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大乾行刑者,我做不得?

“哈?!”

两人瞪大了眼睛,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诚然,而今这局势恐怕是随便来个人都知道会亡的地步,陈言又怎么可能是真瞎子。

甚至在前一世的史书上随便翻翻就能得到这样的答案,甚至“星星之火”都已经烧到了嘴边……

但他想到了自己身上那【羿射九日】的词条。

【羿射九日】:除害九人,得气一缕。

【除害】是因,【得气】是果。

这描述简洁明了,却也写得清清楚楚……

除害,除的是大乾之害!

得气,得的是武者气血!

当时说是选择,其实没得选。

但而今,陈言已经不止一次地注意到了那致命的隐患……

大乾!

可现在是个人都能看清楚大乾气数已尽,他却也不得不考虑……

若是大乾亡了,他该如何?

这大乾靠不住,这世道同样靠不住。

从初初穿越过来便一直活在生死之际,那个二十多岁喜好做白日梦的大学生早就已经死了。

死在了他那官差朝他挥刀的那一刻,死在了雨夜九杀的是那一刻!

接下来的天注定要变,怎么变却还不是个定数。

陈言深知,在这狗日的世道里,除了仰仗手中的箭,他别无选择……

现在回到书生问的那个问题上来。

如他们所问,如若真要为这大乾选出一个行刑者的话……

他选自己!

管他什么蛮子,随他什么高官……

杀尽便是了!

但如今,他只是一个刚入营帐籍籍无名的武卒。

这话还说不得。

而现在,两人正争得上头,忽而将他拉过来做判官。

陈言深知无论他说什么这场争执都必然还会继续,毕竟这两人的立场可不是嘴上说说。

一个是正儿八经的大盛余孽,一个是随时做好叛投蛮子的魔怔人。

他靠向任何一边都必然会引起另一边的不满。

而若是他说农民,这场争执将会愈演愈烈……

既然如此,不如便打个哈哈混过去。

毕竟他是来打招呼问路的,不是第一天来就站队的。

果不其然,场面一下子便静了下来,除却两人看他的目光多少有些怪异之外……

“哈哈哈哈!”

陈言哈哈大笑,一把揽过书生的肩头。

“两位小友当真看得起我这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书生再一次心中大骇。

他刚刚抓这老头子没抓动便丢了面子在先,此刻其实不想动。

但那枯柴一般的手臂……

却仿佛一座小山将他拢过来!

始料未及之下,竟将他都拉了个趔趄。

你管这叫行将就木的糟老头子?!

但陈言却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继续开口。

“我不过是一介匹夫,眼里哪有什么天下大势?”

“而今到这来也不过是得徐旗官赏识,将我收入帐下。”

“而今他还得练兵,便让我来寻一个叫做……”

说到这里的时候他语气顿了一下,而后有些讪讪地从袖子里抖出那一份枪法的图册。

“老朽毕竟上了年纪,忘性大。”

“徐旗官生怕我忘性大,便给我写下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将图册翻过来,只见背面空白处龙飞凤舞写下了两个大字……

“苟适!”

从他展露出那两个大字的时候许新便像是想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此刻他读出来……

许新便再也忍不住了,直接憋不住笑出声来。

陈言不解,“请问两位,我该何处去寻这苟适……”

只是话还没能说完,便瞧见许新一把将图册夺了过去,而后一本正经的端详了半晌。

“确实是徐老大的笔迹,但这名字……”

“不认识……”

他缓缓摇头,而后转头去看向书生。

“你认识吗?”

“嗯?”

“说话,狗屎?”

陈言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去便瞧见了书生那一张阴沉脸。

“那个字念……”

“荀!”

“荀适!”

他几乎是吼着出的声。

陈言有些木然。

他严重怀疑,这是徐正豪刻意为之……

“嗯,知道了,狗屎。”

许新在直接笑和待会笑之间,选择了补一刀再笑。

补完这一刀,此前所有的争执都再也没了踪影,直接捧腹大笑。

可是这笑声并没有持续很久,他很快便重新抓到了重点。

“你说,你入了武卒……”

他笑声渐渐收敛,看着手里那本几乎代表了武卒身份的枪法陷入沉思。

“老丈,今年贵庚?”

他比荀适年纪要小上一轮左右,看起来也就二十出头的样貌。

而陈言不卑不亢,拱手道。

“陈言,今年八十有四。”

“嘶!”

许新倒吸一口凉气,“我太爷也差不多才这个年纪吧?”

他不想信,却又有徐旗官的笔迹在,不得不信。

荀适想起刚刚那小山一般,绝非一般武卒能有的气力,又看了一眼面前骨瘦如柴的糟老头子……

一直到现在,他还是很难将两者联系起来。

“我倒是听说……”

忽而,许新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

“前几天有个狠人老头,交不出粮税雨夜杀进县衙宰了十个官差……”

说到这里荀适也回过神来盯着陈言。

这事许新也和他说过。

许新这小子平日里天天惦记着革命军风起,故而除了革命军什么杂七杂八的消息都能打听到一些。

甚至他们俩今日的争执,便是围绕着是这狠人到底是革命军还是蛮族来煽风点火的刺客展开的。

至于真是一个交不出粮税的老头……

傻子才信。

“是我。”陈言如实回答。

虽然这其中当然有传错的地方,但也没太过离谱。

许新本就是个不安分的半大小子,这么一听直接坐不住了,抓起陈言胳膊上松弛的皮肤就要试试真假。

却被荀适直接连人带脸一齐按到了石桌上。

“这好不容易有了新人……”

“老人?”

他想说别吓着人家,可是这称呼却怎么都用不对。

最后却也不纠结,摆摆手随意道。

“我叫荀适,三十三岁,他叫许新,刚二十岁。”

“在徐老大帐下,最大的好处就是只要你能干,什么狗屁倒灶的规矩都是摆设。”

“既然徐老大收你,那必然是有他的道理的,这一点我们日后再说。”

“现在我先带你熟悉一下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