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合:城市救援所1

孙阳觉得它被鬼上身了,但这个东西放城里诹,邪乎邪乎的,铁定没人信,说了不免落个荒诞,但她现在就住在乡下,乡下人还是很迷信的,要是半信半疑的提一嘴,至少家里阿爷是信的,不过这个事情吧,只要对村里一人说,不出一天,全村人都会知晓此事。

事传开了,只要她在乡野村里走道露面,就一定会有人上前搭讪,说道两句是要的。

村里就是这样,连一直感冒的鸡都逃不过闲言碎语。

那只感冒的鸡已经两三日没进食,此刻正饿突突的躺在地上晒太阳,孙阳爸爸当初养了十几只幼崽,有两只没活大就死了,说来鸡身也是不由己,每回孙阳回老家,孙阳妈妈总要从鸡窝里揪一只脾气最硬的鸡宰杀,尤其那种不听话,喜欢单打独斗,平日就爱窝里横还伙食大的,通常都争先抛鸡头,撒热血。

眼下鸡窝就剩俩鸡相依为命,彼此也不知“明天”和“被炖”哪个先来,单打独鸡打鸣也不利索,这不天冷风寒,还冻出一只病鸡,就在孙阳回家没多久就倒下。

孙阳妈妈骑着家里的小破电驴去附近诊所抓了药,路上叨叨了两句,回来徒手就把岸上焉了吧唧的病鸡扣在手上,随后用满茧的咸菜手撬开鸡啄,动作一气呵成,最后让孙阳把药一粒粒喂给病鸡,再灌了两三趟水,强行把药送进鸡肚。

病鸡像放弃了挣扎,半推半就的扑扇了两下翅膀,毕竟有几日没进食,抵抗懈怠,这时候也只能任人摆布。

事成,孙阳妈妈将鸡安置在邻居拉货的车轱辘底下,三步两回头看上一眼,有木头挡着,病鸡能少些风吹雨淋,弱者总是会格外同情弱者。

这天夜里降温,乡下冬天天黑的早,孙阳惦记着病鸡,想要盛口热饭送去,被躺在摇椅上翘着二郎腿的孙阳妈妈叫住,“笨蛋,鸡晚上看不着东西,白瞎了米饭。”

“那它会不会饿死?”

“放屁——”

好吧,孙阳涨了知识,“原来鸡晚上是看不见东西的?”

自己打下就在乡里长大,小的时候没少驱赶鸡鸭鹅,家禽随心所欲的很,从来不会定点拉屎,田间路边到处都是,偶尔会踩到分不清是鸡鸭鹅的排泄物,有时候鸡喜欢蹦跶到瓦砾上鸣叫,鸭喜欢成群结队在河边嘎嘎游走,大鹅喜欢追逐小孩....。

在娱乐缺乏的村里,有生机的小动物反而讨人喜欢,至于鸡夜里不能吃食,孙阳确是头一回知道。

也许小的时候孙阳妈妈说过,但孙阳忘记了,人活越久,忘记的事就会越多。

“这鸡能不能活过明天?如果明天还活着的话,一定能干两碗米饭吧。”她心想,想着鸡的事,想着前段时间老母亲在城里走丢的事。

孙阳妈妈是个地道文盲,常年围绕田间和家务做活,平日活动范围不过三四公里,想法单一,脑子也不大灵光,周边的人说什么她都信,出外走动很少带手机,又不太能用普通话和人沟通,这种人走丢在一个只呆了几天的城市是很可怕的事。

现在看到她健康的吃饭嚼菜喝汤,就觉得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是呀!家境是清贫了一点,但也可以过的健康快乐。

现在孙阳的内心是幸福的,大有大的幸福,小有小的确幸,小的幸福就是虽然贫穷,但是家人都还算健康,虽然暂时没了工作,那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村里晚上没什么活动,冬天的街道,一般六七点就少有人走动,乡下就是能养成早睡的习惯,整个晚上,孙阳打开床边小台灯,给自己进行了一晚上光合作用,这样即便半夜又有那种错觉,也能减少幽暗恐惧。

果不其然,又是很沉的一觉,梦里孙阳还是有反抗意识的,她扯着嗓子,想出声,但就是不得力,胸前老觉有东西压着,感觉就像被人五花大绑,没有一丝安全感,不同以往,这次持续的时间似乎更长,次日醒来疲惫照旧,看着镜子,好大一对熊猫眼,脸色菜黄暗沉,气色实在是差。

身体变差一定是慢慢变差的,待在身边的人反而不会马上察觉,等孙阳妈妈也觉着孙阳面色差,便加快了杀鸡的步伐,早早磨好了刀,当天就把鸡窝里另一只上蹿下跳的鸡宰了,鸡窝里的鸡都死的不明不白,但它们都是死在同一女人的大刀之下。

天灰麻麻的亮,鸡绝望的睥睨着,那个持刀的女人身上肉不多,骨瘦的很,手和它的鸡爪一样溜黑,每次都喜欢趁鸡少的时候拿鸡,这时候就不分鸡湖盗义,都迫切希望自己是最后那只,呜呜呜这下好了,笼子只剩它一只独鸡,看来它的鸡友逃过一劫,因为这个女人,每次都只抓一只鸡。

鸡生告一段路。

孙阳找了一早上病鸡,发现鸡不在车轱辘底下,就去问了爷爷,爷听说鸡没了,断定昨晚一定有偷鸡贼把鸡顺走了,要死了要死了,该死的贼,就等着鸡瘫了来抓。

小贼出没村里偷鸡摸狗不算个例,但冒着被乱棍打的危险,就为了偷一只病鸡?这贼多半脑子也不灵光,是个笨贼。

晌午终于在水沟边发现鸡影,于是端了一碗还热着的米饭给病鸡,傍晚再去看的时候,已经光盘了,看来病鸡的病有在好转。

爷的嘴巴很大,到了傍晚,路上还有人问孙阳鸡找到了没?她不冷不热的应了两句,每到这个时候孙阳就庆幸,还好她未将怀疑自己被鬼上身这个事说与人道。

主要她也觉得此事荒唐,也许是最近精神压力大?导致夜里睡不安稳,毕竟自己也是受过二十八年社会教育,又是城里待过的,鬼上身这个事情,压根不存在的。

但有个名字是存在的,孙阳最近做了很多梦,但只有一个梦是清晰的,梦很短,但好歹算个故事。

梦里在一座古刹,有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娃娃在寺里欢声雀语的跑着,一转眼,女娃娃长大了,回头从一张稚嫩的脸,换成了一袭素衣的妙龄少女,她穿着极淡的襦裙,也在寺里小跑着,回眸好看极了。

画面再转,一个像和尚的人正用笔墨在纸上徐徐写着离珂二字,他的身边,有七八岁的女娃陪着....

“离珂”这两字是孙阳凭记忆查到的,梦里老者写的并非常规字体,因为画面逗留的时间久,孙阳能差不多的临摹出来,随后结合字体查阅,找到了最像的两个字。

孙阳在梦里还能正常思索,没想到自己还是有点品味和情趣在身上,不然怎么会做梦都梦的如此清新脱俗?这要是把妙龄少女换成白衣少年,简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也算是春闺梦里人了。

次日一早,孙阳就去网上搜了“离珂”这个名字,网上对离珂的解释是离人乘的马匹,她还查到古代有个南国公主也唤离珂,可惜没有存像。

因为历史上南国是个小国,常年在两个大国夹缝间游走,收受两边好处,不是朝秦暮楚,就是左右逢源,后来成了一方俘虏国。

这场战役还挺值得一提,大抵是南国矿产还算富足,其中一方戗国就和南国做起生意,对外就说慕名南国的工匠手艺,给了不少刀币和精美饰品,向南国大量采购武器。

一回生二回熟,南国见有利可图,于是就发展成长期合作伙伴,这样维持了三四年经济往来,后来戗国找了个由头攻打南国,当时的南国穷的只剩下货币和珠宝,这小国安逸惯了,也无心作战,反正打也打不过,干脆直接缴了为数不多的兵器投降。

因为战败,南国长公主离珂被作为质子留在戗国,后面又因为本家不安分,暗地联合外国挑起事端,戗国一气之下,将离珂斩杀,继而暴尸荒野。

史料有提,离珂生前,十分得戗国太子喜爱,不过史料这块并不具体,只知道戗国太子在离珂死后,曾从坟堆里将她刨了出来,就为了见上一眼,以悼哀思,此外,网上无过多赘述。

这样孙阳又想起一个梦,记忆里,倒是有这么一个模糊画面,着红白相称衣裙的女子,横躺在荒野,不知是不是本就一身素白,不过是血流多了,所以染成了红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