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白帝城的碎片

“叫船长，现在我的身份是摩尼亚赫号的船长，不是你的代课教授。”

曼斯吐出一口雪茄烟，“各人不要离开自己的位置。”

“既然只有我一个已婚男人，那我去看一下我们亲爱的宝宝。”

“塞尔玛，注意他们两个人的生命信号，有任何一点异样，立刻收线！”

婴儿的哭闹声依旧不断传来，他也没有办法，只能亲自出手。

“明白！”

拉丁女孩塞尔玛立刻回答。

“船长，收到长江航道海事局的信号......他们建议我们弃船。”

三副摘下耳机提醒。

“回复他们说我们的船吃水很深，船身目前还稳定，可以坚持过暴雨，船上有几个病人，不宜弃船。”

曼斯眉头微皱。

他的余光瞥到路明非的身影，轻笑道：

“这可是摩尼亚赫号，它不是什么拖船，它是一艘军舰，12级风暴对它都不是问题！”

三副他们对摩尼亚赫号都十分了解，曼斯是专门对路明非说的。

不过看到路明非没有丝毫的慌张，他内心对路明非的评价再度提升。

随后，曼斯去往后舱。

前舱里很安静，每个人都在卡塞尔学院经过严格训练，盯着自己的屏幕，操作迅疾无声。

耳机里回荡着两个纠缠在一起的心跳声。

塞尔玛的心跳监控窗口里，一起一落的绿色光点表示那两颗年轻强健的心脏还在正常跳动。

正是叶胜和酒德亚纪两人的心电信号。

十分钟前。

路明非目送叶胜和酒德亚纪穿着潜水服从摩尼亚赫号上跳入江中。

他挺佩服叶胜两人的，跳下去的时候没有一丝的犹豫。

不过想到他们训练了半年，他也释然了。

“学姐，叶胜他们现在下潜到什么位置了？”

看到没人说话，路明非来到塞尔玛身边，轻声问道。

......

在水面五十米以下。

水面50米以下。

射灯在深水之中无法穿透多少距离，只有一条青灰色的光带。

酒德亚纪苗条的身影漂浮在水中，叶胜就在她的旁边，只要伸手就能拉到她。

他们两人之间有一根单独的信号线，紧紧地联系着彼此。

其实路明非想错了一点。

叶胜两人互相喜欢但没在一起，其实不是叶胜的问题，而是规定就禁止。

深潜是相当危险的。

靠氧气瓶和一层纳米材料的潜水衣顶住相当于十几个大气压的水压。

仅靠着一根信号线和人类世界保持着联系，人的心情很容易过度紧张。

如果同伴之间还有感情因素，会导致不可预料的结果。

执行部纪律禁止水下配合的人之间有男女感情。

在学院的历史上，也曾提到过类似的案件。

十年前的格陵兰冰海任务中，也是因为执行专员违反纪律，导致了惨重的损失发生。

没人知道十年前的行动是什么。

不过今天的执行部里没有人参加过那次行动。

可以大致得出结论，十年前那队人都死了。

所以叶胜才不断犹豫。

他们到达水底，狂风暴雨被五十米的水层过滤后抵达这里，只剩下轻柔的水波。

这里因三峡水库蓄水而被淹没。

之前是片山地，石头被水流磨得圆滑，难以落脚。

叶胜从脚蹼中弹出钢爪，轻轻站在岩石上，伸手在底层泥沙里摸索。

他向亚纪亮出摸到的东西，一块有着古老花纹的陶片。

酒德亚纪接过那片陶片检视。

“至少有一千年以上的历史，是蜀文化还没有被中原文化吞没前的东西，有可能是白帝城的遗物。”

“氧气存量不太够了，这是预定位置么？”

“但我看不到所谓白帝城的遗迹。”

她观察四周，但目光所及的地方没有任何可以被称作‘城’的迹象。

“诺玛，我需要用声纳扫描地形。”

叶胜呼叫。

远在美国的中央处理器立刻应答：“明白，声纳扫描准备。”

深绿色等高线勾勒的三维声纳图显示在叶胜和亚纪的头盔屏幕上。

在水中，声波确实远比光有用。

“东北和东南都是山，露出水面的是白帝山，水下的是赤甲山，形成一个‘门’的结构，对面是原来的草堂河，经过一片谷地。”

“按照中国的风水学，这里是山龙和水龙交汇的地方，聚集了阴阳之气，是建城的好地方。”

“白帝城的遗址可能就在这里，但我们得找到入口。”

叶胜看着下方的江底面貌，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就算有入口，千年下来也已经被浮土覆盖了几米深了。”

亚纪轻笑一声，“所以，节省时间，还是麻烦一下你吧。”

说完，她十分熟练的游到叶胜的背后。

脚蹼中弹出钢爪，紧紧抠住岩石，双手从后而前环抱叶胜的腰。

这是他们训练出来的默契。

叶胜驱动‘蛇’时像婴儿般脆弱，可能被水流带走，也可能被信号线缠住而引发生命危险。

所以每一次酒德亚纪都会这样抱住他。

叶胜闭上了眼睛，‘灵视’中，躁动不安的蛇在他的脑海中纠缠，鳞片泛着冷硬的青光。

他的身体微微一颤。

【言灵·真空之蛇】

思维深处的蛇群解放，蛇沿着叶胜的四肢百骸流动，最后汹涌而出，消失在水域中。

同时。

上方摩尼亚赫号监控到了强大的生物电流，在水下的某一点爆发出来。

‘真空之蛇’是叶胜的言灵。

平时它们栖息在叶胜的思维深处休眠，唯有叶胜能唤醒它们。

如成千上万的斥候，为叶胜探索周围的情形。

在科学的解释里，‘真空之蛇’是一种生物电流，而在龙类的理解中，它们是被叶胜降服的奴仆。

优良的导体中，‘真空之蛇’会强大很多倍。

此刻水库庞大的水体大大强化了这种能力，五公里半径的‘领域’都在叶胜的监视之下。

而叶胜的意识随着‘真空之蛇’进入水底的每个缝隙。

探查里面的情况了。

酒德亚纪感觉到叶胜的身体在变冷。

通过面罩，她能看到叶胜的脸呈现死灰色，只有那双令人不安的淡金色瞳孔闪亮。

酒德亚纪加力搂住了叶胜，试图让他感受自己的体温。

虽然叶胜是组长，但此时的叶胜需要她的保护！

......

摩尼亚赫号中。

婴儿声已经停下，曼斯重新回到驾驶室前舱。

“船长，长江航道海事局通知我们可能会有强度五级的水下地震！”

三副大声说，“他们坚持要向我们派出救援直升机，可能他们意识到这里有什么不对。”

曼斯盯着叶胜的心跳检测，“再拖延点时间，地震真是坏消息。”

“我有种感觉......我们已经逼近了......很近。”

路明非听到了他的喃喃自语。

其实他内心十分好奇，但他没有直接开口问，而是静静看着。

按照之前的约定，任务开始之后，如果没有曼斯的开口，他只能静静站在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