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驸马定,抚赏

永宁公主有些羞于出口,便走到案前,提笔写了个名字。

好像这样也挺羞人,永宁又将纸折叠了几下,才走到皇兄跟前,双手呈上。

“皇兄,就是他吧!”永宁不敢看皇兄促狭调侃的眼神,微垂着头撒娇道:“我走了您才能看哈!”

朱翊钧哈哈笑了起来,说道:“皇兄不看,给张鲸,让他去给母后报喜。”

“嗯,这亲事也得抓紧操办。”朱翊钧看向张鲸,吩咐道:“给礼部下旨,公主出嫁事宜,务必要尽心尽快办好。”

张鲸脸上满是谄媚的笑,躬身道:“奴婢遵旨。”

公主满意,皇帝高兴,这头一件差使就办得漂亮。

好啊,杂家只要让万岁龙颜大悦,冯保哪还有复起之望?

再想想冯保风光之时,文官武将都要恭恭敬敬,张居正也客客气气。

如今呢,归家闲住,与圈禁无异。

可谓是门前冷落车马稀,尽显世态炎凉。

而且,这还没完。

如果只是闭门自省,皇帝不会让锦衣卫严加看管,不准财物流出。

“万岁正缺钱呢,岂能放过冯保这块大肥肉?”

张鲸知道冯保十有八九是完蛋了,万岁不过在等时机。

若是没有那巨额家财,皇帝说不定能放他一马。

毕竟,冯保是皇帝从小时就陪在左右,关系甚是亲近。

“何苦来哉,辛辛苦苦地敛财,最后啥也捞不着,为他人作嫁衣裳。”

“现在可好,自己受惩不说,还连累了弟弟侄子。”

张鲸暗自警醒,可别落得和冯保一样的下场。

钱财不过是身外之物,再多也比不上圣眷长存。

如果遭到皇帝厌弃,家财顷刻而空,连善终都不可得。

张鲸也知道有的是宦官想往上爬,踩着他或许更方便。

东厂督公张宏比他资格老,万岁最近对陈矩和田义也甚是赞赏。

就像冯保,离了他,波澜不惊,至少宫中很平静。

朱翊钧与妹妹又说笑闲聊了一会儿,永宁告退,殿内又安静下来。

张鲸赶忙打开叠着的纸,谄笑着禀奏道:“皇爷,公主殿下选的是李侯良。”

朱翊钧点了点头,并不意外。

看起来文质彬彬,稍显文弱,或许就是那个时候女子心中憧憬的如意郎君吧!

“报与太后吧!”朱翊钧挥了挥手,感觉轻松不少。

只要不是短命鬼,皇家公主的幸福也就那样,反正不会受气。

敢家暴的驸马史上少见,就李侯良那个样子,更不像脾气暴躁的。

而且,公主住在公主府,什么公公婆婆、七大姑八大姨,也接触不到。

这既是皇家的体面,也是给驸马家人的优待。

否则,公公婆婆见了儿媳还要施礼跪拜,实在是难堪,也有违孝道。

张鲸领命而去,在殿外正看到陈矩抱着一撂文卷匆匆而来。

陈矩恭敬地施礼,张鲸也含笑颌首,擦肩而过。

“这小子,最近挺勤快,也很得宠啊!”

张鲸的脸色沉了下来,感觉到了竞争带来的威胁。

朱翊钧确实对陈矩和田义挺赞赏,也不再专宠某一个两个的宦官。

竞争机制很好嘛,卷起来才能优胜劣汰,才能让人有危机感,不敢懈怠。

张宏、张鲸,还有陈矩和田义,以及其他的宦官内监。

朱翊钧是能用则用,让人才流动在皇家内部就开始。

卷起来,卷起来呀!

不管内廷外廷,都该如此。连朕都这么殚精竭虑,你们怎么敢不努力?

看着陈矩抱来的辽东资料,朱翊钧打起精神,又开始了勤勉工作。

李成梁和李如松已经到了京师,不日即将召见。

朱翊钧要恶补一番,以便召对时言之有物,起码不能令人小瞧。

至于战略方面的改变,现在他还不好确定。

陈矩已经分门别类地归纳好,便先介绍现在的大敌——左翼蒙古诸部。

漠南蒙古与大明接壤,也一直与大明为敌。

右翼蒙古以俺答汗为首,自封贡后,领着大明的抚赏,开着马市,活得挺滋润,基本上能够保持与大明的和平状态。

左翼蒙古以察哈尔部为尊,现在的图们汗是后来的林丹汗,又名虎墩兔子的爷爷。

明廷对漠南蒙古实施的是分化瓦解之策,便给予了不同的待遇。

左翼蒙古诸部,又被称为土蛮部,便经常犯边,要求抚赏和互市。

说白了,就是要争取平等的待遇,通过抚赏和互市,把日子过得好一点。

“蒙古有战马耕牛等畜产,大明有粮食、布匹、绸缎等商品,公平交易,互取所需,似乎并不需要兵戎相见。”

朱翊钧不知道大明区别对待的分化瓦解之策,到底有多大的作用。

反正,他倒是觉得暂时与蒙古诸部停战,专心对付女真人,更加有利。

“这也算是穿越者的思维吧,按照实力,现在分崩离析的女真人,威胁不大。蒙古诸部才是大敌,需要全力应对。”

朱翊钧思索着,随口问道:“对右翼蒙古的抚赏是多少?”

陈矩想都没想,便躬身答道:“启奏万岁,抚赏并无定额,时多时少。此为奴婢整理的蓟镇在万历年间的抚赏记录。”

所谓的抚赏,一般分为两部分。

除了每年固定的几千两银子外,还包括大明向鞑虏买牛马等畜产时,需再给予一些额外的费用。

说是鼓励奖赏来交易的蒙古人也好,归为牛马税也罢,反正就是“加钱”。

比如大同得胜堡,某某年官市买了马匹一千三百多匹,私市又交易牛马骡驴羊六千。

这些总共花费了两万多两银子,还要再加上抚赏银九百多两。

以蓟镇为例,万历元年发太仆寺马价银七千两备加添抚赏支用;

万历二年是五千六百两;万历四年是七千两;

万历五年是七千,万历九年则是二万七千六百两。

抚赏费不少,但相比于连年战乱导致的军费激增,人财大量被掳掠,明朝还是少输当赢。

朱翊钧摸着下巴,脑筋急速运转起来。

虽然抚赏和马市赢得了部分边境的和平,但弊端也很大。

抚赏银越来越多,会成为大明财政的负担;

边关守军在和平环境下,也会衰弱腐朽,战力下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