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和五年的雪夜,敦煌鸣沙山千佛窟第七层暗阁里,血顺着《连山易》竹简的裂缝渗入二十八宿星图。唐简握着女儿遗爱的手,在漫天箭雨中划完最后一笔星轨。
“记住,慕容部兴起那日...”老迈的太史令喉头滚动着血沫,将青铜星晷按进女童掌心,“参宿四星会化成狼眸...”
窟外传来羯人追兵的铁蹄声,火把的光透过壁画飞天衣袂,在《五星占》残卷上投下狰狞影子。七岁的遗爱看见父亲瞳孔里倒映的星象——北斗第七星瑶光正被血色浸染,而参宿狼首下方,幽州地界腾起刀兵煞气。
“不是仇...”唐简突然攥断龟甲,锋利的边缘割开遗爱指尖。血珠坠入星晷中央的参狼图腾时,整座洞窟突然震颤,北魏太武帝灭佛时封存的八百罗汉塑像竟同时睁开琉璃目。
千里之外的龙城,慕容皝在病榻上惊坐而起。侍药童子看见老燕王胸口狼头刺青正在渗血,那自少年时就跟随他的图腾,此刻獠牙竟咬住心口皮肉。
“拿冰鉴来!”慕容皝嘶吼着撕开中衣,在冰片上以血为墨疾书。当参宿星光穿透云层照在冰鉴上时,那些血字突然游动起来,化作小狼崽子绕着北斗七星奔跑的图案。
更漏指向三更时,慕容皝唤来年仅十四岁的慕容恪。少年亲王铠甲未卸,眉间还凝着辽东战场的冰霜。
“这局棋...要下到黄河结冰...”慕容皝将染血的冰鉴按进儿子掌心,狼头图腾烙铁般灼伤皮肤,“参狼星官睁目那日,去冰缝里找你的...”
话未说完,参宿四星突然大亮。星光穿透穹顶照在慕容皝渐渐冰冷的躯体上,竟在青砖地面投出双狼夺日的影子。一只狼额间有七星排列,另一只眼中嵌着血色星晷。
慕容恪跪地拾起父亲滑落的玉韘时,听见遥远的西方传来石窟坍塌的轰鸣。风里裹着星图燃烧的焦味,和一声幼狼般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