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抉择

“大人，前面有东西！”

领头的骑兵遥指前方。

马尼德带着一队骑兵，沿着河岸一路搜寻，很快就发现一处可疑地点。

身后的骑兵们迅速散开，奔向前方搜索。

远处白皑皑的雪地上，在一棵倒伏的大树后，有一大片黑乎乎的痕迹，如同白布上的黑点。

在雪地中格外显眼。

一行人迅速靠近，马尼德发现这是一个篝火堆。

火堆旁散落着兽骨，显然是残留的食物残渣。

雪地上到处都是凌乱的脚印，一直延伸到不远处的树林中。

空气中飘荡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马尼德翻身下马，蹲下身，用手指拨了拨灰烬。

灰烬里没有一丝温度，已经凉透了。

“他们在这里过了一夜。”

马尼德低声说道。

停留在这里的人，没有处理他们留下的痕迹。

这时，一名骑兵从另一侧返回，汇报道，

“大人，河边有一排脚印，往下游走去了。”

“几个人的脚印？”

“两个人的。”

“数量不对，两个人可搞不出这么大的阵仗。”

马尼德指着身前的篝火堆，抬脚踢飞一根骨头。

“脚印有多远？”

“两百多米，最后消失在岸边。”

“不用管，假的。”

他迅速做出判断。

马尼德将自己的骑兵一分为二，一队带在身边，另一队分散在南下的森林中。

他绕过倒伏的大树，靴子踩在雪地上，发出轻微的咯吱声。

目光扫过四周，停在不远处的一片灌木丛上。

灌木丛不像是长在这里的，下面还堆着许多树叶和枝条......

他快步走过去，蹲下身，挪开堆在上面的杂草和树枝。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他的瞳孔微微一缩——下面藏着一具马尸。

马腹被掏了一个大洞，内脏淌了一地，两条前腿消失不见。

尸体上的血迹冻成了暗红色的冰晶。

马尼德算是明白，地上的兽骨是从哪来的了。

看到他的动作，身旁的士兵也四下翻找起来。

“大人，这里还有！”

又有一人在不远处喊道，他在树林中发现了另一个藏匿点。

一番搜索下来，他的部下又发现了另外两具马尸。

“他们把马杀掉了，”

有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惋惜，

“这些可都是好马啊。”

就在他说话时候，一名骑兵从树林里牵出来三匹马。

马匹大口吞食着他手中的草料，显然已经饿极了。

“马鞍都没卸下来呢！”

另一名骑兵拍打着马匹的后背，惊叹道，

“大人，他们把马都放弃了？”

马尼德心中计较着。

“六匹马，”他低声说道，

“那就意味着，至少有六个人。”

他的话音刚落，心中猛地一沉。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派到森林里的人手太少了。

如果对方有六个人，而且都是经验丰富的守夜人老兵。

分出去的队伍只有二十多人，而且还是三人一组，对付他们有些吃力了。

他翻身上马，大喊道，

“吹响号角，集合！”

“给我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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弓弦猛地绷紧旋即又被松开。

余光看到这一幕，断掌科林几乎是本能地蹲下身，朝前方的树丛扑去。

一支箭矢破空而来，擦着他的斗篷飞过，

“咚”的一声钉在了身后的树干上，箭尾还在微微颤动。

“冲！冲过来！”他大吼一声，

“快，他们不敢跟进来。”

守夜人们从他身边大步跑过，其中一人伸手拽住他的衣领，把他拖进树丛深处。

断掌科林剧烈喘息着，他手脚并用地爬起身，回头张望。

正如他所料，敌人并未追进树林。

那些轻骑兵站在马背上，张弓搭箭，目光死死盯着树丛的方向。

“滚远点，狗东西！”

一名守夜人从藏身处露出头，朝着最近的轻骑兵扔出一块石头。

石头划破空气，直奔骑手的脑袋而去。

骑兵反应极快，连忙低头躲过，石头擦着他的头盔飞过，砸在了远处的雪地上。

“去你妈的！”

骑兵怒吼一声，抬手就是一箭。

与此同时，另外两名骑兵也赶了过来，箭矢如雨点般射向树丛。

那名大胆反击的守夜人还没来得及缩回身子，就发出一声痛呼，

他的小腿中箭了。

“退！快退！”

守夜人们迅速退回密林中，借助树木的掩护躲避箭雨。

科林的心沉了下去，到底还是被发现了......

现在的处境极其危险，稍有不慎就会全军覆没。

他们刚刚穿过一段林木稀疏的空地，即将进入这片树林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

没想到，竟有一队骑兵从附近冲过来，将他们抓个正着。

呜呜呜呜呜呜————

追兵吹响了号角，低沉的声音在森林中回荡，

骑兵人少，确实不敢追进树林里。

但他们可以叫人！

“该死的！”

断掌科林低声咒骂一句，随后对众人说道，

“往里面走，我们先躲在树林深处！”

现在没时间犹豫！

“等一下，科林！”

“这么做只能拖住一会，是绝对逃不过去的！”

“他们可是骑兵，早晚能追上我们！”

伊班走到科林身边，低声说道，

“我来拖住他们，你们绕过去。”

“必须得有人回去报信！”

他的声音十分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科林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伊班的个子不高，身体强壮，在他们这群人里面，算是年轻人了。

在影子塔，他经常做审讯工作。

这次带他出来了，本意是想让他审讯野人的。

两人并肩作战已有十几年。

他知道，伊班的选择意味着什么。

“他一个人不够，我也留下。”另一名守夜人说道。

他的腿上有一道伤口，鲜血浸透了裤腿，显然无法长途跋涉。

他盯着断掌科林的眼睛，决绝地说道，

“我受够了被人像狗一样追，我宁可死在这里。”

“能拼一个是一个。”

科林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小心。”

他低声说道，随即转身带着剩下的同伴继续前进。

在接下来的行程中，断掌科林始终走在队伍的最前方，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只有风声在耳边呼啸，偶尔夹杂着远处传来的号角声。

也许是伊班二人的牺牲发挥了作用，那些号角声虽然一声接一声，

却距离他们越来越远。

他们似乎绕过了敌人的封锁！

突然，断掌科林停下脚步，倚靠在一棵铁树旁，驻足远望。

透过层层迷雾，他几乎能看到长城的轮廓。

轮廓顶部突起的建筑，看起来像是一台投石机。

若是他没记错的话，应该是坏掉的那座。

“怎么不走了？”

一名守夜人诧异地问道，他差点撞在断掌科林身上。

他警惕地四处张望，没有听到催命般的马蹄声。

“不能再往前了，没地方躲了。”

断掌科林侧过身，让出视线。

众人抬起头，顺着他的后背望去，

只见从他们所在的位置一直到长城脚下，是一片植被稀疏的荒地。

这里只有低矮的灌木丛，少许几棵树点缀其间。

再也没有可以藏身的树林。

曾经用来防备野人的措施，如今作用在他们自己身上了。

真是讽刺啊！

“怎么办？”

“跑过去吧？”

另一个守夜人说道，

“距离长城还有十几公里，你能跑那么远？”

“也许前面没人呢？”

又有一人插话道，

这是一段绝路，追兵不可能放任他们过去。

就好像之前他们遭遇到那队骑兵一样，正躲在某个地方，等着他们出现呢。

“我们不从这里走！”

断掌科林下定决心，转过身对众人说道，

“那群骑兵绝对埋伏在附近，只要我们一出现，就会现身。”

“别忘了，他们会骑着马射箭！”

活了这么多年，他第一次见到弓骑兵。

“在这样空旷的地方，我们无处可逃的！”

“我们沿着树林往东走，去黑城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