人上前。

Z沉默会儿上前,

“你看着还小,怎么?没有活人牵绊?”

“…只是死者为大。”

“好小子,这么警备,蹲过局吧?”

“大爷您提着枪支弹药,也不简单。”

“哈哈哈哈,那是当然。这可是老东西,本来是打山上熊瞎子的,自我下山来尘灰二十年,今儿是开刃了。”

话顺耳朵听见,原地立刻垫步凌腰翻上树杈。匆匆躲过,这一枪是险之又险。打在树干上,树枝倾斜。

铁红子弹皮落地,老头拧眉笑骂:

“好身手。”

“大爷您枪杆子怎么朝自己人呢?”

“山川动荡,山妖魑魅相继下山逃命,人老,没功夫分的清啊。”

“我与您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这其中肯定有所误区。您这不是在替天行道。反而是矫枉过正。”

“解释这活儿留着向阎罗殿求去。”

无法沟通,好在周围景观的树木很多,能有所周旋。

声音从强林弹雨中破开,身影在树茂间穿插,时刻提防前方视野的遮蔽、身后追击、左右树木的倒塌。皮肤被刮蹭破裂,划出丝丝红线。

唯一的道路被堵着,必然碰面。

眼下只好坦白看有无转机,或者,漏洞。

“您也知道,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周围人变得不对劲。”

“我们课堂上就出现了,我背后用椅子敲下,之后他恢复原貌,我也因此被捕。”

“在我关押的几天里警局接到某种命令搬空,在门前发生火拼并最终失败,我在被关押第十天被人营救。我与这人并不认识。”

“但我最后用笔扎进这人脑袋,或许是良心不泯,我无视风险来这找爷爷问道。”

“在坟地?”

“在坟地。”

“一点没解释啊。”

“所以我说的事实,我有我自己的把量,并有接下来的打算。”

“逃回家算何打算?”

“死尸不离寸地。我不是想着离开这里。而打算也不一定是要做什么也是不要做什么。”

“因为祖坟在这里?”

“只是不想逃而已。”

话说的格外潇洒。以一种格外愚忠的固执存在。

谁单手弯折供弹板,子弹重新滑膛上弹,以极近距离破风精准打上皮肉。

身子一个机灵,就要坠地,指甲盖一下陷入树皮的凹槽,腿上裤缕立刻沁出血来,半个身子落在空中只靠着指甲肉一点撑力。眸子发清,大腿内测一路沿着树皮向下摩擦出血来,判断,高度下去腿得折。

咬齿旋扭膝盖叩在树干皮孔,那子弹头似乎更没一寸。将大拇指压在食指上,感受这一下指甲隐隐脱翘皮肉,手不能晃,调整转移重心好的腿伸在树杈丛中固定,细小的枝叶扎进肉里顾不得,快速侧身将左右脚支点换成前后脚,确认硬度,不至落地。但满身冷汗尽写满狼狈二字。

撂下枪械支在腿侧。大笑声浪啸天,好足气派。

“好,好极了,有把儿的主意。你下来,我不再打你。”

风拍面,带动面颊伤口火辣辣的,掌心紧贴着树皮,呼吸轻微,指尖圈紧,一使劲蹬开指甲,指甲整个脱落,掌转握拳。掌心间一片模糊。待那正午太阳亮色终于照进树林,撩腿翻下。

落地,抱拳拱手,翻衣就跪。

“老先生好,小辈名Z。无意顶冲了您,只想问尊姓大名,好死个明白也好活者孝敬。”

“哈哈哈此一番岂指望拜师学艺?想死可不容易。”

沉吟半响,捋过胡须。一双环目炯炯放神采,呵声笑道: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好一玲珑的心窍。倘若留你如何不留你又当如何啊?”

“人话鬼话莫好不讲实话,诚字当头。知之不艰,行之惟难,诚心诚意表的是心中道义。如此,听老先生言语,行知一体,以致良知。”

“好,如如此便如此,今日我杀,灭的是你的孽障,望,人死而后已,任重道远。”

咝咝几响声,枪鸣告天,是庄严法相。没必要告诉天空的变化,待硝烟弥散,吃下了石土又一次性说这么多话嗓中干涩,又或许老实承认震慑,咽下口水。

“且行且看。”

下意识屈腿踏行,默默跟从。

到一院里,四合进的平屋,打开尘封的库

箱,亮出老式F6F舰载飞机,亮漆色机身保存完好。应该经常保养。

“我有日子死了,这就是你的了,钥匙在家门石狮子口中石球,按一下弹出。知道了吗?”

“您…准备好了吗?这可以进行 DNA检测,如果有必要…的话。”

血带着基因片段,血缘,是任飘零的雨冲刷不掉的。鲁米诺氧化显出蓝绿的荧光,在地面拖出长长的痕量血印。

“呸,有啥子好测验的,测试完给你个奖章你看着能笑出来这病测试不了。”

“那…就祝您持之以恒,功德高照。”

“…好小子,就这么走了?”

“嗯…想家了。”

“嘁。”

章目 3家

行走在回家的路上,路过曾经去过的地方,重走回头路。

原本热闹的街道再次无人,也就没再去下水道间行走,虽四通八达但自己也不熟悉,被蹲堵也就一会的事。

只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家。

记忆也由着散漫的脚步,一点点向前,逆时针转动。

“自己东西自己拿好了,一个劲丢三落四,吵吵歪歪,是什么样子?!”

“我不是您的东西吗?妈妈…你看,物件中的物件,屋子里的人,谁管?妈妈。”

拧着兔子玩偶的胳膊,举起,藏蓝色瞳仁固执地并不转向,眨闪,显得空落落的,让人发慌。

L看着自家孩子呆傻执拗的样子,气不打一处来,一把关上背后房门,暴躁地整理下衣服,却只将衣服扯地更大。

“你这是在教训你妈?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教训了?”

“怕,但我想当面感谢妈妈还是把玩偶给我拿出来。谢谢妈妈。”

玩偶的眼睛闪过一束果断的光,被 Z抱紧在怀中隐退。垂眸空余的手掐着兔耳上的回针,反复抹开针目。

“这么听话,那妈妈给你拿糖吃好不好?不要脸的东西,你真当我好赖话听不出来,糊弄你亲娘呢?我生你养你,掏空心思是看你对付我?畜生不如的狗杂碎。”

好久没响动,指尖缓缓并入针孔,纤细镂空的睫毛轻轻颤动着,过分的安静让过分的巴掌在右脸面颊。啪一声,拍响。幼小身躯撞在墙面倒在地上,伴随关门锁门声音。门前声音不再妨碍门后嘈纷。

记忆的最后停留在墙角小人小心的拨出垂挂着红线的针目,别回兔子耳朵。一下一下抚摸着兔子,滚落下的血珠滴浸这白化病症雌兔猩红的眼珠…

思绪回笼,走到了旅途终点。

家门朝南,口向外大开,家里面有些乱了。

目光拉开,看看周围四邻。透过封严了的窗框帘口窥到那身后虚掩的影子,绕过前门。狗屋里圈养的生物已经死亡,尸僵已经缓解,身子自然也冷却下来。替其合眼圈过家门钥匙。

打开后门走进漆黑弯曲的甬道,脚步潜没在毛毯里,感受自己受施加的重力与吞突出的口气,在深深的走廊里平稳地流漫。像是不再隶属这人世的幽灵。

一片空荡的沉重使人有些怕。

眼帘前是深不见底的幽雅陌生冰凉。出没无常的走道里分割无数扇门,门帘打开关闭或许在某一瞬能通往后室空间。厅室层叠空间像是使人旋转,呕吐晕眩。厚重的屋檐阻断,声音被无止境拉伸吞没像是绞绞糖在天真孩童手里拉扯扭曲变形。

走两步,这能看见呕吐物,新鲜干褐。四周门被打开,像是一条逃生的通道直指向门前草坪。转腕反手操起架上歪倒散漏水滴的花瓶。

在下一个转角,砸落满地碎片纸花。

跳过这一切混乱无序,蹬上楼梯,找到自己房门,打开。

“你是谁?”

一缕流动的空气为 Z推开房门一角,Z在扣手打开。

目光顺着溶月清冷的视角带向床沿。

此时节 11月立冬,夜晚来的漫长而不舍离去。将一切事物抹上层银纱,变得漫漶轻柔。

“Z同学…呵欢迎回家。”

“我并不表示任一恭候。”

倚靠着门,浑身披着毛细血管,呼吸间,发炎的伤口使人刺痛。并不失狼狈奄息。令得那口吻奚低,没有恶意,暗里使箭并不伤人。

“Y,可以这样称呼我。我会答应,好。”

眉眼稠丽压在一起,有些想笑却忍着,笑意在漆黑瞳仁闷着,撞击在晶状体上,粉墨瞳仁更加乌亮藏青。

Z挑眉赤裸目光巡视,年龄不大,体型瘦削,月光漫延屋中,并不令人窒息。肩头卫衣底子下骨架应是大的,虽然莫名但的的能感其妙,总之,并不生厌。

“你擅闯他人宅底,意在何为?”

“啊…家遭劫难,无价可归,特来投奔?”

乐得玩耍,指尖锁在床架子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口角盈着笑,咬词字珠玑。

“我名声在外,那也应是差的,左右如何。我不收留人。”

Y撇撇嘴,指尖在床架子上用力蹬下床来。

“那只当,养个小宠物好了。”

走近。

磨指扒拉上猩红下唇,挤压唇肉有些变形,眸中闪过一丝愉悦。指尖戳探唇边,在那奇妙的默许下,覆指压在舌苔下,点点星芒刺激眼神暗色,微微吐息。

“汪。”

Z皱眉,感觉眼睛脏了。手把上门把,随身准备关门战术转移。

“呵这么乖啊?”

注意到。有些不满,冷哼一声。撒手在空中甩了甩,接过Z准时递来的纸张,指尖用力在纸上捻了捻。

“坐下。”

Z拉过椅背放在对方面前,看对方坐下拿被单捆好,绑到双手前打花。蹲在对方面前,打眼看看对方。想称呼姓名又止住。

“楼下那位你没遇见?”

“病毒导致的高血压,视网膜堵塞,单眼暂盲。而你,把她砸了。”

挑衅地扬扬脖子。双眸眯紧,勾唇笑容格外洋溢。像只挠人的猫,血统纯正,有专业颁发的证书,并以此为傲。

“…观察很细致。”

抓着把手起身,从床下翻出医疗箱,简单消毒圈伤口。也不管对方那边如何哼囔着要解开。

在解开腿上中伤时沉默会,把人掰到门外,完成清创。

“好了没?”

Y咬开束缚,七个不服八个不忿得,一脸不爽推开门架子,依着门框双手抱臂横在胸前。眼神倒不乱看。

“解开不跑?”

Z松口在绑带上打出个中国结,最后死扣。抬眸看看。

“没地去。”

理不直气也壮,穷横穷横的。

“我不需要你。”

拍拍手从床单上挣扎着起开,纯白床铺上梅花落雪,松垮的绑带撑在身周,像是某种惩罚似的结印。

空中弥散消毒水味以及应该隐藏的血味,并不明显但察觉就不难忘记。如在灵魂上上血淋淋的印章。像是被胁迫。

Y盯了会儿,上前帮人绑好,目的是止血喝酒无所谓轻重。

“我需要你,所以你不好死了。”

“就这样,可死不了。”

似乎能被触动,指尖动了动,没有阻止。身子向后仰,头顶抵在床板,任对方施为。轻轻扯动嘴角笑声。

“有人救你,你为什么不跟着?”

盯着,看。

纤长睫毛卷翘,眸子温顺的低着。

不回答,因着向下视角能看到对方脖颈细长弧度,抬起自己手臂,指尖圈上对方后颈椎第三关节缓慢揉搓。

“想把我砍了?”

轻微嘶声,忍着打好结带。错开身子,身子伏下,离开对方冰凉的手,却与对方保持刻意距离。黑青眸底一片汪海不知何时蒸发。

“一所学校的?”

手悬在空中停了阵,二指相接,松手放弃一些。

“嗯,并且看见了(那场事态)。”

“也是暗恋的?”

想到了,又有些一样,但说完这句就后悔了。这样太自以为是容易被群嘲。

“不。至少目前,还未想放弃自己的生命。”

Y轻哂,解嘲,松开手。在床被上趴跪挺直。眸中明幌幌闪过一点一毫俚谑。

“你看到了?”

本身也没打算隐瞒,倒格外满意对方的追问。

“是,但,有何是你不想让我看到的?”

“你看到还跟过来…贱的?”

“嘴巴干净些,Z同学…我还没感兴趣到,接受你脏口骂我。”

眸子暗了暗,重新俯身小弧度开绽唇角,温热的气息打在颈侧是凉的。

“…对不起。”

当黑洞洞的枪口顶上腰侧时,Z看着对方眼神并不晃动,抱歉与报应来的一样快。

“别怕,我来是,因为你需要我。”

想了想,自己唯一惹到的就是学校那帮人了。

“你呢?我的意思是,你应该在学校。”

“但我来了,你只需要知道这点。只有我,不会害你。”

“凭什么他们就都要害我了?”

“大概是因为某种关于外星UMA生物的费米悖论?你杀了他们的精神崇拜降临的法身,接下来一切都是对你,人间的责罚,相信只要把你祭天,呵时间线就会回归。”

“他们没吃饱硬撑啊?!”

“这时间进行类似迦勒底教会能保证人心团结,并且进行类似宗教活动,强调苦难奉献高尚,在乱世能迅速拉拢人才资源站稳脚跟。”

“真是,人果然不能乱出头…”

头疼,模糊地念叨着。对方说的对,对方来也就是这个目的。只是,评什么…

但只是刹那脆弱的心性得到遮盖。心气平复,更加冷静,像每一次冰川化开又重新冻上,让骨子里的更加沉静。

“我知晓了,你可以走了。”

Y轻笑,无名指圈着扳指,摩挲着磨砂铬铁枪口。伯莱塔M92F手枪,半自动手枪, 9毫米手枪弹,使用寿命长,2米落地不会偶发。

“Z同学…信息差价也不是这么拎得啊。”

见对方一眼认真的磨枪,这和磨刀是一样的啊。赤裸的威胁。

见对方不回话,笑意更加认真。挪开枪口摁在床被上,指尖溜进扳机护圈。

“你说我近距离开枪了会不会炸膛…”

“不会,炸膛是因为枪击闭锁不及,弹头无法从枪管射出,火药燃气无法释放。导致膛压过高,或许子弹提前射出,子弹与轮膛不齐,粗制滥造等。无所谓远近距离。”

“好乖。”

笑了,卡回保险,收枪起身,掉了个个插进腰系,重新坐回椅子上。

Z在床上赖了会,短短一天生离死别无数次。多大的心脏也受不住。

“你拿着枪问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正在被人追杀的人,怎么样吧?”

“呵别装乖。”

手臂压在椅背上,如那浓郁夜色一样朦胧的眼镜轻微喘息,对此乐的配合笑下,指尖划过窗外星河,落停在漆黑室内。有泯灭的意味。

“就现在这状况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

“可我不想怎样。”

“你到底想怎样?!”

“不怎样。”

无法沟通,单纯气人。

下床走过对方啪开灯却被拦住。

“大家都没开灯你开什么?”

Y语气玩笑,但攥着对方的手很死。

顺着打开的窗户望去,米白的镂空窗帘随风鼓动夜色温凉。

请不要温和地走进那个良夜…想到狄兰-托马斯这首关于父亲,死亡的诗句。

迎着风,小声念叨出:

“保持怒斥,怒斥光明的徽逝。”

整个街道一整排,没开灯,视野内一片黑暗。遥想白日窗帘背后的身影,后知后察惊出一身冷汗。风拍在身上是又湿又冷。转动眼珠回来。

“这正常吗?或许是断电了呢…或者隐藏行踪…”

“断电还有潮汐风力能够发电,以及就说隐藏他们在隐藏什么?”

“那…白天?”

没有得到回话,在意味深长的目光下。这一天的,上刀山下火海的,这么惊险的吗?有些吐槽的冲动。

Y松开 Z的手坐回床上,满不在乎但由着慢移的视线扒在 Z身上。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校内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展开说说。”

从思绪中挣开。语气有些急匆。

“比起好奇,Z同学不考虑下自己的处境。”

指尖抬起,划过乌漆麻黑的室内,饶有兴致画了个死圈。

“你被他们盯上了。在白晌时。”

话语说的是白天,想窗户上的身影,在想想现在。这么多家都不开灯。难怕是活人也得死了,哪还有活人。也就是说,

自己与对方正被一群死人包围。

“别说了,我已经不好奇了。接下来是怎么个逃法?”

“家中有车库?”

“有。”

“那开车出去呗。多带点汽油。”

“就听你的。”

动身就要下楼,只听的,左侧上楼台阶的声音。压的木质地板咔咔作响,像催命的符箓似的勾着人心颤抖。

张开手又缩了回去,这点距离门肯定是不能关了,声音一下就能被发现了。

回头看了看对方,对方看看自己。点点头,不由分说拉起对方就拽进衣柜里。

衣柜内外是一片漆黑,适应的很快,拉下衣服堆在身上。匀一些衣物给对方。

Y扒拉下绵毛的衣物有些喘息,磨蹭着到 Z身旁边,挤在狭小室内,弥朦空中气溶胶颗粒变大增多。给人以鸩毒解饮。

“这么主动啊…唔。”

一把堵住对方胡说八道的劲头。竖着耳朵听那脚步,直奔这间屋子而来,心跳的厉害,毕竟有血液的味道。应该不…大事。

于是沉默地感受沉默的脚步停在衣橱面前,保持始终如一的沉默。

时间一分一秒过,心揪着怦怦直跳,总算是,开门了。

月色打在左侧橱柜,自己与对方躲在右侧,看着对方伸手左拍拍又摸摸,好像是无法低头,那双手与常人无异。也就松了点心,在摸到这边时拍拍,松开捂着对方的手,把衣服递上去也就得了。

递出的手被拦住,看对方一把叼住腕子不撒手。力道还出奇的大,无法出声眼神示意撒开,没曾想对方直接出声。语气像个冰碴子一样十分不满。

“你不好这样对我。”

当两个人整个被拉出衣柜的时候,Z想骂粗口,但良好的教养止住了口,让眼睛向上看着拉动自己的手。只是手,只有手,没有脑袋,抿抿唇,低头一看,双腿也是两只手构成的。

一时不知该吐槽那个更应该。什么也说不出来。也没想反抗什么的,他都能拉动两个人还没有脑袋自己砸什么。

于是,当枪声在身侧响起,声音震耳欲聋,也没什么打算。踉跄的被拽着跑。好久回魂,跌跌撞撞的说车库的位置。

陆续的人马分散的出入屋内,自己也没关门的,他们能够畅通无阻,但并没有一窝蜂进入,但也没有组织框架…

枪声叫声哀嚎声,被厚重的铁门一下挡在门外。

手被松开, Z拉开铁亮子,算得上愣地看着门外,与那些一下丧失纪律接二连三扑面的人们眼对面。掐神凝视,试图找寻些什么。

“想死就继续待着。”

1.6L V6涡轮增压混合动力引擎在身背后传来咆哮。

“你嘴也不咋干净的。”

回眸,未得到回话,手重新被拽住,在同样的位置。一把被扔进车里后排。

嗡嗡的怒号,撞破车库铁帘席,在黑夜中驰骋开来。似乎能契合那首小诗,从车后排撑起身子,足底抵着车门屈膝支楞开来。透过后视镜反光,看驾驶位那陌生的脸。心脏依旧在砰砰跳动平复体内激素平衡。逃,似乎不再是个悲剧的字。向背后是逃离向更前是迈进。而站在人生的终点回望,此刻应是迈进。

双膝跪行过中央扶手,抹茶叶黄绿长发顺着腰线如上好丝绒低垂,搭手在手动档前停住,憋着股气,心中空落像空中倒悬的月牙,清淡无色无光。纤细睫毛上有些复杂神色纠缠着睫毛根部那杂乱分布。叹气。

“谢谢。”

“呵…这样可真…让人原谅。”

单手横在方向盘上,强劲夜风侵袭车窗内,眯紧双睫,无人的城市终回归旷野寂寞,人也会变得爱故事爱荒野爱。

“你脚不是受伤了吗?别乱动了。短时间没电台播音了,我们聊聊。”

“好。我们聊聊。”

“在审讯间的话,Z同学能再说一遍吗?”

“不能。”

“为什么?”

“因为不是谎言,没法随意记忆提取。”

“哈。那我问你,你回答吧。这取决,接下来的,我是否把你扔出车外。”

“好…你问。”

审讯室内,光线得到控制,一面明一面暗。作为暗方在黑暗中待着只有审讯人员进入才打下光。

可真像救赎,不过是把人烧得洞穿为止,迎面的枪炮。让罪恶曝光在太阳底下,在焚烧它,让罪恶的熏烟再笼罩整片天空。

“你的精神报告。见鬼的第 U/1届区精神病习缺法案。”

“大人…你说。眼见不一定为实。就像如何判断间歇…一个责任两个人担不行便两个人无罪。总有逃掉的。”

“我需要听你们这些神经病的?疯言疯语罢了。”

“我们?看来此类事件很多,让你们头疼了。不过,总得给个交代。所以您到底在害怕什么,纱帽不保?还是生活上的。您是如此嫉世妒俗,放弃德行追求上好的物欲。您是在害怕,玩的同时被玩了。”

“我需要一个精神病给我做精神鉴定?你骗的了那些庸俗的医师骗不了我。你是故意的。”

“若这些都是我的妄想,我又怎么称得上故意,世界的恶意是无意。就像,你第一次碰见她就爱上,可拢共你们只能碰五指数得上来的面就要离去。”

灯光下眼前人所有微小动作都能尽收眼底,轻哂笑。

黑暗中传来笑意。

“大人,她为了躲避您,宁可去死。您炙热妄谋的爱意冲散了她弱小的骸胆。让她在危险的悬崖为了您直直坠落。”

砰的一身亚格力板被拍的震天响,对上满是血线的眼睛,喉间一紧。被拎起对视。

“你最好祈祷,法治尚存。”

“以让她…在天之灵明晰,您为了她能做出什么。追求爱,死算什么?…大人。”

身子被撂下,看人一下苍老,衰败,再失魂落魄的离开,走远,偏离那应行的轨道。由低到高,轮转葬赴。

等待,迎来一忧怅但极粉黛的女人。

“希望与您美丽外表一样,灵魂获得安宁。看过西西里的美丽传说吗?我十分愿意邀请。”

“海涵。不必。”

“事情已盖棺定钉。卡西莫多最后与 Esmeralda在一起。有何可忧虑的呢?”

指尖跳跃像飞鸟般轻盈。

看对方与光亮中玉立,何辜被当卑贱的风尘萦转持械呢…

“你…”

“罪犯并不迷人,好人肩携着原初的亵渎四处售卖。买个赎罪券有何不可?…”

适当放纵。直到放纵接管你泡沫状的躯骸。变成小美人鱼绚丽璀璨的幻影。但那也美丽。

“您值得一个美丽的结局,相信我你一定受不了花容逝去。人老珠黄那天…”

“时间不等人。”

在接连故意导致两个人的麻烦后。时间应该尚够一人进入。

“你玩够了没有?”

“父亲…”

绽开笑颜,指尖交错拧过桌子x坐标平面。

“我告诉你,保护好你的母亲,世界各地爆发一种新型病毒,无视距离,限制直接传染。感染因素位置,感染方式也找不到任何规律…”

打断。

“和我说有什么用?父亲你不是打电话给过母亲了?”

“嬉皮笑脸的像什么话?我不在乎你是否是故意为之,但假如认为这样就能吸引父母关注,是绝对的恶性。”

“可…父亲你…太忙了,忙到无法关照母亲。”

“你简直够了,你还要拿你母亲的癔症说到什么时候?”

“父亲您真…自愚无救了。可不该是这样…劫与人是逃不掉的。”

“你,你就是欠收拾的。”

撂门而去,审讯室重回黑暗。

单腿支撑着椅子摇摇晃晃,自言自语似低喃审判。单面镜子与明知有人的忏悔室没什么不同。

“你是故意的?”

“怎么评价故意,故意救人故意杀人,重要的是故意吗?”

“你是故意的让自己行为下去,这是一种本能的趋势。”

“罪,何当有之?让救赎,预定天国?若你连自己的罪都不知道如何忏悔?这是人的原罪,竖立在人人头顶上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除了谈论宗教,形而上的,你还能谈论什么?”

“既然是谈论怎会发生实事求是,但否认谈论,是行为者的语言。”

“如让你背上牢笼,你会同意?”

“好。”

车内气氛依旧一边光明一边黑暗。

当最后的回忆片段戛然而止。

Y轻笑,将车速飙升一个度。让风打散这明暗的分界线,如岛屿最南端灯塔常年潮湿的海风。

“你绝对有病。”

“所以你带着观猴心态把我救出?”

“或许我好为人师呢。不说假话,只是你让我想起一个,死人。大概原因,就是不想让死人再死一次,明白了吗?”

沉默片刻,低声复言。

“喔。”

“把你当替身,生气了?”

“不,只是你该生气。”因为我不是她/他。

“呵怪人。”

(第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