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吞噬

夜幕低垂,城市的霓虹在远处闪烁,像一片片破碎的星辰。废弃工厂内,林默站在破碎的钢铁废墟间,胸膛剧烈起伏,汗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溅起细微的灰尘。他的手中还握着那把已经断裂的合金短刀,刀刃上残留着暗紫色的血迹,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腥味。

“结束了。”林默低声喃喃,目光落在面前那具巨大的怪物尸体上。那是一只“心弦怪物”,它的身躯如同一座小山般庞大,皮肤上布满了扭曲的纹路,仿佛无数根血管在皮下蠕动。它的头颅已经被林默斩下,滚落在不远处,空洞的眼眶中依旧残留着一种诡异的光芒。

“林默!你没事吧?”远处传来张磊的呼喊声,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林默抬起头,看到张磊正朝他跑来,手中还握着那台便携式检测仪,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

“我没事。”林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却有些沙哑。他的身体依旧在微微颤抖,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生死搏斗。事实上,这场战斗的确让他几乎耗尽了一切力量。

“数据有些不对劲。”张磊皱着眉头,手中的检测仪发出“滴滴”的警报声,“你的生命体征波动异常,像是被某种能量侵入了体内。”

林默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里隐约传来一股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皮肤下蠕动。他下意识地伸手摸了摸,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凉的皮肤,却感觉不到任何异常。

“可能是战斗后的后遗症吧。”林默低声说道,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张磊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但他的眼神中依旧带着一丝疑虑。他收起检测仪,转身走向那具怪物的尸体,开始仔细检查。

林默站在原地,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那只怪物的头颅上。怪物的眼睛依旧睁着,空洞的瞳孔中仿佛倒映着他的影子。林默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在战斗的最后一刻,怪物的身体突然爆裂,一道黑雾般的东西钻入了他的胸口。

“不可能是真的……”林默低声喃喃,试图说服自己那只是幻觉。但他的胸口却依旧传来那股灼热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体内苏醒。

“林默,你最好过来看看这个。”张磊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林默的思绪。林默抬起头,看到张磊正蹲在那具怪物的尸体旁,手中拿着一块破碎的晶体。

“这是什么?”林默走近几步,目光落在那块晶体上。晶体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暗红色,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裂纹,仿佛随时会碎裂开来。

“这是怪物的核心。”张磊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凝重,“根据之前的资料,这种核心是‘心弦怪物’的力量来源,一旦被破坏,怪物就会彻底死亡。”

林默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那股不安的感觉愈发强烈。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那股灼热感突然变得更加剧烈,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他的体内蠢蠢欲动。

“林默,你的手……”张磊的声音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林默低头看向自己的左手,瞳孔猛然收缩——他的手掌上不知何时浮现出了一道暗红色的纹路,仿佛一条细长的蛇在他的皮肤下蜿蜒。

“这不可能……”林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他的脑海中再次闪过那道黑雾钻入他胸口的画面。他猛地后退一步,试图甩开那道纹路,但那纹路却仿佛已经与他的皮肤融为一体,无法摆脱。

“林默,我们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张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慌乱,他迅速收起那块晶体,转身朝林默走来。

但林默却没有动。他的身体突然变得僵硬,胸口那股灼热感瞬间爆发,仿佛一股炽热的火焰在他的体内燃烧。他的视野开始模糊,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无数只虫子在耳边低语。

“林默!”张磊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仿佛隔着一层厚厚的玻璃。

林默的眼前一黑,身体不受控制地倒下。在意识消失的最后一刻,他仿佛看到自己的左臂上浮现出了无数道暗红色的纹路,如同一条条扭曲的血管,在他的皮肤下蠕动。

黑暗中,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他的脑海中响起:“欢迎回来,我的宿主。”

......

消毒水的气味刺痛鼻腔,林默在混沌中听见液体滴落的声响。他试图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被困在一片猩红的薄膜里——那层膜包裹着他的躯体,像某种生物的胎衣,随着呼吸起伏颤动。耳畔传来断续的电子音,像是心电监测仪的声响,却比往常尖锐许多,仿佛指甲刮擦金属的震颤。

“心跳频率每秒三次,这已经超出人类生理极限了。”林雨的声音隔着玻璃传来,“隔离舱温度调到零下二十度,继续注射镇静剂。”

冰寒渗入皮肤时,林默突然看清了缠绕在左臂的纹路。那些暗红脉络正像活物般游走,在皮下编织出新的图案,形似荆棘缠绕骸骨。他的指尖触碰到隔离舱内壁,金属表面立刻腾起白烟,留下一道焦黑的指痕。

“他醒了!”苏夏的惊呼声带着颤音。

林默转动脖颈,关节发出生锈齿轮般的咔嗒声。透过双层钢化玻璃,他看见张磊正在操作台前飞速敲击键盘,投影光屏上跳动着螺旋状的基因图谱。林雨握紧腰间的脉冲手枪,指节因用力而发白。而苏夏贴在观察窗上,浅金色长发垂落肩头,瞳孔里倒映着他爬满荆棘纹路的脸。

“别怕,我们在想办法。”张磊的声音通过传声器传来,但林默敏锐捕捉到他喉结不自然的滑动——他在说谎。

剧痛在此刻撕裂颅骨。无数画面洪水般涌入:漆黑实验室里悬浮的胚胎,插满导管的婴儿哭嚎,穿着白大褂的身影举起注射器......当针尖刺入襁褓的瞬间,林默发出野兽般的嘶吼。隔离舱的合金锁扣应声崩裂,警报器的红光将整个医疗室染成血海。

“麻醉弹!”林雨厉喝。

苏夏的袖箭擦着他耳畔飞过,却在触及皮肤的刹那熔成铁水。林默嗅到空气中弥漫的甜腥,那是恐惧的味道——他竟能尝到情绪的气味。张磊的麻醉枪终于发射,三枚针剂扎进他肩胛,却像是往火山口倾倒冰水,反而激发出更狂暴的能量。

他的右臂突然异变,骨骼爆响声中延展成三米长的骨刃,表面覆盖着熔岩般的裂纹。当刃锋刺穿防弹玻璃时,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林默看着苏夏因惊愕微张的嘴唇,看着她胸前绽放的血花,听到骨刃贯穿血肉时发出的黏腻声响。

“苏夏!!!”张磊的惨叫与林雨的枪声同时炸响。

脉冲子弹在距离眉心一厘米处悬停,化作齑粉簌簌落下。林默抽回骨刃,少女像折断的蔷薇般跌落。她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折射出万千个自己扭曲的面容——那些面容都在狞笑。

麻醉剂终于起效时,林默正跪在血泊里。他看着自己渐渐恢复人类形态的双手,苏夏的鲜血正从指缝间滴落,在地面绘出诡异的图腾。林雨用枪口抵住他后脑,保险栓拉动的金属摩擦声异常清晰。

“他救过我们十二次。”张磊按住林雨颤抖的手腕。

“现在他杀了苏夏。”林雨的声音像淬毒的冰锥,“或者说,是那东西借用他的身体杀人。”

医疗舱突然陷入死寂。林默的视网膜残留着最后看到的画面:苏夏的医疗手环仍闪着微弱的绿光,但心率曲线已经拉成笔直的细线。防爆门外隐约传来直升机的轰鸣,蓝白相间的特勤局标志在探照灯下忽明忽暗。

“给你三小时。”林雨收起配枪,将一枚银色存储器拍在操作台上,“如果苏夏的心跳归零前找不到解决方案......”她扯开衣领,露出锁骨下方植入的微型起爆器,“我会启动B17区的自毁程序。”

张磊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当隔离舱重新封锁时,他打开全息投影,二十年前的实验日志在虚空中展开。画面定格在某页泛黄的记录上:【胚胎X-09融合实验成功,宿主未出现排异反应,建议进行深度催眠封闭记忆——林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