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有挂逼啊!

丁异看向旁边的褚时谦,说道:“这位是钱塘褚氏的褚君,精通于书法之道,你既然想要向他请教,老夫便成全你这一次!来人,取笔墨纸砚。”

丁家的奴仆,很快就准备好了笔墨纸张。

褚时谦向着丁异、全礼和刘浚之行礼,然后倨傲的看着陈操之,笑着说道:“长者所请,那我今日就破例,权且教你一二,聊博三位一笑。”

很快,奴仆研磨好了墨汁,褚时谦自信上前,拿起来笔,便开始挥挥洒洒的写了起来。

他练习的是《礼器碑》,风格来说,应该是工整匀称,笔法严谨,轻重变化之间透出刚劲……

全礼起身,站在褚时谦的身后,默默看着他写的书法。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

褚时谦自以为风流潇洒,特意选择这有名的诗句求爱佳作来写。

全礼看了一会儿,便心中已经有数。

褚时谦的书法,虽然是写了三十多年,但是气韵技艺上全是笨功夫,一点灵性都没有,属于书法中的下乘之作。

不过,大多数的士族子弟,也全都是这么个水平,勤学苦练者才有几何。

全礼想到这里,忽然想起来,今日与刘浚之聊得甚是投机,但却还没有见识他的书法啊!

堂堂书圣弟子的书法,若是不能一睹为快,岂不是憾事?

“全常侍见笑了!”

褚时谦写完,放下毛笔,向着全礼拱手笑道。

全礼微微颔首,并没有做出评价,而是向着刘浚之问道:“浚之,你来品鉴一下,如何?”

刘浚之虽然坐的稍远,但也是能看的差不多,就褚时谦的那一手书法,若是放在现代社会,大集上摆摊卖对联,是完全足够的,但是,在书法列为六艺的古代来说,也就算是勉强入门而已。

“此番较量,全常侍作裁,浚之就不多嘴了。”刘浚之笑着婉拒道。

全礼随即一想,说道:“不错,也是入品的好字。”

毕竟练了三十多年,再差也是有一定水平的,至于是下下品,全礼自然就不提了。

褚时谦的神情顿时颇为得意,傲然翻着鼻孔,冲着陈操之看去。

此时,陈操之刚刚自己研磨好墨汁。

丁家的奴仆,只给褚时谦研磨墨汁,可不会给他这个寒门子弟干活。

陈操之看了一眼褚时谦的书法,提着自己的笔,又向褚时谦借毛笔一用。

褚时谦不明所以,还借此嘲讽陈操之一番。

刘浚之暗道: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只见陈操之双手各持一支毛笔,开始在纸上左右手同时书写起来。

这一下子,丁异、全礼和褚时谦都是微微一惊。

不过,他们很快又恢复平静。

今日是比试书法,不是比拼杂技,几只手书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书法水平。

褚时谦更是心中得意,觉得这个寒门小子,根本不懂什么书法,想要投机取巧,注定要输给自己。

哪知道,陈操之下笔之后,却是令三人真的大惊无比。

只见陈操之左手楷书,右手行楷,分别写出的书法,却是颇具水平!

“风韵独到,别具雅致,虽然功力尚浅,但凭风骨神韵,可为中上品,胜褚时谦远矣!”全礼看着陈操之的书法,心中暗道。

陈操之还以诗经四言诗为模,做出一首佳作诗。

全礼仔细看了此诗句内容后,顿时连连点点头,向着陈操之询问诗作的名称。

“此诗名为《停云》。”陈操之淡淡说道。

“停云?何人所作?”全礼追问道。

陈操之笑而不答,用‘鸡蛋好吃,没有必要见母鸡’的诙谐答复了全礼。

全礼瞬间大笑,感觉今日实在是妙,竟然一连遇到两个少年俊才。

“风韵灵动,可为……”

全礼说到一半,忽然停住,然后看向刘浚之说道:“浚之,过来同赏佳作也!”

刘浚之笑着提醒道:“全常侍难道忘了,你是裁判,我可不是啊。”

全礼摇摇头,“老夫自然知道,不是让你看书法,而是看看这位小友的诗。”

刘浚之点点头,这才起身上前,看着这一首陶渊明原创、陈操之文抄的《停云》,笑着说道。

“此诗实乃佳作,从未见过也!”刘浚之强忍着笑意说道。

“然也,看来浚之跟我想的一样啊!好诗,好诗,老夫想要带回去品鉴,浚之可否替老夫作简序?”全礼一脸期待的看向刘浚之问道。

此时,旁边的丁异、褚时谦都已经傻眼了。

怎么好好的书法较量,变成了什么‘鸡蛋母鸡’和‘作诗写序’呢?不是说比试书法吗?

“好,那浚之就献丑了。”刘浚之微微一笑,提笔写了一个短序。

所谓短序,其实就是写一下哪一年那一日,谁写了诗,诗名叫什么,何人收藏。

寥寥几行字,刘浚之一气呵成。

全礼看着刘浚之的书法,心中更是惊喜了。

“不愧是书圣弟子,遒劲有力,飘逸灵动,真上品也!”全礼忍不住赞叹道。

刘浚之写的序言,令全礼感觉这一副书法,今日是彻底完美了。

他上前一步,吹干墨汁后,仔仔细细把这一副《停云》书法,卷起来收入怀中。

“丁氏娘子有如此小郎,褚君想娶之大不易也!”

全礼做完一切后,才缓缓的向褚时谦说道。

言罢,全礼便向丁异一拱手致歉,又向刘浚之约改日再相会,便先行告辞离开了。

今日全礼为议婚作伐,现在婚事无望,自然也没有必要多留。

书法较量的胜负结果,便是如此明显。

褚时谦羞愧难当,哪怕他有心想要耍赖皮,一心想要得到那丁氏美娇娘,也已经无可奈何了。

全礼一句‘娶之大不易’彻底把耍赖的路封死了。

如此一来,褚时谦也没有脸再待下去,灰头土脸的向丁异告辞离开。

丁异此时的心情,可谓是复杂至极。

高下既分,侄女的婚事又告吹了,本来应该是记恨陈操之的,但是全礼如此欣赏他,又令丁异不敢再轻视陈操之。

全礼、褚时谦匆匆离去,丁异作为主人自然要相送,刘浚之却是不急着走,安然坐着让丁异自便去忙了。

对于如此迅速的结果,陈操之本人倒是有些惊讶了。

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整个正厅只剩下他和刘浚之两个人来。

“恭喜贤弟夺胜也!”刘浚之笑着说道。

陈操之稍显茫然,“实在想不到,刘兄竟然也来了。”

刘浚之放声一笑,便把今日为何跟全礼、褚时谦一起的经过,对陈操之简单说了一遍。

正在此时,刚刚离开的全礼,忽然急匆匆返回,恰好在门口听到刘浚之和陈操之的谈话。

“妙哉!刘浚之,你竟然与陈小友早就相识?”全礼忍不住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