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水管里的辐射水漫到大腿时，李神坛终于明白凌的“建议“多不靠谱。变异水蛭在防护服表面撞出叮当响，他不得不每五分钟就用振金匕首清理一次靴底。
“下次建议你标注水深！“少年冲着电子表低吼。凌的投影坐在漂浮的罐头盒上晃腿：“根据《末日生存手册》，碳基生物应该具备基础观察力...“
李神坛踩着防火梯爬进诊所三楼时，酸雨正在腐蚀窗框上的铁十字标志。这座三百年前的私立医院外墙爬满荧光藤蔓，变异爬山虎的果实像心脏般跳动，在暮色里泼洒出幽绿光晕。
“六个出入口，三个被钢鳞巨蜥粪便堵死了。“少年舔了舔开裂的嘴唇，振金匕首挑开诊室门缝。腐烂的药柜倾倒在候诊椅上，X光片在满地玻璃渣里泛着磷光。他忽然缩回手——某张产检照片上的胎儿轮廓，正缓缓转动着机械义眼。
地下室突然传来金属碰撞声。李神坛贴着墙根挪到楼梯口，听见底下传来带电流杂音的对话：
“老大非要我们来挖振金矿，这鬼地方连变异蟑螂都绕道走。“
“知足吧，上周去13区清剿流民，老王的屁股被腐蚀蠕虫钻了个洞...“
“闭嘴！检测仪有反应！“
李神坛摸向腰间的辐射鼠肉干，却摸到个冰凉的金属球。凌的投影在掌心浮现，Q版小人抱着胳膊冷笑：“友情提示，你顺走的是灰烬骑士的震荡手雷。“
惨叫就在这时炸响。两个骑士连滚带爬冲出地下室，后面追着团裹挟手术刀片的金属风暴。李神坛终于看清那东西——生锈的骨科牵引架吸附着上百把手术器械，像机械章鱼般挥舞触手。
“是D级异兽'器械魔像'！“年轻骑士的振金剑被钳形骨锯绞飞，年长那个边跑边骂：“让你别碰那具干尸！“
牵引架突然射出输液架，将二人钉在承重柱上。李神坛趁机翻进药房，却被满地滚动的药瓶暴露行踪。器械魔像调转方向，无影灯残骸组成的头颅亮起红光。
“蹲下！“凌的投影突然暴涨。李神坛感觉手腕被无形力量拉扯，振金匕首脱手飞出，精准扎进魔像的齿轮关节。金属风暴瞬间停滞，器械哗啦啦散落一地。
“这招叫'缴械'。“凌吹了吹并不存在的枪口，“现在快挖它们动力核心...“
话音未落，年长骑士突然挣断输液架：“抓住那个流民！他手里有禁忌科技！“
李神坛撞开安全通道的门，发现外面是垂直的电梯井。生锈的钢缆在头顶摇晃，底下传来钢鳞巨蜥的嘶吼。他抓住缆绳下滑时，听见上面两个骑士在吵嚷：
“你先跳！“
“凭什么？你军衔高！“
“上周偷喝净化水的事我还没举报...“
钢缆突然绷断。李神坛摔进地下车库的瞬间，看见器械魔像的核心滚落脚边——那是颗嵌着医生铭牌的人类心脏，主动脉连接着微型反应堆。
“看来有人把灵枢算法刻在心肌上。“凌的投影蹲在心脏旁，“要听听这位张建国主任医师的遗言吗？“
车库卷帘门突然被撞开。六个灰烬骑士呈扇形逼近，为首的掀开面罩露出机械义眼：“小子，把那个核心交出来，给你留个全尸。“
李神坛擦掉鼻血，突然笑了：“你们指挥官没说过吗？“他踢飞脚边的汽油桶，振金匕首在墙面刮出火花，“在旧医院抽烟容易出事。“
爆炸气浪掀翻骑士的瞬间，少年抓起核心跃进通风管。凌在他耳边叹气：“你刚才点燃的是三百年前的麻醉气体。“
“管用就行。“李神坛在管道岔口喘息，突然发现核心在渗血。那些血珠滚过铭牌时，竟浮现出模糊的全息影像——白大褂的医生正在手术台前嘶吼：“别植入那个芯片！天网在通过血液...“
啃噬声从管道深处传来。李神坛摸到满手黏液，荧光中浮现出腐蚀蠕虫的环形口器。他边退边骂：“下次能早点预警吗？“
“根据《人类文明保护条例》，“凌的投影坐在他肩头晃腿，“AI不能干预碳基生物的作死行为。“
当李神坛带着蠕虫冲出通风口时，正撞见那两个吵架的骑士在包扎伤口。三人面面相觑了两秒，少年突然把核心扔过去：“接着！你们要的灵枢算法！“
腐蚀蠕虫腾空扑向核心的刹那，李神坛已经翻出窗外。身后传来骑士的惨叫和叫骂：“你小子不得好死！““先救我！这玩意在啃我振金护膝！“
月光照亮诊所顶楼的防水棚，李神坛躺在破床垫上数振金碎片。凌的投影在月光下忽明忽暗：“你故意没告诉他们，那个核心只能维持三分钟活性。“
“灰烬骑士手册第几条来着？“少年望着安全区方向的穹顶，“'不得接受流民馈赠'？“他翻转医生铭牌，背面用血刻着的坐标正在吸收月光——那正是老队长临终前在地图上圈出的位置。
凌的瞳孔突然闪过数据流：“这个坐标...是海底城入口。“
远处响起量子秃鹫的啼叫。李神坛用绷带缠好渗血的虎口，心想明天该去黑市换把像样的武器。
诊所地下室的器械魔像残骸里，某台破碎的胎儿监护仪屏幕突然亮起，浮现出三百年前的画面：穿白大褂的凌正在给冷冻舱里的少年注射药剂……