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抉择

足足躺了一个时辰，林峰才从昏迷中苏醒。

“嘶～”

失去意识时尚无感觉，醒来后，林峰仅仅是呼吸用力了一点，身体各处便传来了一阵阵钻心的疼痛。

不过他适应得很快。

稍稍缓了几息，便已无视。

经历了二十多次烈火焚身的折磨，这种程度疼痛对他来说只是小儿科。

又缓了两刻钟，林峰勉强恢复行动之力。

他双手撑地，艰难坐起，挪到不远处的齐昊身旁。

伸手探了一下对方的脉搏，确认这位数次将他逼入绝境的黑莲香主死透。

林峰这才长长舒了口气。

接着，他摇摇晃晃起身，小步来到了药库西侧的货架前。

打开货架上的一个个木盒，取出里面各式各样的药材，林峰懒得管它们的具体效用，抓起就往自己嘴里塞。

与齐昊的战斗，可谓他穿越以来，最为凶险的一战！

多次险死还生，最后不仅身受重创，体力同样被耗得一干二净。

现在又累又饿的他，急需食物补充体能。

“真特么难吃。”林峰囫囵吞咽，不想让药材的味道在自己口中过多停留。

这些百年份药材难吃归难吃，蕴含的营养和能量却十分丰富。

不多时，一缕缕暖流自胃部涌向四肢百骸，滋润、补给着身体各处的细胞。

有了这些药材提供的能量和营养，林峰陷入沉寂的自愈能力当即复苏。

身体各处伤势的愈合速度，加快了不止一筹。

半个时辰不到，林峰身体各处的青肿便消失殆尽。

撕裂，崩断的肌肉、筋膜亦在迅速修复，恐怕要不了半天，便能痊愈。

唯有断裂的骨骼愈合较慢，特别是粉碎性骨折的右臂。

好在碎裂的骨头无需外力矫正，会自己复归原位。

勉强恢复自保之力，林峰停止打坐调息，起身来到齐昊身旁，熟练摸尸。

粗略扫了一遍战利品，林峰动作不停，扒下齐昊身上脏兮兮的外衣。

扯断双袖做了个简易吊带，将粉碎性骨折的右臂挂在脖颈上。

再把剩余的布料当作布兜，将战利品统统装了进去。

随后，他再次来到药架前。

药架上的药材已被他消耗大半，仅剩下五个木盒没被打开。

林峰将五个木盒打包，接着仔细搜寻起了药库。

捣药的药臼、紫砂制成的茶壶、泡有毒虫的酒坛……

尽是些无用杂物。

唯一令林峰多看了两眼的，是角落那柄煞气逼人的杀猪刀。

杀猪刀刀刃被打磨得锋芒逼人，但刀背和握把却布满着暗红锈痕。

联想到另外几个隔间中，堆积如山的干尸，以及干尸脖颈处拇指宽的豁口。

林峰大概明白了这柄杀猪刀的用途。

微微一叹，林峰拾起杀‘猪’刀，走出药库。

直奔暗道尽头的洞窟。

洞窟深处，血池中的血液近乎干涸。

只剩厚厚一层暗红淤血，时不时泛起朵朵气泡，‘咕噜’、‘咕噜’地破裂，仿佛是冤魂在低吟。

矗立在血池中央的黑莲愈发妖异。

茎秆散发着幽光，爬满了蛛网般的血色纹路。

这些纹路如同活物一般，不断地蠕动、汲取血池精华，供养顶端含苞待放的黝黑花朵。

随着林峰的到来，血池淤血开始剧烈翻滚、涌动，如同沸腾的开水。

血池淤血剩余的精华和水分，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流逝。

并非蒸发，而是被尽数被血池中央的黝黑根须汲取。

霎时间，一股难以言表的香味充斥整座洞窟。

‘咕噜～’

嗅到香气，林峰唇齿生津，不自觉地咽了口唾沫，死死盯住了这股异香的源头。

玄幽圣莲！

林峰虽不知这株灵药的具体效用，但从先前黑莲香主表现出的重视程度，便可知道。

这朵妖莲必是极为珍贵的天材地宝。

以至于对方不惜屠杀整个黑水村的青壮、孩童，倾家荡产购买各种宝药，用以培育这朵妖莲。

更何况，自从接触到妖莲散发的异香，他身体每个细胞都本能的发出了最强烈的渴望，迫不及待将其吞噬、消化。

不提玄幽圣莲的具体效用，仅是其蕴含的生命源能。

恐怕都能令林峰的能力全部进化一次。

似乎是感应到了林峰目光中的灼热，黑莲的花瓣缓缓展开，飘散出的异香愈发浓郁。

‘吞了它，赶紧吞了它！’

‘吞了它，必能实力大增，报仇雪恨！’

“吞了它，进化……”

仿佛心底不断有声音在催促，林峰脚步不知不觉地迈动。

踏入干涸、凝固的血池，来到徐徐绽放的黑莲近前。

黑莲微微摇曳，花瓣闪烁着淡淡幽光，仿佛搔首弄姿的妓女，引诱着有‘缘’人上门。

眼看即将得手。

骤然间。

璀璨白光乍现，如同破晓晨曦。

将成熟在即的黑莲连花带茎一分为二！

下一瞬，分为两半的黑莲缓缓倾倒。

花、茎、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衰败，异香亦随之消散。

凝视着暗红地面上的妖莲残骸，林峰心有不舍，却没有丝毫后悔。

大丈夫，有所为而有所不为！

玄幽黑莲固然珍贵，却是以数百条人命换来的。

以平民百姓的血肉为养分，增强自身之事。

林峰不愿，更不屑为之。

哪怕这数百条人命与他无关，全是黑莲香主造的孽。

或许有人可以故作不知，甚至以‘我帮受害者报仇了’自我安慰，心安理得享用这朵黑莲。

但某些底线一旦被突破，就再也无法恢复。

习惯成自然后。

他是不是可以眼睁睁看着、甚至主动引诱黑莲教血祭，待对方大功告成之际，再出面收割。

不仅能将责任撇得一干二净，名正言顺享用战利品，甚至还可以获得‘为民除害’的美名。

名利双收。

这种事骗得过大多数外人，但永远骗不过自己的内心。

为了变强，不断打破自己的底线，或许可得一时之利。

但长此以往，必会失去初心，迷失自我。

道阻且长。

武道不止一朝一夕，更在万古千年！

先前一刀，林峰斩破的不止眼前黑莲，更有心中妄念。

左臂一甩，杀猪刀飞射而出。

钉在黑莲残骸中间，颤动嗡鸣不休。

林峰转身迈步，背影沉稳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