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师傅，我之前认识一位道长，心怀悲天悯人之心，专业劝退一百年，但没有一次成功的。”左洋说道，“说实在的，我很庆幸你不是术士。
而且身为全性妖人，你也没什么大情怀。否则对于我二人，你就不会只是好言相劝了……
你心里应该也清楚，你八成是劝不住我们的。”
能说出这话，倒并非左洋狂妄。柳玉妆他不敢保证，但自己作为一名穿越者，命运权重比例那必然高的离谱。
这要是让王也给自己算上一卦，恐怕他会七窍流血折损半条命。
“年轻人，不要太气盛啊……”面人刘的面色有些凝重。
“不气盛那叫年轻人吗？”
场上一时陷入了震耳欲聋的沉默。
“嘿嘿……”面人刘最终还是笑了。
他迎着夕阳，颇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左洋和柳玉妆，看到了平时在全性小辈脸上从未见过的那一股勇气与朝气。
“深思熟虑也好，一时冲动也罢，最终的路还是由你们自主选择。
既然你们年少轻狂，不自量力，那么试图享受选择带来的成就时，也必须准备好承担与之相伴的后果。”
左洋站起身来，对着面人刘抱了一拳，“刘师傅如此苦口婆心，我二人承情了。玉妆，我们走吧……”
就在二人即将踏出面人刘的院子时，后者再次开口了，“且慢！
丫头，老夫听说最近在樱岛不良异人榜上，出现了一位湘西女侠……”
柳玉妆转过头，面色逐渐变得有些阴沉，“不错，正是本姑娘。
怎么，你们全性门人都很关心这份榜单吗？抗战爆发以来，全性里究竟出了多少汉奸？”
面人刘的眼睛缓缓眯起，形成一道充满压迫感的窄缝，“我们全性门人虽然混，但在民族大义之前，多数人还是懂些分寸的。
你要说个别的民族败类，难道正派就没有吗？
这个兵荒马乱的时代，且不说匡扶大义这么高的要求了，你觉得有几个人能做到独善其身？”
柳玉妆转头折返回去，面色不悦地看着刘师傅，“面人刘，你为何会突然提起此事？你究竟想说什么？”
“告诉你俩也无妨，而且你俩要是依然决定自寻死路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再阻拦了。”面人刘说道——
“你们以为藏岭乡就只是几个不自量力的全性门人占山为王吗？幼稚！
明陀兰所牵扯的利益之深，超乎了你们的想象，据传在这幕后还有樱岛的力量渗透！”
左洋与柳玉妆闻言，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眸子里看到了不一样的光彩。
“哼哼，明白了吗？现在的藏岭乡就是个炸药包。
但凡有人心存侥幸，妄图接近明陀兰的秘密，那结果只能是被神秘的力量炸得灰飞烟灭！”
只不过左洋此刻脑海中却不由自主浮现出一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炸药包？经验包罢了……
也得亏面人刘给他们提前敲响了警钟，此行也算是有备无患了。
“果然啊，全性有一部分人跟樱岛存在纠缠不清的关系……”
柳玉妆想起了与左洋相遇的那一夜，自己遭遇的全性汉奸和樱岛小队埋伏，以及那种混合了明陀兰粉画出的符箓。
而左洋内心也不得不接受这个可悲的现实。要知道，在原著当中三年后的绵山之战，全性可是有许多门人协助唐门参与了抗战啊！
“哼，这混乱的世道，就凭那群无头苍蝇，有几个能懂所谓的大是大非？”
面人刘漫不经心地说道，竟然也不替门人择了，而是大大方方地承认全性成员与樱岛有勾结。
对了！
就在面人刘说出这句话的瞬间，一道惊雷般的闪电裹挟着锐利光芒，径直劈开左洋脑海中的混沌。
“刘师傅，你……听说过无根生吗？”
面人刘愣了一下，摇摇头，“他也是全性门人？估计是新人吧！局势越乱，全性就越热闹，历史经验早已验证了这个结果。”
左洋的眉头微微皱起，这一年，无根生在哪呢？好像原著并未提及啊……
可以确定的是，他如今还没有成为全性代掌门，不然面人刘应该知道的。
“那现在全性的掌门是谁？”左洋决定刨根问底。
“掌门？开什么玩笑……
自黑衣宰相姚广孝至今，已经空缺了五百多年的位子，是那么好坐的？”
而且别说掌门了，即便想做代掌门，都要先得到全性最有资历的那些元老级人物认可，才能顺利上位，拥有了发号施令权，带领大伙儿找乐子。
但若是结果不能让大伙儿满意，也往往会因为对赌誓言存在，死的极惨……”
面人刘一边说着，一边仿佛陷入了对历史的深深追忆之中，发出阵阵感叹。
“黑衣宰相死后的大明朝，全性陷入了一段长时间的癫狂混乱。其中就有几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代掌门搞事情，想要重新带领全性达到姚广孝时代的辉煌。
这里面最有名的当属天启年间王恭厂大爆炸，只不过那次做的过火，伤及平民太多，还给了魏貂寺打压政敌祸乱朝政的借口，大明国运至少减了一甲子！
那次也引得龙虎山天师与武当掌教联手，亲自下山荡魔，全性损失惨重，一蹶不振……”
面人刘感慨道，随后脸上也是浮起一股自豪感，“所以说，大多数时候，全性压根就不需要掌门——
自杨朱时代至今两千多年，瞧瞧其他所谓名门正派，如过江之鲫，你方唱罢我登场，唯独我们全性一直人丁兴旺……”
左洋闻言，也是陷入了沉思当中，“道自虚无生一炁，便从一炁产阴阳。不管什么时代，只要有阳，就总得有阴……
所以说啊，你们全性就是阶级矛盾不可调和的产物，归根结底，其实全性才是异人界最合理的存在……”
“哟，此话在理！我很欣赏你小子。”面人刘拍了拍手，笑道，“左洋小友，如果你这次能活着从藏岭乡回来，我传授你捏面人的手艺如何？”
听到这话，左洋差点没把嘴里的茶水喷出去——
艺多不压身的道理他虽然懂，但也要看是谁的艺啊？！
李慕玄的前车之鉴还深深铭刻在老左心里，让他常年无法忘怀呢，自己这位义子要是也跟着全性学手艺，那么后世谣传老左是被气死的，倒真不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