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指尖还残留着苏暖发丝的香气。
五分钟前，这个枕边人还温柔地帮他整理作战护甲，用那双总让他想起初遇时紫藤花雨的杏眼凝视着他。“等拿到「世界之核」，我们就去阿尔卑斯山看雪。“她这样说时，睫毛在战术指挥室的冷光里投下蝴蝶状的阴影。
此刻这只蝴蝶正站在三百米高的数据塔边缘，握着本该属于他的湮灭之刃。猩红粒子流缠绕在她作战服上，将左胸口的玩家编号染得发亮——那是他亲手刻下的「LY&SN1314」。
“为什么？“林渊抹去嘴角溢出的血沫。程锋的弑神弩贯穿了他的量子核心，原本免疫所有控制的圣骑士天赋正在失效。他能清晰感受到数据化的身体在崩溃，就像三年前那个雨夜，父亲公司被恶意收购时碎成粉末的财务报表。
“因为你不该发现登录器的秘密。“程锋转动着腕间的虹膜认证器，那是三大财团内部人员的标志，“从你破解《天启》源代码那天起，就注定要死在最终副本里。“
林渊瞳孔骤缩。七十二小时前，他在游戏舱底层协议中发现异常数据包，那些加密指令显示全球数据化进程早就被设定好重启时间。没等他深入调查，就收到系统发布的最终副本召集令。
苏暖的细高跟踩碎了他掉落的神格碎片：“亲爱的，你以为三年前的相遇是巧合？“她撩起衣袖，皮下植入的微型服务器正在闪烁，“当现实世界变成游戏战场，我们需要一个能打通关的......钥匙。“
剧痛在林渊颅内炸开。他看见自己的角色面板疯狂闪烁，那些满级技能化作金色代码流向苏暖手中的容器。下方城市正在数据坍缩，数百万玩家的惨叫声汇成洪流，而世界频道突然刷出血红公告：
【世界之核已被SN1314夺取，服务器将在300秒后格式化】
“再见了，攻略之神。“程锋举起弩箭瞄准他的眉心，“下个轮回记得别把复活点告诉......“
嗡——
怀表走针的声响盖过了爆炸。
林渊猛然睁开眼，冷汗浸透了真丝床单。床头电子钟显示着：2123年9月15日，6:13AM。苏暖均匀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带着橙花香的发丝铺满他半边肩膀。
他颤抖着摸向心口。没有窟窿，没有数据流，只有皮肤下狂跳的心脏在证明这是个现实。但左手腕内侧多了一道银色刻痕，形状正是《天启》里时空系天赋的觉醒标记。
“重生......“这个词从齿缝挤出时，梳妆台上的古董怀表突然自动弹开。黄铜表盘泛起波纹，浮现出不断跳动的倒计时：
71:59:23
记忆如潮水涌来。三年前金融峰会酒宴上“偶遇“的苏暖，总在关键时刻提供完美攻略的程锋，还有那些总在副本里“巧合“出现的财团直属公会。所有线索串成冰冷的锁链，勒得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在看什么呢？“软糯的嗓音贴着耳后响起。苏暖的手臂像往常一样环住他的腰，无名指上的婚戒抵在他腹肌位置，“做噩梦了？“
林渊盯着梳妆镜。倒影里的女人眼眸清澈如初，完全看不出十二小时后就会带着那份天真，把毒药掺进他的能量饮料——按照“前世“的时间线，今天傍晚他们本该一起测试新副本。
“梦见你杀了我。“他转身扣住女人的手腕，力道大得能捏碎游戏舱操作杆，“用我送你的湮灭之刃。“
苏暖的表情有0.3秒的凝滞。这个微表情放在从前他绝不会察觉，但此刻在晨光里清晰得刺眼。她的脉搏在指尖下突然加速，像被捕兽夹困住的白兔。
“你最近攻略打太疯啦。“她娇嗔着抽回手，无名指巧妙地带过他的喉结，“今天不是说好要去程锋的新实验室？他刚拿到军方注资的......“
话音被摔门声截断。林渊扯过外套冲进车库时，听见苏暖在二楼阳台喊：“你早饭还没......“后面的字句被涡轮引擎的轰鸣碾碎。
后视镜里的别墅迅速缩小成积木玩具。林渊闯过三个红灯才想起查看手机——23条未读消息全是程锋发来的，最新一条在五分钟前：
【军方的人提前到了，速来地下三层】
猩红警报在脑内拉响。按照原有轨迹，程锋应该明天才会带他去见军方代表！蝴蝶效应比他预计的来得更快，这意味着某些“设定“可能早于数据化进程存在。
改装超跑甩尾停进“锋锐科技“地下车库时，林渊的衬衫已被冷汗浸透。电梯镜面映出他脖颈处若隐若现的数据纹路——这是顶级玩家强制下线时的特征，本不该出现在现实世界。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B3。防核级金属门向两侧滑开，程锋标志性的笑声扑面而来：“我们的大忙人总算......“
声音戛然而止。
实验室中央，五个穿深蓝制服的人正在调试某种脑机接口装置。林渊的视线死死钉在为首那人胸前的徽章——三枚交错的量子环，正是前世程锋刺杀他时佩戴的财团标志。
“介绍一下。“程锋搭住他肩膀的手掌潮湿冰冷，“这几位是寰宇重工特别项目组的......“
“你们在用活体做意识上传实验。“林渊突然开口。他盯着玻璃舱内抽搐的猕猴，那些连接其头皮的电极样式，与苏暖皮下植入的服务器如出一辙。
整间实验室陷入死寂。军方代表的手按上腰间的神经阻断器，程锋的笑容开始扭曲：“渊哥又在说笑了，这只是普通的......“
“普通到需要动用量子湮灭防护罩？“林渊指向墙角闪烁的透明力场。前世他花了三个月才查出这种设备的存在，它能隔绝一切数据化监测。
冷汗顺着程锋的鬓角滑落。这个总是懒散示人的天才研究员，此刻眼中翻涌着林渊从未见过的阴鸷：“你果然不该接触那个登录器。“
空气突然泛起数据流特有的荧光。林渊后撤半步，袖口滑出随身携带的战术笔——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武器。但下一秒，整栋建筑响起刺耳的警报声。
“警告，非法访问者闯入核心数据库。“
“警告，第13号协议已激活。“
林渊趁机撞翻实验台冲向安全通道。身后传来程锋气急败坏的吼叫：“拦住他！不能让他接触到......“
最后几个字被防爆门合拢的巨响吞没。应急通道的绿光里，林渊边狂奔边扯开衬衫——心脏位置的皮肤下，淡金色纹路正交织成《天启》登录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