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尘将血石装进玉盒,存入储物袋内正准备回去睡觉,土傀儡突然摇摇晃晃地跑来,对着凶魔尸骨埋葬的地方猛挥拳头,独臂一下一下砸下去,嘭嘭作响,每次都用尽全力,似乎对泥土下埋葬的东西恨到了极致。
“没事了土傀儡,敌人已经灭杀,生机凝结为血石,再不可能复生了。”杨尘安慰道。
他以为土傀儡是没反应过来,担心凶魔未死,出来作乱,所以才猛捶地面。
然而,土傀儡却并未停下动作,反而锤击地面的力道更大了,嘴巴大张,发出意味不明的呜啊声,似是在咆哮,又似是在悲诉。
杨尘察觉到了不对劲,仔细看了看土傀儡,发现它那几乎瘪成圆盘的脑袋,面颊两侧的双目中竟有液体涌出,混杂着泥浆滑落,随着他剧烈的挥拳动作,不断抛洒在周围。
“土傀儡,你和凶魔有仇吗?”杨尘问。
听那个摆摊修士说,土傀儡是三阶傀儡,是他先祖当年在一处三阶秘境中顺手带走的。
至于土傀儡为何受损这么严重,来历如何,他先祖也完全不知晓情况。
杨尘觉得,土傀儡可能是与凶魔有仇,所以感知到凶魔存在的气息后,才会如此疯狂的挥拳击打,并且脸上带着泪痕。
听到杨尘的询问,土傀儡“呜啊”着转过身来,嘴巴对着杨尘上下开合,似乎在诉说着什么,但除了意味不明的呜啊声,杨尘什么也没听出来。
杨尘有些好奇,想将土傀儡埋入灵土,听听他的心声,但是土傀儡拒绝了,他摇晃着身体走回灵田,最终来到距离杨尘最远的角落,蜷缩坐下,靠在万木阵边缘,独臂抱腿,垂着脑袋,一声不吭。
见土傀儡如此,杨尘也不再强求,就让他自己蹲在角落静一静。
杨尘觉得,土傀儡多半来历不凡,不是普通的三阶傀儡,因为表现得太像人了,有人的情感,会做出人的行为。
“或许等土傀儡吸收足够的灵石,修复补全后,这些秘密就会自然浮出水面吧。”
杨尘有点好奇土傀儡的过往,但察觉到土傀儡有人的情感,且抗拒他人知晓此事后,他没有强求,暂且放下了好奇心。
杨尘回到屋内,上床入眠,但没过多久,他又睁开眼睛,从床上爬起,将放置在储物袋内的血石取出,装入一个陈旧的陶罐,
随后带着陶罐来到灵田边缘,小范围施展地引术,将一些灵土填入陶罐,掩埋血石。
“就将这陶罐放在床边吧,夜夜入眠时聆听血石心声,或许时间久了,找到规律,就能听出那个模糊的声音究竟是什么意思。”
杨尘放置好陶罐,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自他穿越之后,每天晚上的做的梦都十分相似,总是梦到自己虚弱躺在病床上,床边坐着一个少女,窗外幽幽悬浮着一片遮天蔽日的庞大的黑影,强大的压迫感令人窒息。
但这一晚,他经历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梦境,入梦后仿佛受到指引,行走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中,绕着蜿蜒道路曲折前行,向山顶走去。
山峰被缥缈云雾缭绕,怪石嶙峋,葱郁古木直入苍穹,在朦胧雾气中,千千万万的叶片皆荧光烁烁,灿灿生辉,好似一颗颗古老星辰在混沌中闪耀,给人一种神秘与深奥之感。
这条路后端被雾气遮蔽,前端掩藏于云海,回首不见来路,向前不知去路,好似过去与未来皆被斩断,只存在于当世,只存在于此刻。
路过那些高耸入云的古木时,杨尘有些好奇,驻足看了一瞬,没想到就是这短短的一瞬,他的意识竟像是被一口深不见底的深渊吸走,以极快的速度向古木树皮坠落,视野迅速放大,
一开始眼前所见之物,只是凹凸不平的粗糙树皮,但很快随着视野增大,粗糙树皮变成了连绵起伏的山脉,山脉进一步放大,杨尘看到了一个个紧紧挨在一起的暗淡方块。
接着,暗淡方块继续放大,杨尘的视野也跟着坠入一片黑暗幽邃的空间,这里空旷无垠,入眼一片荒芜,死气沉沉,静到了极致,冷到了极致。
唯有遥远到仿佛不可抵达的远方,存在着几个零星的光点,照亮了极为有限的区域。
接着,光点迅速放大,从一开始的细如沙尘,逐渐变成皓日般庞大,光芒亮到让人睁不开眼。
最后,光点继续放大,竟变成一挂绚烂银河,悠悠流转着,里面包藏着无数浩大星辰,将周围空间映照得熠熠生辉,恍若死寂汪洋之中漂浮着的一块孤岛,在无尽的黑暗中显得格外璀璨。
其余零星的光点,此刻也都化作了相似的银河,隔着无比遥远的距离,在同样黑暗的空间中闪烁着珍贵的光芒。
仿佛是无尽黑幕中落下的几点彩墨,寥寥几笔便在黑暗中勾画出光明,在死寂中描绘出生机。
直到此时,杨尘才意识到,自己竟身处于一片浩瀚宇宙中,惊出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座山峰上的古木,树皮中最细微的一个结构,竟是一座浩瀚无垠的宇宙,蕴藏不可计数的星辰,存在茫茫无尽的生命!”
“也就是说,这株古木,是由无数浩瀚宇宙凝聚而成,山峰上的其余物体,也是同样的浩大,一粒沙尘、一片草叶、一条细虫,这些看似渺小之物,皆内藏茫茫宇宙,存在着广袤无垠的空间,孕育着数之不尽的生命!”
“这里真的是‘一粒尘可填海’,并且填的还是浩瀚无垠的星辰大海!”
就在银河即将继续放大,幽深的黑洞与刺目的烈阳即将展露出他们的恢弘壮阔时,杨尘耳旁忽然响起一个苍老的声音,只一瞬他的意识便从中抽离,
视野迅速放大,从银河到宇宙,从宇宙到暗淡方块,从暗淡方块到连绵起伏的山脉,从山脉到凹凸不平的树皮,最终回归到本体,再次看到了古木的全貌。
“小友,此峰之物远超你当前修为所能查探,莫再深究了,沿着我为你准备的道路,走上峰顶吧。”
这个声音苍老而沉稳,似是天地万物在极尽巧合下配合发出,自然而然的便出现在杨尘耳中,与大道共鸣,让他忍不住相信并听从。
杨尘没有再观察山峰上的事物,沿着道路目不转睛的往前走去,最终登上山顶。
那是一片相对平整的区域,绿草如茵,只有一株参天古木立在边缘处,树干粗如虬龙,枝叶材质如玉,表面流光溢彩,有极其神异的古兽栖息其中。
古木下方,一位白须老者盘膝坐在蒲团上,衣着古旧,手中捧着一本翻开的经书,嘴中念念有词,似是在诵经,又像是在阐释大道真理。
老者旁边,一头青牛静立,朴实无华,与寻常青牛没什么两样,但栖息于树冠上的神异古兽,却对其很是忌惮,不敢下树驱赶。
而在老者前方,一个个古朴蒲团整齐排列,每个蒲团上皆端坐着一片神秘的黑影,有人形,也有兽形,甚至有的似山,有的似海。
杨尘看向这些黑影,想要看出他们的样貌,了解他们的来历,但最后发现,自己的视线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掉了,什么都看不出来,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仿佛这些信息从因果的源头便被封锁,无法查探。
这些黑影似乎并不存在于此地,甚至并不存在于这个时间,只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聚集于此处,不可显露真身,否则会扰乱是非因果,颠覆真假虚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