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身不由己

“祁狞,海城山林宗如今已是强弩之末,我这次派你前去就是要和他们好好地谈谈合作;事成之后,你就是海城正源宗分宗的宗主。”正源宗宗主万启良一边给祁狞沏茶,一边说。

“多谢宗主栽培,只是万绩长老能同意吗?”祁狞知道宗门的实际掌权人依然是万绩,所以只有万绩亲口同意,他才敢放心的接下任务。

万启良说:“老爷子那边你不用管,我已经跟他商量过了。”

两人的谈话虽然表面和谐,实际都心怀鬼胎。

见祁狞没有回答,万启良说:“怎么,你怕我说了不算?”

这句话可把祁狞吓了个半死,但是还得强装镇定地说:“那没有,我刚才是觉得您给我这么好的差事,该怎么好好回报您呢。”

“油嘴滑舌,管理好海城的分宗,就是对我最大的回报。”

祁狞又喝了一口茶,说:“宗主,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万启良轻点了几下头,等祁狞走后又露出了阴险狡诈的眼神,似乎还藏着更大的谋略。

后来祁狞霸占了山林宗,又大张旗鼓的改名为“海城正源宗”,表面上和海城政府长期友好合作,暗地里又背着政府做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林晓纳本想用自己的命换山林宗其余所有人的命,但是祁狞并不同意,他虽然猜不透林晓纳的心思,但他的直觉告诉他林晓纳一定还藏了什么手段。

好在当时万启良及时赶到,对林晓纳说:“我还有一个不需要任何人死的办法,不知道你要不要听。”

林晓纳说:“只要能留给大家一条活路,让我干什么都行!”

万启良弯下腰,贴着林晓纳的耳朵说:“只需要山林宗的人,全部成为正源宗的奴仆就可以了。”

见林晓纳犹豫不决,万启良说:“我只给你这一次机会。”

林晓纳内心经过激烈的挣扎后最终还是同意了,他带领着山林宗弟子和正源宗签订主仆契约。

但是就算这样也没有保住所有人的性命,有的弟子因誓死不愿做奴仆而选择自尽,为此他痛心不已,但也无能为力。

他甚至还被海城的百姓疯狂唾弃,背上了“山林宗之耻辱”的骂名。

起初他很痛苦,但后来的他明白要想复仇就要卧薪尝胆的道理,所以逐渐伪装起来,让周围的所有人都慢慢的认为他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

当时的祁狞还质问万启良说:“宗主,山林宗群人只会浪费我们的资源,而且随时都有可能造反,为什么还要留着他们?”

“昨天收到你的来信,看你在信里大放厥词,说什么三年内就可以架空海城政府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连忙赶了过来,你这个人啊,平时很聪明,就是太好大喜功,容易骄傲自满,一做出点什么成绩就把尾巴翘上天了。”

“宗主,我实在没听明白。”

万启良白了他一眼,说:“你想啊,正源宗的名声这些年一直不太好,这时候你把山林宗的人全杀了,岂不是更加败坏名声,更不利于管理海城啊,留着他们给我们做奴仆难道就不能提高我们的实力了吗?”

祁狞一下子就明白了,阿谀奉承的说:“原来您是想把舆论转移到林晓纳的身上,让我们自己从中获利,宗主英明啊!”

万启良说:“好好干、好好学,别整天扯那些没用的;还有,林晓纳那边的人虽然已经被刻上了奴仆符文也还是要好好盯着,明白了吗?”

“明白了,明白了;宗主,您慢走。”

后来祁狞虽然杀不了林晓纳等山林宗的人,但也经常给他们“穿小鞋”,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小事都第一个怀疑林晓纳,但是就是抓不住林晓纳的把柄。

在整个海城,祁狞发现对于正源宗的评价仍然没有太多的好转,仅仅是关于林晓纳的负面评论多了些而已。

于是他便设立了两个杀手机构;一个是莲花堂,主要负责城内巡逻、监督以及暗杀等工作;另一个是梅花堂,主要负责审讯和维护宗门内部治安的工作;两个机构由海城正源宗最优秀的六十名弟子组成,互相配合。

但是两个机构并没有像祁狞想象的那样和谐,反而是相互推诿扯皮,使得办事效率降低。

几天前的一次盗贼入侵事件就将日积月累的问题全部暴露出来了,六十个参星境甚至望桂境的精英居然没抓住两个参星境的小毛贼,实在是惹人耻笑。

祁狞本来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但他没想到的是,远在安城的宗主万启良得知这件事后气的头昏脑胀,说什么也要严惩祁狞。

祁狞被吓得魂不守舍,连夜带着行李就想逃跑,却不幸被抓住,当场就被“处理掉了”。

而万启良却丝毫没有担心海城分宗的事务,反而直接找到了林晓纳。

他对林晓纳说:“祁狞这个人早就已经失去他的价值了,我也很早之前就想除掉他了,为的就是给你铺路,你知道为什么吗?”

林晓纳显然不知道,所以没有说话。

万启良说:“你们都知道我儿子万辰是一个天才,但其实我还有个女儿,叫万晴。”

林晓纳说:“宗主,恕我直言,我实在不敢揣摩您的心思,所以您干脆直说吧。”

“我的女儿命力绵软,不能成为命士,所以我想把她许配给一个可靠的人,前段时间…也算是我在用祁狞考查你吧,我觉得你很不错,至于嫁妆…我把海城正源宗交给你管理,也算是物归原主了;你不用准备彩礼,只需要点个头,我立马挑个好日子给你们办婚礼。”

林晓纳知道自己没有拒绝的权利,所以索性直接接受了。

“感谢宗主的认可,但是我不明白您为什么这么信任我。”

万启良说:“你手臂上的符文其实并不是奴仆符文,只是和其他人的奴仆符文比较像的连命符文,我早就把你和万晴的命连在一起了;但是我还是不放心,毕竟她是我的女儿,我还是要好好把把关的,所以又考察了你一段时间。”

不得不说万启良是真的阴险毒辣,他把自己的女儿和林晓纳连命;这样看来,他既可以保证自己的女儿不被林晓纳杀害,又能以此遏制林晓纳叛变。

退一万步讲,就算林晓纳真的叛变,也必须随时都带着万晴,那么万晴既可以监视林晓纳,实在不行直接自杀,这样林晓纳也会被一起除掉,所以万启良才如此的放心,真可以称之为“丧心病狂”。

九百四十八年八月二七日,婚礼当天,万启良带着自己的妻子肖婉来到海城,金罗宗等正源宗盟宗的宗主也都前来庆贺。

金罗宗宗主金永昌、天煞宗宗主潘廉…一群小宗门的宗主围坐在一起抢着奉承万启良。

也有排不上号的,就来贿赂林晓纳,毕竟也算是万启良的女婿…

当天夜里的婚宴,林晓纳喝了很多酒。

他一碗一碗的往嘴里送酒,像是在通过折磨自己来发泄心中的苦闷。

他的心中压抑了太多的情绪情绪,却唯独没有大婚的喜悦。

即使是喝到连站都站不稳了,他也要极力地保持清醒,因为说不定就有什么人在盯着他。

为了更遥远的未来,即使压力再大,他必须承受当下的困苦。

但又有谁真的在意呢?

人们只知道山林宗的新掌门林晓纳管理不善,为了活命屈辱的成了正源宗的走狗…

他醉倒在地上,回想起前几日自己的弟弟有了心爱的女人,他也把弟弟在做的事猜了个七七八八后,他释怀的笑了。

因为他看到自己的弟弟长大了,成为了一个有目标和理想的人,只凭着这些就已经足够了。

至于他自己,早已无所谓了,他的命运已经不是他自己能掌控的了。

送走所有客人后,他踉跄的回到房间,看到了坐在床上盖着红盖头的万晴。

他一把扯下红盖头,把万晴摁倒在床上,掐住她的脖子愤怒又小声质问她说:“你…你到底是不是万启良派来监视我的?”

万晴没有说话,只是死死的盯着林晓纳,眼角流下了一滴泪水。

林晓纳意识到了自己的冒失,赶紧松开了手,连忙道歉说:“对不起,我…”

“没关系,我知道你也有苦衷。”

林晓纳洗了把脸,坐在离床不远的椅子上清醒了一会儿后,刚想开口说话,就被万晴打断。

“父亲没有让我来监视你,只是让我以后好好伺候你。”

林晓纳说:“你并不想和我结婚,对吧?”

万晴端坐在床上,并没有直接回答林晓纳的问题。

“既然不想,你为什么不拒绝或者是反抗?”

万晴说:“你作为一个命士都没有能力反抗,我一个普通人又怎么敢拒绝呢,我知你是身不由己,我又何尝不是?”

林晓纳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连忙道歉:“对不起,我现在还不太清醒…”

万晴说:“你还是赶紧休息吧。”

万晴搀扶着林晓纳走到床边,林晓纳躺在床上后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中午,林晓纳才朦胧的醒来。

他发现自己的衣服都被换成了睡衣,于是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焦急的下床,去找万晴,发现万晴正在厨房给他做午饭。

万晴看到了他,也猜到了他要问什么,于是说:“昨天晚上什么都没发生,我只是给你换了身衣服,然后擦了擦身体。”

“你…你在哪里睡的?”

“打地铺。”

“谢…谢谢…”

“你先去洗漱吧,饭做好了待会儿叫你。”

不一会儿,万晴做好了午饭。

林晓纳坐在饭桌前,迟迟没有动筷子,万晴见他没动也不敢动。

万晴说:“我没放毒,你死了我也会死…”

林晓纳说:“我没怀疑你下毒,只是在等你先吃,毕竟你辛辛苦苦做了这么多菜…”

万晴轻轻的笑了几下,几下之后就哭了。

“你怎么哭了,我是又说错话了吗?”

“没有,只是我从小到大都活在父亲和弟弟的脸色之下,我以为嫁给你后也要看你的脸色生活,却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尊重我…”

“别哭了,你刚才笑的时候很漂亮的。”

“如果没有连命符,你还会这样尊重我吗?”

林晓纳蹲在万晴身边,说:“你是一个好女孩儿、好妻子,我又有什么理由不尊重呢?”

万晴哭的更厉害了,紧紧抱住林晓纳,哭湿了他的衣服。

平复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心情后,两人才终于坐在一起吃完了这顿午饭。

饭后,林晓纳对万晴说:“你还有别的衣服在这里吗?”

万晴摇了摇头。

“我今天先去宗门应酬一下,明天带你去买几件。”

其实万晴长的很漂亮,只是以前整日待在家里不需要打扮,所以一直不太会打扮自己。

经过打扮的万晴,说是仙女下凡也不为过,把林晓纳迷的神魂颠倒。

此后,两人从被应凑成一对儿的陌生人逐渐变的有了感情。

夫妻二人相处和睦、相敬如宾,林晓纳也把海城正源宗打理的很好。

由于万晴的身子骨弱并且害怕自己生下的孩子也和她自己一样命力绵软遭人冷眼,所以两人一直没有考虑生养子嗣。

虽说小有遗憾,但两人都很知足。

林晓纳也并没有忘记自己本来的使命,这也是他对万晴唯一隐瞒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