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次他切入的方向是……算命。
尽管林鸣没掌握这门技艺。
但在他看来，算命便是忽悠。
赚钱的关键不在精妙的技法，而在恰到好处的话术。
这刚好是林鸣擅长的东西。
他有扮演在身，能窥破他人心底的情绪。
还能通过肢体动作与言语，精准触及他们的软肋。
这不比什么看相，八字玄学的东西，稳定得多。
只是他在写下龙虎嫡传时有些犹豫。
大乾当朝圣上信奉道学，天下皆知。
而江西龙虎山便是他钦点的大乾国教。
林鸣扯着虎皮当大旗。
自然怕真正的龙虎嫡找他麻烦。
只不过，当他参看了一圈同行的招幌，心头忽然一定。
“天师后裔，老庄传道，三清亲授……”
看着这些一个比一个名声大得招幌，林鸣不禁暗自咋舌。
这吃玄学饭的人，胆子就是大。
什么都敢往招牌上写。
不过看完这些吓人的名头，他却心头一喜。
招幌写得百花齐放。
也说明他们没有组织，没有纪律。
也就意味着，他生意再好也没人会找他麻烦。
插上招幌之后，林鸣依靠在桥墩上，静静观察着周围。
有了昨日的经验教训，也打算主动收集情报。
北姚城里三教九流，盘根错节。
要想在这赚钱，有些东西不得不学。
否则一旦被有心人惦记上，顺藤摸瓜，那可就得不偿失。
时光如白驹过隙，半天的时间一霎而过。
玄学和医术不同，生意收成全凭口碑与运气。
林鸣初来乍到，人生地不熟，自然没什么生意。
但这半天虽然没有铜子入账，但其他收获却有了一些。
听着同行们的生意，他学到了些许算命的套路。
看着平波桥上的人来人往。
林鸣也窥见了一丝市井的脉络。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北姚城里的潜规则，大多围绕着钱展开。
就如同医馆不许人治病，柴帮不让人上山一般。
这城南能赚钱的行当，很多也被各个龙头把控。
闻香楼的龟公引着性急的嫖客，在阴暗的小巷里流窜。
宝利阁日进斗金的招牌，挂在每条大街最显眼的位置。
这些行业龙头就像一根根柔韧的蛛丝。
相互勾连组合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蛛网。
将北姚城里流动的钱财，牢牢锁在其中。
林鸣仰望着这层蛛网，眼神来回扫过。
聚焦在了其中最细的一根。
这根蛛丝盘踞在运河两岸。
向外虽扩张至沿海区域，但因倭寇未绝，难以触及海上航道。
向内虽有运河便利，但却被内地诸城层层设卡。
这根蛛丝代表的正是……漕帮。
林鸣看着城南沿河的各个码头，眼神微微眯起。
漕帮下的狠手也不比巡检司轻。
不过就在林鸣思考，该如何在蛛网间隙中求财生存时。
一个熟悉的身影，忽然大大咧咧坐到摊前。
“神医！你害我找的好苦啊！”
看着来人的模样，林鸣不禁有些面色古怪。
这人正是他昨日接待的第一位患者。
那个肾虚爱嫖的有钱书生。
不知为何，他今日已经换了一副装束与气质。
对方还是一眼在人群里看到了他。
林鸣压低声音，好奇询问道：
“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这不是有眼睛就行吗？”肾虚书生诧异道：
“您的五官身形又没变，随随便便就看出来了。”
书生的回答，顿时给林鸣敲响了警钟。
他之所以昨天得罪了医馆，今天还敢来摆摊。
所依仗的便是扮演技艺，千人千面之扮相的效用。
但小成进度的扮演，终究不是改头换面的易容术。
只要有人留意他的五官特征，还是能在茫茫人海里把他揪出来。
将这个缺陷记下后，他看着着急的书生，若有所思问道：
“你急着找我，是昨天的药效果不好吗？”
“好！非常好！顶呱呱的好！”
提起这个，书生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昨日我重振雄风！宛若魔神降世！大杀四方！”
“我那老相好直接被杀得片甲不留！满地求饶！”
听到这个描述，林鸣眉头不自觉地抽了抽。
不愧是读书人。
就连床上那些事都说得如此神气。
“那你今天找我又是什么事？”
“咳咳。”书生轻咳一声，挤眉弄眼道：
“我那老相好虽然败下阵去。”
“但她那好友着实厉害，让我招架不能。”
“所以这不就找您来了嘛！”
这家伙还不是单挑，而是在莺歌燕舞。
虽然林鸣博览群书，脑子里还有点货。
但他看了看肾虚书生的苍白脸色，还是劝慰道：
“是药三分毒，阁下如今的身体，怕是经不住猛药了。”
“神医多虑了！”肾虚书生挥了挥手道：
“我已决定此生投身战场，百战不殆！万死莫辞！”
看着他决绝的模样，林鸣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无奈道：
“你还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好词好词！”
虽然听到自己可能要死，但书生反而两眼放光，更加激动。
“莫非神医您也是同道中人？”
林鸣连忙摇头，坚称自己不善此道。
他稍作沉思，结合前世番邦神油，暹罗神药，藏传秘制。
给他开出一副效用无敌的方子。
书生捧着这张药方，双手微微颤抖，满脸感激。
“神医再造之恩，柳景没齿难忘！”
肾虚书生奉上一两纹银，转身便向闻香楼毅然杀去！
林鸣摩挲着手里的银子，暗自感慨。
“这书生柳景倒是个妙人。”
然而他的感慨并没有持续多久。
不久之后，一个贼眉鼠眼的算命老头，悄悄凑了过来。
“这位同道，听说您这有重振男人雄风的神药？”
“……”
随着时间流逝，待到酉时左右。
林鸣慢悠悠地收起招幌，脸上神情却颇为感慨。
他今日改行算命可以说很失败。
不仅一整天都颗粒无收，甚至连问话的客人都没有。
但收入跟昨日相比，却意外地相差无几。
这其中除了柳景贡献的一两以外，其余收入竟全来自同行。
而且大多数人要买的，还都是一种药。
“重振雄风无论在哪个世界都相当受欢迎啊。”
林鸣感叹一句，随后便换上昨日的装束。
在渐暗的天色里，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此时这里已经站了一对面露愁容的夫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